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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银发的说法,哦,不对,按杰洛的说法。”银发昨天将自己的所谓代号告诉了自己,按人类的思维来说,杰洛应该就是她的名字。
司徒在墙角缩着窝了一个晚上,困的迷迷糊糊睡着了,到醒来已经是早上了,缘着屋子里唯一一道越过窗棂进来的光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杰洛那温柔白净的脸,杰洛躺着一动不动,呼吸声甚是轻微,不仔细听是捕捉不到的,一股寒气侵袭而来,司徒打了个喷嚏,挺大声也没吵醒杰洛,司徒站起身,小心翼翼信步走近浴室,打开热水器洗起澡来。没有因为是女性的身体而显得拘束,司徒仔细的清洗着自己,让浑身的疲劳被尽可能地清除,坐在浴缸里,绵绵的香气让司徒只觉身心舒畅,她合上了双眼。时间猎人,顾名思义就是猎取时间的人,据说在和杰洛一样的猎人群体眼里,时间就是那些琥珀色或者透明的方块,时间猎人靠一件特殊的斗篷得以不被人发现然后行动,这件斗篷带着一种特殊的涂料可以将光反射成人类肉眼捕捉不到的另一种光,除此之外还有专属于每位猎人的配枪,很多行动都只能借助这把枪来实现,这点杰洛没有详说,然后是时间猎人的使命,时间猎人的身体基本与人类无二,只是他们无法产生记忆,抑或是读懂情感,只能本能的储存一些信息,但是这些信息完全足够支撑他们行动,他们受地球的意识化身,名为厄斯的个体驱使,为他夺取到琥珀色晶体然后交给厄斯,让其可以将记载人们记忆的琥珀晶体存放到一座称为“天堂”的系统里,凭借猎人们不断的收集,愈发详尽的信息可以为厄斯所用,厄斯将自己的能力结合这些信息创造出和地球相似的星球,但是创造出这些星球的目的还未可知,但是据说至今还没有成功制造出第二例地球这样的奇迹,所以时间猎人的使命还远远没有完结;像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的事件,琥珀被时间猎人以外的人夺走的,最近几年频繁发生,世界各地都有案例,时间猎人被厄斯托付彻查幕后组织并将其击破,使其瓦解。但是投入搜查任务的时间猎人少之又少,因为时间猎人收集时间的任务太过重要,猎人们使用着跟人类一样会经历生老病死的身体,但是却可以通过获取透明的时间晶体来延长自己的身体,只要大量的摄入时间晶体甚至可以永葆青春,而且配枪所使用的混乱子弹也是通过直接装填白色晶体来射击人类让人类短时间内产生记忆上的混乱从而失去行动能力,还有对时间猎人很残酷的限制就是,如果时间猎人找不到新的人类素体可以使用的话,一直使用同一具躯体的话,随着躯体老化,使用晶体汲取寿命的这一行为效率会变得越来越低,以至于大多数经受过时间大量洗礼的猎人会更加疯狂地猎取人类的生命,方法手段也更加多样,之所以说是更加疯狂,是因为猎人本来就致力于收集透明晶体,这是被最大的本能驱使去做的一件事情,因为猎人虽然接近于人类,但是不被允许拥有记忆和情感,自然也不能够给天堂系统所承认,猎人的死亡,也就是晶体耗尽,代表着真正的消失,让这样限制,猎人不断猎取晶体促成永生也是必然的。
“不过。”司徒脑海里浮现出杰洛僵硬的笑脸,她这么说道:“我们猎人不会主动猎取新的人类作为素体,而一个健康的身体又怎么会迎来死亡呢,所以猎人们基本上都是自入世以来,一直承受着同个身体的高消耗,是在疲于奔波的就会选择不去进食晶体来迎接死亡,只是有这种觉悟的猎人很少就是。”杰洛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透出些许自嘲的味道:“我就是很多没有觉悟的是猎人中的一员,但我运气比较好,最近获得了新的身体。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但这孩子原先不是白发哦,白发是时间猎人的标志,身体为我所用之后才生出白发的,至于这孩子原先的发色和她的身体由来种种事情,我都约定好保密了,是不能透露给你的。”时值午夜,借着银色月光,司徒看见杰洛的眼里满是温柔。“不是说没有感情吗。”司徒将小臂架在额头,撑开微涩的双眼,凝视着浴室的吸顶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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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浴,换上杰洛准备的衣服,司徒侧坐在沙发上,一边让杰洛为自己梳理头发,一边均匀地给自己的脸上防晒霜,借用小千身体的日子,也不能落下这些功课,司徒心里暗自决定,他打算先跟着杰洛行动,收集一些信息,求一个办法复活小千,为此,自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好了。”杰洛递过来一面镜子,看着镜子里姣好的脸庞,和如夏夜毛雨般晶莹的双眸,难受的感觉悄上心头。“走吧,司徒一。”看着杰洛空着手做出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同时感觉到什么东西盖到了自己身上,看不见的某件东西,该是杰洛提到过的斗篷罢。看见司徒一被斗篷抱着,七手八脚地动,杰洛只是自顾自整理好了着装。临要出门,看见他还没搞定,伸出手往斗篷上拉了两下,斗篷马上就套到他身上了。“看不到的东西,我有什么办法。”司徒歪着嘴角,迈着大步走出屋子。杰洛锁了门,跟在司徒后面,盯着她看,顺带一提,司徒虽然自视不见身体但是能看见杰洛。
“干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从后面盯着我。”杰洛的视线跟得太紧,司徒很容易就觉察到了;“我觉得你走起路来不像个女的,虽然现在有斗篷披着,别人看不到。”司徒回头白了杰洛一眼说道:“我本来就不是女的。”但杰洛的话还是给司徒留了一个心眼。他放慢脚步,退到了杰洛后头,这次轮到他盯着司徒的身后看了,学着杰洛的步伐,他扭了起来,扭了几步又险些摔倒,路人要是看到了该笑话他了,见杰洛要回头来看自己,司徒赶忙开口:“你带路吧。”
5.5
“是这里没错吧。”杰洛指着对面街角的红色钟楼。我没想到会离得这么近,这才十几分钟的路程:顺着杰洛指过去的方向,看着红色的西式建筑有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她想带我来小千的学校做什么?“总之,按我的想法,你先代替你女儿上几天的课,关于你女儿的事件如果有知情者的话,看见你女儿正常地来上学应该会自乱手脚吧,到时候我再跟踪他或者他们去调查一下实际情况;最好是能得到一些犯事者的信息。”杰洛若尤其是地说着,字里行间透露着一丝自信的味道,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话刚说完,我就感觉她的手伸了过来,很使劲地想要扯我的斗篷。“干什么?不能在这里脱啦!”我想杰洛能看到我大惊失色的面容,因为她马上就停手了。“那就进学校里。”“不止,进女厕所好吗?”我有点生气,提高了声调,杰洛稍稍弯腰将脸凑在我面前,她的鼻息刚喷在我脸上,就复挺起身子,“好。”果然她还是把我当成男的,不想让我进女厕所吧,这样一想,杰洛她有这么多人类的常识,如果按她所说无法记忆而只能篆刻在本能和习惯之中,那她大概活了很久。
穿过路口,我们来到正门;当初因为工作关系,少有时间去关照小千,才花大价钱让她上私立的贵族学校,虽然学校是半封闭式的,但是让她每天从我们原先住的地方赶车上学也会很辛苦吧,更不用说让她一个人搭车或者走夜路回家,所以也让她在学校住宿了,住宿费并不便宜,也不知道在这学校的生活质量是不是值得起这个价格。想一想,其实她的几位舍友我也未曾认识过一面,校门内的一切对我来收都是陌生的。这让我有些慌张,也没见过女儿带朋友回家,要是这个时候能见到一两个和我问好的同学,我也不会那么紧张吧,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她们就是了,现在我就是小千,要是有熟识我的人,会不会很容易因为违和感而被人抓住马脚呢?要是我的女儿被其他什么人上身了,作为父亲的我应该自然能觉察到异样吧。开展这些心理活动的同时,杰洛也领着我在偌大的校园里转,她总该不会有这学校的地图吧,能轻松找到路,所幸她应该懂得人类的文字,至少是我们国家的文字,因为现在我和她已经在洗手间门口站定了,零星几处路标帮了她大忙;我正想抬头确定男女厕标识,就感觉被谁用力拉了一把,是杰洛,她扶住我,同时一个女生从我面前走过,是啊,隐身的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和别人接触的好,我承认我现在有些心不在焉,心里默默向身后的杰洛道谢,而杰洛往前一闪,抓着我手腕就走进了洗手间里。
进了独间,我扣上门,脱掉披风,黑发散在胸前,这才发现我已经穿着校服然后站在学校的女厕独间里面了,就在刚刚我还想开口问杰洛没有校服和书本怎么可能演好今天的戏码,可才开口的时候我就噤声了,我似乎一直在按杰洛的想法走,但我的目的和她的不同,面对这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情况,还有一定达到的目的,我是不是应该也怀抱着属于我的主动权呢,至少应该是积极起来,脑子要动啊!大脑已经很勉强地飞速转动了,要摆脱中老年人的思维并不容易,我的视线一直放在小千的胸部,不由地,我操纵双手托了一下胸,一阵瘙痒让我如芒在背,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然后从眼角逼出泪来,双腿一软,我蹲在地上捂着嘴哭了起来;终于再次明确了自己的想法,一定,一定要让小千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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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有一会,杰洛并没有催促我,只是为了给自己打气,我用力弹动门栓,猛地拉开门,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刚刚响过铃声,大概学生们这会儿都在教室里,我还是小声的叫着杰洛的名字。作为回应,站在离我半米远的杰洛让斗篷变得透明,我又能看见她了,这个视觉效果让我有些吃惊,像我一样的人类大概穿上斗篷能让其他人看不见,而像杰洛这样的猎人可以让披风变得透明,其自身又变得可视化,就像魔术一样,我这样自顾自地作出这样的解释。我走到盥洗台前洗了洗手,又用湿漉漉的双手想要拍下脸,振作下精神,但手差点碰到脸我又制止了自己,“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心中有个声音这么提醒自己。镜子中的小千,头发有点乱开来了。“杰洛,帮我梳一下头发,麻烦你了。”只见杰洛从我刚刚用过的独间里出来,弓着左臂,好像挎着什么东西,我愣了一秒,马上就知道那是什么,斗篷应该是放在马桶水箱上没有拿出来,我给了杰洛一个满怀歉意的笑魇,杰洛没有正眼瞧我,她用右手拧开水龙头,沾湿了指尖然后捋了捋我的刘海,再将一些银丝别到耳后,用手心在头发末梢按了几下,头发又变回很工整的样子。
“没带梳子,将就这样,额,你记得你女儿的教室在哪里吗。”句尾还是没升调,但她显然在问我,班级是13班,然后按年龄推算的话,是高二吧,然后应该是理科我想,我将我想的告诉了杰洛,她拉着我,我们很快就寻到了高二13班的标牌下;我鼓足勇气,拉开了教室的门,嘴里喊了声报告,然后原地站定,看着眼前一堆小毛孩又看了看讲台上的肚膛突出的灰发稍矮男性。“诶...诶,请进。”看样子是好说话的主,白衬衫配大裤头带加上卡其色九分裤,哇,跟我一样,我是说,和我那个时候一样。感觉被谁挤了一下,我后手勾上门,教室里在开冷气,温度很适宜,给了我新颖的体验。
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空座位上,空座位总共有两个,这个时候只能赌运气,因为这样而紧张实在没有必要,全班的目光都黏在我身上,讲台上老头在翻着点名本好像,然后还能隐约感觉到杰洛站在讲台踏板的一端。我走到座位拉开椅子就坐下来,桌面和桌肚都一干二净,该说是意料之中呢,其他学生的眼里虽然能读出些许不解,但是他们没有感到诧异,说明我坐在了对的位置上,只是我一坐下就发现了,后边的人我是看不到的,这样的话后边的人得靠杰洛盯着啦,随着老头干咳一声,学生们的眼神都被拉回上面去了,我环视四周,邻座的这名女生似乎很想与我交流。我暗自庆幸是一名女孩,但是与女孩子交流似乎比男孩子更容易被看出端倪,女性在感性方面有绝对的发言权,而且我还是一名除去外皮就如假包换的中年大叔。她溢出的将我扫描了个遍,豁出去了,同她讲吧!
我刚要张嘴,被她抢先一步,她充分读取了我的表情。
“小千,镝(dí)木说你请假了一个星期呢,你怎么今天就来上学了?”
“啊,镝木同学说的吗,怎么说的,我生病了?”
“不是请事假吗,说你老家有点事情所以回去了,详细的他也美说。”
“啊,哦。”镝木吗,跟小千什么关系呢?要让他来传达。
“什么‘啊’呀?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发生了什么,事办完了嘛,怎么也没事先和我通个气啊。”女孩有些嗔怪的意味,随即从自己的桌肚掏出好几本不同颜色的薄笔记本递给我。我接过手,这些桌子上好歹有东西镇场了,刚刚开始从讲台频繁投来的目光就没有停过,我翻开最上面的笔记,伸手想和女孩借一只笔。
“同学,能解一支笔给我吗。”
我侧目过去,只见她正襟危坐,伸手递过来一只笔,确实是感觉到老头的目光,这孩子这么怕老师的吗,只是我也不敢怠慢,端正了坐姿,将手里的笔摘掉笔帽扣在笔的末端,运着笔假装写起字,不抬头,映入眼帘的都是女孩稚嫩的笔记,字体该有棱角该挥笔锋的地方都是圆润的,该不会是什么流行字体吧,好几种颜色的字排在一起,倒是层次感分明,零星几幅图解线条犀利,看得出来很用心做的。
女孩总是将视线飘到我这边,弄得我整节课脸上都是莞尔,知道她有很多话想和我说,但是刚下课我就被杰洛拉到了洗手间:背朝着女孩不解的眼神走得跌跌撞撞地离开教室,我的手臂也是被扯的生疼。
我和杰洛反锁在一间厕所里,小声交谈起来,杰洛语速稍快,使我很专注地听着;“有五个人一整节课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除了你邻座外都是坐在你后边的人,其中两个离得近的人偷偷交流了几次,所有人的神情都不能说轻松,包括你的邻座。”杰洛真是观察入微,连那女孩隐隐透露出的压迫感都能察觉出来,我是没有想到的。我很自然地反问了一句:“杰洛,你们时间猎人真的是没有感情的吗?”
“我能读你们人类的情感波动不代表我有感情,我只是活了很久,能读你们感情是日积月累的学期成果。”
“你活了多久?”我确实对杰洛的事情抱有一定的好奇心,我也感觉关于时间猎人的事情我最好多了解一些。杰洛看着我,没再作回答,以我理解,她大概有些许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