姚宝大步跑进大厅,见吴马儿没事,姚宝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吴马儿身边,还递给他一块棉垫子。田氏肺都要气炸了,“宝儿,他就是一骗子,我们正在审理他,你坐在他旁边干什么?”
“我怕你们打他。娘!不管他以前叫吴新还是李新、张新,他既然进了姚家的门,就是咱姚家的人,你何苦对他的过往揪住不放呢。”
“糊涂!”姚有福说道:“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敢放在家里吗?他要是个杀人犯怎么办?”
“要这么说,你敢说你以前没杀过人吗?把你放在家里合适吗?”
“你!这能相提并论嘛,我已经向官府交代过了,现在是明明白白一个人,可他现在还糊涂着呢,你不得弄清楚啊。”
外面又是一阵大乱,又有人喊道:“马棚失火了!”田氏和姚有福同时瞪大眼睛看着姚宝。
不一会儿,姚圣祖背着双手走了进来。“妹子,你交代的事我已经给你办了,你可不能再点我的房子了。”
李秘书和方管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李秘书走上前,说道:“田夫人、姚大当家的,我听说今天姚小姐带着吴马儿去了镇公所,领了表,我们会根据他填写的内容逐一进行调查。政府就有这样的职能部门,不需要你们秘密调查,还私设公堂审讯,我们专门就有人干这些的。等弄明白了,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如果你们怀疑他是杀人犯,放在家里不放心,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带走。”
“不行。”姚宝说:“他已经是我们姚家的人,你凭什么带走。”
田氏和姚有福面面相觑,看来宝儿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吴马儿了,这可怎么得了。
寂静的金家大院,像被一张幔帐笼罩着一样,肃杀且苍凉,人们都在内心里默默祈祷大小姐尽快醒来。有生的到来,给这死一样的肃寂带来一丝宽慰,金夫人眼含泪水,没有说话,眼神里透着都是感谢。
“夫人莫慌,也许有一个人能救大小姐。”
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金夫人忙问是谁?有生回道:“大小姐头部可能有淤血块,使得她无法苏醒。我听人说,沈老爷的族人治疗这方面很老道,兴许他们有办法。”
无论行不行,金夫人都要试一试,不然,女儿可能性命不保。有生借了一匹快马,离开金家大院直奔磐石岭。恰沈老爷不在,有生面见沈家族长,说明来意。族长笑了,告诉有生,沈爷交代过,说有金家人来求助,务必帮忙。
一名中年男子背着药囊,告别族长,和有生一起来到金家。翘首以盼的金夫人见人请来了,甚是欢喜,禁不住眼泪直淌。
中年男子来到病床前,看了看伤势,肯定了蒋大夫的医术,说一定会尽力救治她。他慢慢抬起金凤的头部,让人把金凤头部撞伤处的头发剪掉,用银针刺破肿包,慢慢挤出脓血,烤热一贴膏药,贴在患处。然后从药囊中取出一药瓶,倒出十粒药丸,吩咐一次一粒,一天三次。
金善玉哭了,说汤药都很难送下去,就别说是药丸了。中年男子笑了,说不用,含在嘴里即可。金善玉大喜,连忙将一粒药丸送到金凤嘴里。
当中年男子给金凤行针时,金凤突然身体抖了一下,让在场的人一惊。中年男子告诉他们,这是送针时,病人的正常反应,说明病人有痛得感觉,这样就好。
三天后,金凤有了意识,这让金家人欣喜若狂。金夫人取出五百块大洋酬劳,中年男子只拿了三块,说这已经足够了。他以后每天都会来为大小姐换药行针,估计再有十来天她就能完全醒过来。金夫人又禁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一次是善良对她灵魂的冲击。
有生告辞,金夫人依依不舍,她告诉有生,金家的大门永远对他是敞开着的。有生拜谢,说他该回来时,一定会回来扶持夫人。
沈啸天,这个在以往金夫人从不放在眼里的老江湖,如今在她脑海里换了一种形象。干爹杀了人家儿子,自己又派人监视他,要说人家心里不明白那是假话。她准备有机会见见这位沈老爷。
马老汉告诉姚管家,最近姚家的茶叶日渐减少,说是茶园遭不明动物损坏,不得已减产。姚管家到茶园视察,确有损坏迹象,但不至于大幅度减产。方良辰知道这里有猫腻,就派人暗中调查。
回报的人说,前几日姚家来了一个穷要饭的,能制一手好茶,茶香且品高,估计姚家在偷偷制茶。方良辰闻听大惊,问清叫花子的大致年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难道他还活着?
他决定深入虎穴,一探究竟。
方良辰的突然到访,让姚有福和方管家有点措手不及。制茶作坊虽上着锁,但作为一个常年和茶叶打交道的人,从飘来的空气中就能感受到茶香的味道。
“方老爷今天大驾光临,怎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好准备一二。想必是为茶园的减产而来的吧?”姚有福不停地在察言观色。
“是啊,我到茶园看了看,发现损害并不严重,可为什么会大幅度减产呢?”
“哎,”方管家叹了一口气。“我们正为此事担忧呢。不知是什么怪物竟如此的壮硕,不仅撞到茶树,还啃食茶梗,茶农们胆寒,怕白天遇见怪兽,精神恍惚,没法集中精力操作,故而减产严重。不过,请方老爷放心,我们已经采取了措施,加强了夜间巡查,很快产量就会上去。”
“那就好。我听说前几日你们姚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还是位制茶高手,能否唤来一见。让老夫也开开眼。”
“这是谁在造谣?”姚有福大声地喊道:“方老爷你可不能信长舌话,我们可是严格按照合同办事,只采茶,不制茶,作坊紧锁,锅都生了锈,何来不速之人制茶的道理。再说了,你是听谁说的这些谣言?方老爷可不能上当,这是有人在故意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
双方唇枪舌战,都是在试探对方,而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底,只是还不到挑明的时候。方良辰的突然到访,肯定是得到了消息,就是尚需认定,而姚有福为了掩盖真相,不得不声色俱厉。
“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了,希望二位能尽快消除隐患,认真履行合同。”
“那是一定,请方老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恢复产量,让你老满意。”
方良辰回到家中,他已经猜到了以后将要发生的事,吩咐姚管家设法找到有生,看能不能在他那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一下人告诉方良辰,前几日也有一位老叫花子来拜见老爷,言语狂妄,被大太太打了出去。方良辰长叹了一口气,家有贤妻,福长千里,家有恶妇,食不果腹。他不明白的是,此人为什么会先到我方家,再去姚家,难道他真的原谅我了吗?
女儿方静来请爹爹,说娘学做了几手好菜,请爹爹过去品尝。恰遇赵氏撞见,不允。说要是她唐氏有骨气,就事事分得清,老死不相往来,若念得老爷好,就灰头土脸地回来认错。别一天一天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像是老爷在外养了个小的似的。
方良辰让春香带小姐先走,说他随后就到,刚要对赵氏动粗,姚管家进来报告,说是金家大小姐病情见好,帮她治病的是沈家族人。方良辰闻讯,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姚管家耳边说了几句话,姚管家点头称是,然后就又离开了方家大院。
“备车,老爷要去二太太处。”方良辰故意大声说给赵氏听。
听到背后赵氏爹啊娘啊的嚎啕,说这日子没法过了等等,赵良辰心里很痛快。
自从李秘书见了姚圣祖,总感觉应当重新认识一下这个浪荡公子。如果他是故意卖傻,那他可就是一高人。从他嘴里透露出月水镇有宝藏一说,不像是假话,不然方良才和王大水不会对朴顺吉如此感兴趣。那会是什么样的宝藏,又是谁留下的呢?县志上找不到,民间也没有这方面的传说。
如果我把月水镇有宝藏的事情故意透露出去,各方势力就会纷纷登场,必将会给月水镇带来一场腥风血雨,再无安宁之日。怎样才能使各方势力动起来,还不能对月水镇造成太大的伤害,我来个坐山观虎斗,不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秘密嘛。等见到老师,希望他能给我指点迷津。
牛镇长把已写好的万民表递给发呆的李秘书,“想媳妇了吧?不是说未婚妻在国外留学,尚未回来,空想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先娶个妾,后再迎正室。先解决饥渴,再让人爆揍一顿,也不失为一种人生。”
“牛镇长有如此新思想,实在难得,这和目前所倡导的一夫一妻制相悖,弄不好上面会怪罪的。”
“新思想好啊,可现如今的达官贵人有那个是遵守的。妻妾成群有些夸张,三三两两倒是层出不穷,谁人怪罪,谁人制止,到头来还不是苦了百姓,伤了风雅。万民表我已写好,还请李大秘书指点一二。”
李秘书接过万民表,小声地说:“有人对你为民请命十分反感,姬秘书昨天还唆使武副镇长来劝你,让你死了这条心。”
“我真想编个鸡笼把他扣起来。读了几本书就自视清高,攀风雅,好喜功,号称专家,就是没干过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我看他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晃荡,对上不足,对下有余,一辈子也当不了专家,就让他自娱自乐去吧。”
看着眼前的万民表,李秘书突然有了主意。“这呈送万民表的事是不是让我去办,我想顺道回一趟老家。”
“应该应该,都怪我关心下属不够,忘了你就是湘州人。这事就交给你办了,尽快让各乡村保签字画押,你就辛苦一趟,顺便问你的父母亲好。”
是夜,一个黑衣人潜入镇公所,撬开档案室的门,找出一叠档案胡乱翻了两下,来到门口,故意踢翻架子上的脸盆。
值班的哨兵大喊:“谁?”急忙来巡,见一黑影越墙而逃,大呼来人,追之,瞬间没了踪影。
档案室被盗,让牛镇长一头雾水,这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什么可盗的。勘查完现场的姬秘书正想汇报,牛镇长抢先说道:“李秘书,可有什么发现?都丢了什么东西,价值几何?”
“东西倒是没丢什么,就是有一份档案被窃贼翻得乱七八糟。”
“谁的档案?”
“就是五年前凶杀案的档案,好像有缺失,管理员正在核对。”
“谁会对五年前的命案感兴趣?”
“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是这起凶杀案发生后不久才来到月水镇,刚开始调查不久,就接到湘州送来了的一份公函,要求停止调查此案,所以说此案至今还是件无头悬案。时隔五年时间,谁又会对它感兴趣呢?”李秘书看看姬秘书,见姬秘书正在生闷气,他对牛镇长擅自剥夺一名刑侦专家的话语权感到十分愤慨。
李秘书接着说:“牛镇长,依我看这些档案放在我们这里一无是处,销毁自然是不可以,是不是就借着这次送万民表的机会,把它一起送回湘州得了。省得有人惦记,弄得人心惶惶的,还把门锁给撬坏了。”
“就是,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那就送吧。”
“是不是让姬秘书起草一封送还档案理由的公函,毕竟人家是上面派来的,今天的场景他也是亲眼目睹。”
姬秘书仍然沉浸在悲愤之中,对自己不能发表看法十分不满。“据我分析——”
“还是先别锯你了,有功夫上山锯两根木头让军士们烧火做饭比什么都强。”牛镇长说完,扭头就走了。
“这这这,什么态度?”姬秘书还想争辩,被李秘书好心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