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原来地狱尽是如此的冷。
她这一世罪孽太深,在她手下死了太多的人,有些人同她一样是罪孽深重之人,可是有些却是无辜的人。比如说那个无辜的孩子,她虽然没有死在自己的手上,却因为她没有来的急阻止死在了自己的同伴手上。
她早就知道自己死后是要下地狱的,她没有任何怨言,只是却见不到在天堂的爸爸妈妈了。
冷泠闭上眼睛,任漫天的寒冷和黑暗将她包围。
窒息的痛苦让她觉得自己的肺里快要炸开了了,这种频临死亡的恐惧比她死亡的那一刻恒为可怕。
原来这就是地狱,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对人心里的煎熬。
一只无形的手一直将她拽入无底的深渊……
不对,冷泠睁开冰冷的双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地狱?
凌厉的打量着周围,见自己竟然身在水中,难道自己当时并没有死,而那些人以为她死了,所以将她的尸体丢到水中。
冷泠冷眼扫了一眼岸上隐隐约约的几个身影,一头扎进水中,消失在水面上。
“求求你们救救小姐,求求你们救救她。”穿着绿衣衫,头上绑着两个圆髻跪的小丫鬟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救她,一个贱种,她也配。”一个身穿华丽的红色百褶裙的女子,趾高气扬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绿衣丫鬟。
躲在岸边石头后的冷泠,面色寒冷的听着岸上的对话,神色不明的看向红衣女子,暗道好一个绝色的女子。
大红色的衣裙上绣着百花之王的牡丹,争相斗艳,裙摆长长的拖地,头上戴着相应的牡丹金步瑶,更平添了一分高贵,一袭挽沙,精致的妆容,额间的牡丹花钿,让女子又多了一丝媚态。
但是冷泠可没心思欣赏美女,她一动不动的隐藏在石头后,思考自己的处境。可是从她听到的两句话中,能得到有用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只有这两个人口中的主角是自己无疑。
十几年的生活习惯,她早已学会了去适应身边随时改变的环境……
“冬雪求二小姐派人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她不会游泳,真的会没命的。”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额头沾满了鲜血,急得哭了起来,若是小姐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像向柳姨娘交代?
“淑妃娘娘,冷倾城会不会真的死了。”一旁站着的黄衣女子,见刚才还在水里喊着救命的拼命挣扎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吓了一跳。
不会真的闹出什么人命吧,她虽然讨厌冷倾城,但是也没想过让她死。
冷倾月是皇上的心头肉,皇上不会对她怎么样,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父亲也才是一个知府,若是闹出人命真的追究起来,自己一定是那个替死鬼。
“二小姐、淑妃娘娘、冷倾城”冷泠努力吸收着这几个词,脑海中闪过两个让她哭笑不得的字——穿越。
冷泠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不是没有死,而是死之后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看来她真是杀孽太重,连地府都不收。
“没用的东西,只是一个弃妃罢了,你以为皇上会在意她的死活。”冷倾月看着没有波澜的水面,得意的笑了,看来冷倾城那个贱人是真的死了呢?
冷泠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看来这个姐妹很讨厌她,不过这些都是冷倾城的事,和她冷泠没有半点关系。
而她要做的,就是趁这些人没有察觉之前离开这里,冷泠刚准备从水中上来,见冷倾月和那个红衣女子往这边走来,急忙又藏在石头后面。
“你不是想救你们家小姐吗?那就自己下去救呀,我可告诉你,再不下去,你家小姐就真的没命了。”冷倾月转身对冬雪笑着道,这个丫鬟和她的主子一样该死。
绿衣女子咬了咬牙,一狠心跳进湖里,她虽然不会游泳,但是如果让她看着小姐死,她宁愿陪着小姐一起去死。
可是跳下去之后,她才知道有多痛苦,冷倾月见冬雪在湖里痛苦的挣扎,大笑这离开了。
跟在后面的于莉儿浑身忍不住颤了一下,脸色苍白。
冷泠爬出水面,刚走了几步,心里骂了一声笨蛋,又折了回来,跳进水中,不会游泳逞什么能。
冷泠游到湖中心,一把拉住冬雪往湖边带,冬雪抓住了救命草,紧紧的抱住冷泠的身子不放,将冷泠往水里拽。
“不想死,就放开。”冷泠一巴掌拍在冬雪的脸上,自己真是没事找事,重活一次竟然喜欢起多管闲事来了。
冬雪被一巴掌被拍懵了,竟真的松了手,睁开眼睛见是自家小姐,惊愕的真的大眼睛。
“你没事吧?”冷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冬雪拽上岸,见她呆呆傻傻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脸。
别回头她把人好不容易救了上来了,人没死,脑子却死了。
“小姐,冬雪死了吗,真好,冬雪又见到小姐了。”冬雪激动的拉住冷泠,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着。
“放手……”冷泠冷眸里闪过不耐,她可没功夫陪她去疯。
冬雪吓得一机灵,拉着冷泠的手不受控制的垂了下来。
冷泠不再理会冬雪,转身离开,刚刚走了不到五步,感觉头一昏,眼前一片暗黑,晕倒在地上。
冷泠昏倒后,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树上跃了下来,施展轻功悄无声息的离开,潜进一个废弃的院子里走到井边,没有犹豫的跳了下去。
“属下见过主子。”幽暗的密道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那边出了什么事?”
“冷倾城落水,生死不明,可要属下去请太医?”黑衣人跪在地上。
“生死不明?太医?不必,死了更好,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继续监视。”黑暗中的男子冷声开口,声音如地狱里的修罗冷酷无情。
“属下遵命。”黑衣人再抬头时密道中只剩下他一人。
乌云蔽天,月亮隐藏在层层黑云里,冷宫里漆黑一片,一墙之外的宫灯被冰冷的石墙无情的隔断。
夏夜的凉风带着一丝狂野,从破烂的窗户中呼啸而入,吹灭了冷宫里唯一一根蜡烛。
冷泠睁开眼睛,如水晶般清亮的眸子带着微微冷光,昏昏沉沉的脑袋疼的厉害,浑身酸软如棉花,身体的反常提醒着她得了风寒。
看来这个身体是个柔弱的主儿,浸了点儿水就病倒了。
现在要走是不可能了,也罢,既然来了,就先在这里呆两天,反正离开了也无处可去?
不过这里的环境,还真是不敢恭维,身下的床硬的比起她出任务时直接睡在地上有过之而无不及,身上的被子散发着巨大的霉味,破烂的窗户被风吹的呼哧呼哧响。
冷泠闭上眼睛,连带着眼中忧郁的神色一并消失在黑夜之中。
她在意的绝非是眼前的环境,这些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屑一顾。她曾经为了追踪一个毒枭,整整在原始森林里带了半个月,与毒蛇毒蝎为伴,对她而言只要没有死,在哪都无所谓。
在前世,能让她牵挂的唯有一个人,那就是宫筱竹。
想到宫筱竹,冷泠冰冷的嘴角微微有些不明显的上扬,不知道筱竹现在怎么样了?
离开了那个没有人性的组织,筱竹应该会过上正常的生活,留下的那笔钱足够筱竹衣食无忧的生活一生。当然她们之前出任务所赚的钱,筱竹挥霍一辈子也花不完,但是筱竹恐怕是不会碰那些钱的。
筱竹对不起,你若是恨就恨我吧,冷泠的手紧紧握着,骨结处泛白。
她的真实身份其实并不是杀手,而是国家安全局的一个特工,而向林口中泄露消息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她从来没有失去过记忆,催眠对她来说不过是从小一个叔叔常和她玩的游戏,所以她清楚的记得当年杀害她父母的领头者,抱走她的那个人,正是自己的教官向林。
她的爸爸妈妈都是警察,在卧底的时候被人发现残忍的伤害,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是警察的女儿,可是她却不配提警察两个字。
她为了活下来,为了报仇,在死亡之地双手染满了鲜血,那里只有杀和被杀。
筱竹是她唯一在乎的人,鲜血和背叛从来没有改变过她甜甜的笑容,可是自己却深深的伤了她。
傻筱竹,她还以为自己会像小时候那样留给自己一把没有子弹的枪,却不知道自己的枪这一次对着的不是她,而是与自己有着不共在天之仇的向林,不过死在筱竹的手中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她欠了筱竹一条命,筱竹从来都不知道向林口中的主子姓宫。
不过现在筱竹应该已经知道了,她那天在回组织的时候在自己耳钉中装了一个微型跟踪器,现在那个让国家头疼了几十年的恐怖组织应该已经是一片废墟。
十几年的血恨终于报了,她为自己报了仇,却将筱竹的父亲送上了法庭,送到了枪下。
所以她本来可以活下去,却选择死在筱竹的枪下,一命偿一命……
“夏雨,你给小姐拿的药呢?”冬雪见夏雨空着手回来,焦急的问,小姐因为白天落水受了风寒,高烧不退,若是没有药会病死的。
夏雨嘲笑的瞄了冬雪一眼“你做梦呢,没有银子,谁会给你药?”
“我不是给了你一个镯子吗?”那个镯子是小姐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了,是柳姨娘在小姐进宫前给小姐的。
小姐平日里连带都不舍得带,若是小姐醒来后知道自己用那个给她换了药,一定会骂死自己的。
“是这个吗?”夏雨摇了摇手腕,一个红色的鸡血玉镯出现在冬雪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