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乔府。
因找不到乔苧诗尸体,乔家准备了一口最简薄的小棺木准备下衣冠葬。
年过七十的乔老夫人哭的老泪纵横。
“我可怜的孙女儿啊,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就走了……”
大儿子乔福山在旁携二三十口家眷苦劝节哀,正乱成一团,忽听大门外小斯一声惊天叫喊。
“妈呀!有鬼。”
房内人全都一惊,忙出门看时,就见下人们全都面白气惊望着大门口,此时,兽头大门下款款走来一血衣斑驳、披头散发女子,正是乔苧诗容貌。
她走进院,森凉目光环视呆若木鸡的众人,然后凉凉一笑。
“呦,府里如此热闹,有喜事?”
“鬼啊——”
见死人开口说话,机灵点的都撒丫子狂奔开溜,更有吓破胆的直接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乔福山饶是年岁大也不免有几分胆怯,厉声问:“你究竟是人是鬼?”
乔苧诗冷笑一声。
“听听这话,那大伯盼我是鬼,还是怕我是鬼呢?”
“你——”
乔福山当众一抖,脸色立马紫涨起来。
凰尊早查过乔苧诗一切背景,自然早知道就是乔福山为贪夺三房遗产,不折手段谋杀侄女儿,所以他既怕厉鬼索命,又怕她命大没死。
但这时乔老夫人蹒跚脚步过去一把将孙女抱入怀中大哭。
“苧儿没死,她脚下有影子,身子也是死热的,我苧儿福大命大当然不会死。”
乔苧诗明白老夫人真心疼她,便握住老人的手含笑说,“奶奶,我要活着孝顺你老人家呢!怎会去死?”
“正是,苧儿受苦了,快进房,我叫人给你换衣上饭。”
说罢,老夫人亲热携乔苧诗进房,乔福山回头和身后兄弟亲眷们交递几个眼神,大家都没多言,也沉脸跟进屋了。
……
“从今后,苧儿就住南院东厢房。”
乔苧诗好一顿梳洗和吃饭后,老夫人当众儿孙发话。
但话音刚落,乔福山的大女儿——乔雪柔忙开口阻止:“不行,那间是大哥的备用书房,不能给她住。”
“那北厢房?”
“那是我们姐妹绣花房间,也不行。”
乔老夫人脸色为难。
她虽论辈最老,但因是妾室出身得不到诰封,所以趋炎附势的儿孙也没太把老太太放眼里。
乔苧诗坐在旁边垂眸喝茶暂未吱声,其他人都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乔雪柔得意笑了笑:“其实府里人多根本没闲房给多余的人,倒是后院柴房可以挪挪东西给她住……”
“我不住柴房。”
没等人说完,乔苧诗忽放下茶杯,沉冷道:“没房你就给我让位,我要住你的朝阳正房。”
“你说什么?”
乔雪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我的闺房凭你一个村姑也配住?”
房内其他人也都吃了一惊。
几年前原主来京探亲时十足瑟缩卑贱样,见了人连眼皮都不敢抬的,不知乔苧诗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嚣张?居然敢跟大小姐抢房间,简直找死。
于是就有人说:“我就说三房没一个好人,刚来就抢别人的东西,也不怕折福早夭!”
还有人说:“村姑眼皮子浅,殊不知府里猪圈都比她原来住处好呢!”
“是么?”
乔苧诗微微冷笑:“猪圈那么好,不如大表姐你搬去住吧!我就要正房……”
说着,她幽黑双瞳又转向乔福山,凛凛盯着他。
“若不给我住,我就去找回几个失踪不见的江湖杀手,想必大伯正急着找他们呢!是吧?”
听了这话,乔福山脸色陡寒。
他才知乔苧诗居然已知道是他买凶杀人灭口,只不过她暂未声张而已,这种威胁最为致命,乔福山不免身子一抖。
试探着问:“苧儿这话大伯听不懂。”
“你懂不懂都无所谓。”
乔苧诗语气淡如冰:“但若我抓住几个江湖人送进官府,怕是大伯就要升官发财了吧?”
她狠狠讥讽着。
乔福山脸上肌肉扭动着,不待乔雪柔在出言反对,当即冲女儿厉喝。
“赶紧收拾东西让出房间。”
“凭什么?”乔雪柔又惊又怒。
其他人也一脸惊愕,可见了乔福山杀气凛凛的脸谁都不敢再多问,只得推乔雪柔去换房了。
乔老夫人没听懂那些对话,懵怔看着和气势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孙女。
笑说:“苧儿,其实不必非住雪柔的房间,其他房……”
老夫人还没说完,就见乔苧诗仰头将盏中茶饮尽,然后淡淡一笑。
“这宅子从前是我爹买的,如今我回来承继家业,每间房不都是我的!”
说罢起身,在所有人惊愕目光中离去了。
……
乔苧诗说的没错。
早年是她爹在京城做官时买了这座宅院,本是接母亲来颐养天年,可乔福山和其他亲戚也都腆着脸来蹭房住,一来二去府邸居然被他们霸占。
从前原主懦弱不敢与人争执,但今时九霄凰尊可绝对不好惹。
乔雪柔和她娘亲——徐氏正满脸怨愤指使下人搬东西,换房间。
见乔苧诗过来,风韵犹存的徐氏一脸尖酸地说:“你住正房了,这回苧大小姐满意了吧?”
乔苧诗瞅都没瞅她,进门一看,呵!还挺壮观。
本翠窗丹楹的房间如今满壁灰土,窗格门扇都被踹碎了,原来梨木床榻,桌椅等物早就抢搬一空,全换成缺胳膊断腿,稍微一碰都能散架的物件。
乔苧诗看了一圈,并未发作反嫣然一笑,“多谢大伯母和表姐费心,此等眷顾恩德苧儿必涌泉以报。”
“哼!”
徐氏冷笑一声:“死丫头你少跟我装腔作势,咱们日子还长,走着瞧。”
说罢,携着女儿走远。
……
待房外闲人散尽,乔苧诗关好门,用玄术将所有门窗遮住,外人一概看不进来。
然后纤细玉指在当空一旋,房里霎时出现一轮月色光影,这才是她真正下榻的月窟。
窟里轻云纱幔,霞锦被褥,一并仙茗玉酿应有尽有,同时,玉瓶内还有一叶兰草慵懒地伸展下枝叶,娇憨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