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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淮南二叛——毌丘俭起兵B

所有的将领,都劝司马师立刻对毌丘俭展开最后一击,可司马师却胸有成竹,对他们讲:“各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毌丘俭手下的这些人,本来没有心思叛变。毌丘俭和文钦对他们的手下一定连哄带骗,说只要起兵,全国一定积极响应,士兵们没有办法,也只好跟着造反。可是如今根本没有人响应他们,他们一定失望透顶,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兔子急了还咬人,我们如果现在逼得他们太紧,他们一定会和我们拼命,虽然我们一定能打赢,可是损失一定会很大。我们就这么耗着他们,他们一定会自己瓦解。”

毌丘俭这边的情况,就像司马师预料的一样,而且比这还糟:东吴帝国一看毌丘俭这边和司马师翻脸,立刻北上抄他的老巢寿春。毌丘俭打又打不得,退又退不得,只能守在项县发呆,手下将领们的亲人本来都在中央附近作人质,一看这种情况,纷纷跑去向司马师投降,只有淮河当地的屯垦部队,还维持斗志。

毌丘俭刚起兵的时候,秘密派人联络驻守在黄河下游南岸的兖州刺史邓艾,请邓艾响应自己,可是邓艾立刻把毌丘俭的使者杀掉,带领一万多兄弟来支援司马师,正好和文钦的军队在南顿遭遇。文钦还傻呵呵的在这里和邓艾摆开阵势准备开打,司马师已经秘密调动中央主力,突然出现在文钦面前。文钦是个勇将,但他也不是个二愣子,知道这点军队和邓艾打还差不多,一见司马师到来,吓的惊慌失措、手脚冰凉。在这个时候,他的大儿子、时年只有18岁的文鸯,却对文钦说:“敌人现在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一定能够击破!”

现在我们要隆重的介绍一下这位敢说大话的年轻人——文鸯,18岁,放到现在,基本就是高中生阶段,可是文钦的这位儿子绝对不是光说不练。当天晚上,文钦和文鸯兵分两路,对司马师的大营进行偷袭。文鸯首先率领敢死队突入司马师大营,而司马师这边总以为自己这么多人,敌人不会偷袭,反而被文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成了一帮没头苍蝇,乱成一团,整个司马师军营,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士兵的喊杀声、马匹的嘶叫声、战鼓的鸣响声混在一起,好不热闹。

而司马师本人的帐篷里,也同样乱成一团——还是因为司马师的眼睛。

我们说过,司马师的眼睛动过一刀。人眼所谓的眼眶,由一圈肌腱包裹,正是这一圈有弹性的肌腱,才能卡住我们的眼球,保证它不会掉出来。而司马师要从眼睛里面切除肉瘤,就不得不割断肌腱。但是切除以后的处理上,史书上都是说“以药封闭”,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以线缝合,在肌腱没有完全长好之前借外力的作用来保护眼球,这是正道,但是可能是当时没有曲形缝合针的原因,在眼球附近不便于用直针,也许更是为了术后外观自然无疤,司马师选择了用药布封闭的疗法。

眼病本来就必须静养,可是司马师连日打仗,又赶上文鸯这一来劫营,弄得动静又这么大,无疑会让司马师高度紧张。人在受惊吓后的第一的反应就是眼眶肌腱后拉扩张,眼睛瞪大,所以,司马师的眼睛就顺着眼眶肌腱被割断的地方给掉了出来。成了独眼龙的司马师很坚强,没有叫出声来,因为他怕自己号出声来会瓦解部下的斗志,只好咬住被子来缓解剧痛,连被子都咬破了,也硬是没吭一声。

文鸯虽然很英勇,可是越打越觉得不对劲:自己的爸爸文钦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来对司马师大营进行夹击,文鸯毕竟人少,司马师的军队也不是光会吃饭的,在混乱之中也恢复了过来,杀到清晨,文鸯决定撤退。仍然疼的要死要活的司马师得到文鸯撤退的情报,命令部队赶快追击。将领们都说,文钦父子的部队并没有受到重大打击,不应该追击。而司马师料定了文钦部队折腾了一晚上,已经丧失锐气,命令部队对文钦部展开猛烈攻击。

文钦这里,已经和儿子文鸯汇合,寻思着肯定是打不赢了,就想往毌丘俭驻守的项县撤退,而这时司马师的追兵已经铺天盖地的涌来。这个时候,又是文鸯站了出来,让老爹先领大军撤退,自己挑了十来个和他一样猛的骑兵,朝着司马师大军就冲了进去。此时我们已经说不清楚文鸯这十来个人都是战神附体了,还是司马师大军被这帮不要命的亡命徒给吓坏了,总之就是文鸯这十来个人一路狂杀乱砍,司马师军的士兵是纷纷毙命,文鸯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杀进司马师军阵地,然后又杀了出来。

司马师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这个气啊!心想我的眼睛就是让你吓出来的,搞的我成了独眼龙,如今再让你这么嚣张,我的面子还往哪儿搁!就让部下司马班带领八千个精锐骑兵,左右包抄追击文鸯,务必要除掉这个心腹大患。文鸯一看这种情况,一个人骑着马,反身就杀入司马班的骑兵海里,一连砍死砍伤一百多人,然后轻松的杀了出去。司马班这里还没反应过来,文鸯又杀了进来,然后又轻松的杀了出去。就这样,文鸯单人单马,反复杀进杀出六七次,最后弄的八千骑兵硬是不敢再追。

虽然有着这样如同战神再世一般英勇的文鸯,文钦军队还是不可避免的败退了,好容易赶到项县,却只看到一座空城,因为原本应该守在这里的毌丘俭听到文钦败退的消息,早就吓得魂飞天外,连夜撤出项县,往东面逃命去了。文钦再想回到老巢寿春,却发现寿春也已经被司马师派镇南将军诸葛诞攻下了,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往东南方向投奔了东吴帝国。而毌丘俭自从撇下文钦,一路上也是逃兵不断,最后竟只剩下他和弟弟毌丘秀、孙子毌丘重逃到慎县(安徽颖上),躲在水边的草丛里休息。

1月21日,毌丘俭祖孙三人被当地民兵张属发现,毌丘俭被一箭射死,而毌丘秀和毌丘重接着逃跑,终于逃到了东吴。毌丘俭的儿子毌丘甸,按照当时出外带兵将领必须留家属当人质的规定,在洛阳当治书御史(***长),他事先当然知道他的老子要反叛司马师,所以在毌丘俭起兵的同时,就领着一家老小偷偷的逃到了新安(河南渑池)的灵山上,不过,最后仍然被司马师的人搜出,全体被杀。

毌丘俭,一位曾经驰骋东北地区的名将,就以这样的结局,终结了他的一生。

而此时毌丘俭的老巢寿春,已经被镇南将军诸葛诞完全掌握。这个时候,距251年王凌未遂的叛乱还不过4年,当时很多人都被灭绝三族,城里的老百姓害怕这次也像上次一样,纷纷逃出寿春,有的跑到深山里躲起来,有的干脆跑到了东吴帝国。不过这一次,一贯屠杀反对者毫不留情的司马师,并没有大开杀戒,为了稳定局势、不造成大的动荡,他只是杀掉了毌丘俭的三族,至于同党七百余人,除了十几个重要人物外,全都免除了死刑。

毌丘俭虽然已经死掉,但是失去一只眼睛的司马师也奄奄一息了,勉强到了许昌,就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司马师也明白,自己的日子到头了,就让中郎将参军事(禁卫军参谋)贾充在许昌负责戒严,同时紧急召唤他的弟弟司马昭来洛阳。司马昭得到消息,就把皇帝曹髦扔在了首都洛阳,急急忙忙往许昌奔,终于见到了这位为司马家族操劳一生的哥哥。司马师让司马昭负责接管全国军权之后,在1月28日,就在许昌与世长辞了。

作为我们主人公司马炎的亲大伯,作为为司马家族牢固掌握政权起到承前启后作用的关键性人物,我们也很有必要再谈谈司马师。

司马师是一个极其杰出的领袖级政治家,他在对各种事情的处理上几乎没有失误,他的稳重、深沉和决断,在有些方面甚至要超过他举国知名的爸爸司马懿。他执政的时间很短,连4年都不到,但他做了三件大大增强司马家族实力的大事:对皇室曹家的亲信进行大屠杀,废掉皇帝曹芳,消灭了淮河军区的叛乱。

司马师对待他的对手毫不留情,忠于曹魏皇室或者反对司马家族的任何人物、包括皇帝曹芳,他都敢公然下手;但他对待忠于或者不反对司马家族的大臣们却十分负责,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因为是亲戚亲信就特别优待,也不因为出身低微就排斥鄙视。司马师为司马家族培养出了一大批谋臣武将,像后来司马昭时代的一流名将钟会、邓艾,以及最后成为司马炎西晋王朝开国重臣的贾充、石苞。可以这么说,没有司马懿,没有司马家族的辉煌;没有司马师,就没有司马家族的继续辉煌,司马师对于司马家族的重要性,丝毫不差于司马家族的开山祖师爷司马懿。

司马炎建立西晋王朝后,司马师被追封为晋景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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