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寒山。
万壁千仞都笼罩在雪虐风饕下,一女子披月色斗篷站在悬崖畔。
溯风凛冽,她却丝毫不见瑟缩之态,只安静站在那里默视山路上行人车马,身影与纷扬雪片几乎融为一体。
忽地,山路尽头出现一辆马车,马匹疯了一样拖着车厢横冲狂奔。
“来了!”
白衣女子双眸一凛。
眼见马车直冲下悬崖,她猛跃身扑去,紧跟着就听山谷下响彻一阵“哐啷,哐啷啷”颤人心肺的坠崖声响。
风雪继续肆虐,几乎掩盖了世间一切。
……
“这么高的崖壁,摔下去死定了。”
“那当然!咱们这就去找主家要续银去!”
崖顶三四个蒙面黑衣人探头见下面再没一丝声响了,兴奋地转身就要走,但这时,忽听身后一声沉冷笑声。
“哼!杀人谋财,不错的买卖呀!”
“谁?”
几人后脊一凉忙回头,惊愕看到他们刚刚辣手杀掉的乔二小姐——乔苧诗居然站在崖畔。
她浑身血衣,一张小脸庞凝冷似雪,乱发之下双目阴鸷,整个人好似从深渊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和之前那个卑微怯弱的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你、你怎么没死?”
一个黑衣人颤抖后退几步问。
乔苧诗薄唇微宛,“一定有人死,但,绝不是我。”
说罢,她腾然出手,几个黑衣人都没看清她用的什么招式,只觉眼前一花,便听“咔嚓嚓”令人心胆俱碎的身骨碎裂声。
几个黑衣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叫,便全如烂泥废狗般趴雪地里,筋骨寸碎,血肉横绽。
死透透了。
乔苧诗轻弹下衣袖残血,冷笑,“都是被熏了噬骨香的傀儡,死有余辜。”
言罢,身影一旋,消失在纷雪之中。
……
乔苧诗,本是乔家三房之女,因爹娘失和自幼被扔在乡间故居长大。
不久前亲爹去世,乔老夫人思子念孙,定要接其回京继承家业,这算是捅了乔族其他惦记三房产业那些人的肺,于是就有了杀人坠崖这一幕。
但此时真正的乔苧诗已命终魂断,为她续命的乃是三界圣祖青帝座下大弟子——凰尊。
她奉命下凡完成一项密令,特选中乔苧诗身份穿魂而来。
本以为精准穿越后就可放手行动,可不料,原主身子骨病弱不堪,无法承受凰尊醇厚灵息,再加上刚才杀毒傀儡略损身脉,竟出现了气血逆行之状。
“该死!本尊怎么偏选中这么个废体……”
乔苧诗手捂心口勉强行走几步,骤然眼前一黑,“砰”地便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了。
……
不知过了多久。
一缕沁润香气绕进鼻息,她感觉四肢有了些力气,身体还正不由自主随某种频率轻轻摇晃。
“嗯?”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内,车厢内不仅有榻,桌椅,居然连茶盏书阁都一应俱全。
窗外仍漫山风雪,马车在山路颠簸前行,所以略有晃动。
“醒了?”
一清冽若雪声传来。
乔苧诗才转头望去,就见一身姿轩朗的男人正坐在榻旁雕花木案后,他并没看她,而是低头凝视手中一卷文书。
大昭朝九营督帅——宫寂尘巡界回京路过此地,正巧救了她。
“汝欲归何处?本帅命人送你回去。”
他问罢,修长手指拈起案头白玉茶盏,启唇将饮。
“我……”
乔苧诗正要报原主身份,忽见他手中茶雾成淡紫色,是被参了毒的,寻常人自看不出来,但九天凰尊一眼就能辨识。
眼看男人就要喝下,她不顾身脉虚弱,猛扑过去一掌打翻茶杯。
“有毒,不能喝!”
“啊——”
热茶全泼洒宫寂尘衣襟上,他双眉一凛,抬起头。
乔苧诗看到他正脸,不由惊叹原来凡间竟也有这等凤表龙姿之容?
宫寂尘眉目疏朗,堪称金相玉质,但更令人赞羡的是一身清冷傲骨却又温润如玉的气质,似万顷繁华都不及他眼底一凛风息。
“你说什么毒?”
宫寂尘轻蹙眉头冷然推开乔苧诗,然后顺手挽起被湿衣袖,这时,一缕更清洌的寒香从他袖中散出。
乔苧诗才发现这男人竟是之前闻到的香气源头。
这种灵息香气能令乔苧诗身脉融畅,对此时的她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
乔苧诗灵眸一转,转腕轻旋便封住宫寂尘肢体。
宫寂尘还保持整理衣袖的姿势,忽觉自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狭长凤眸中燃烧出惊怒。
“……?”
“此毒虽暂不伤身,但长久服食必成傀偶,我来帮你解毒。”
乔苧诗浅浅一笑,伸手拽开他的手臂便投入其怀抱,纤弱小手随即探入他衣衫内,放肆摸索着每一寸精壮肌肤,沉迷吸闻着每一缕香气。
“死女人你给我放手,本帅来日定将你碎尸万段!”
宫寂尘心底怒火几欲爆膛而出。
他出身皇族,除身份显赫外更修有冠绝天下之功,且马车外侍卫成群,可竟无一人发现他们主子此刻正被个将满十五岁的小姑娘狠狠糟蹋。
她莹润唇瓣从他胸膛连绵而上,经过肩膀,后颈,最后灵巧舌尖十分轻易就撬开他的唇齿,缠绵不去。
“唔,好香,若不是带了毒,本尊真想一口把你吞下去。”
她沉迷低吟。
他却万目眦裂,同时一种从没感觉过的炙热极速流窜于四肢百骸间。
就在那种灼热似急于寻找一个宣泄口时,乔苧诗忽咬破他唇角,凛冽一吸,然后“趴”一口将滩黑紫色略带腥味的毒血吐在地上。
她抬头,之前惨白小脸变得桃花玉面,一双漆黑双瞳如宝石般明亮,唇角还透着一丝妖异的笑。
“今番你救我一命,我也替你解了毒,咱们算是两清了吧?”
“什么两清?”
宫寂尘心底狂啸,清白二十六年的身体被你肆意侵犯,你吸口血就想翻篇,拿本帅当京城花鸭呢?”
“本尊还有要事先行告辞,记得,叶尖透出紫色的茶千万不能喝!”
乔苧诗说完,直接推门跃下马车,而后几步腾挪消失在纷扬落雪中。
唯剩宫寂尘怒火盈天的一声咆哮。
“不管用什么手段,立刻把那女人给我抓回来。”
车外侍卫全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