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第二个时间节点来临之前遇到的烦心事都与我和陈静之间的恋情无关,当然,这也是我细心呵护的功劳。陈静的作息时间我几乎已经了如指掌,而平时的聊天中我也对她周围的人物有了大概的印象,综合判断,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是个谨慎的人,这种谨慎的习惯可能从小就养成了,这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不是这样,未必能保证不在三个月之前不会冒出什么幺蛾子。离节点越近,我的心情就越紧张,有时连培训时都心不在焉。而到了最后三天,因为没有课,我干脆从早到晚都在陈静公司的附近转悠。现在想想,职业保镖也不过如此吧。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怎么庆祝都不为过的日子,因为三个月就预示着一切都稳定了,一直到下一个节点来临之前,将不会再有任何外力可以干扰到我们纯真的爱情。
这三个月里,我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上过床,陈静也没有表现出对物欲的任何追求。我俩都经过了考验,是时候再进一步了。银行卡里有二十八万,其中二十万不能动,那是妈妈给我的。另外的八万,是我这一年多来攒下的,可以随便花。我再次来到了那个给舅舅买茶具的商场,这次直奔的是首饰柜台。女人的珠宝玲琅满目,极其繁琐。营业员热情的询问我需要给买些什么,买给谁。
“女朋友,大学毕业一年。想送她一条项链什么的。”
“什么价位呢?”
我想了想,“五万左右吧。”
营业员愣了一下,“你女朋友好幸福啊!您来这边看看吧。”说着,她把带到柜台的另一边。
“这是一款。。。。。。”
她正要介绍,我便打断了她。“不好意思,请把那条项链拿给我看看。”
金色的链子,挂坠中心是一颗绿色的宝石,被周围一圈闪闪发光的透明小宝石包围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营业员说道:“这是一颗三点五克拉的祖母绿,周围是白金颗粒,经过特殊工艺打磨成钻石的感觉。”
“多少钱?”
“原价五万九,可以给您打八折,四万七千元。”
“好的,就它了!”我没有丝毫犹豫!
当晚,我就把礼物送给了陈静。
“太漂亮了!”陈静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我笑了笑。
“这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明天你没时间陪我吗?”
她这么一说,我才突然想起次日便是她的生日。奇怪的是,如果她不说,我竟然会忘记。
“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差,后天晚上估计才能回来。”我只能说谎了,“所以今天提前给你送生日礼物,希望你别生气。我也是上午才接到通知的。”
“有礼物就不生气了!而且是那么的漂亮的礼物!”她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将项链从盒子里拿了出来仔细端详。而我,也在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纯洁、儒雅,尊贵。
“这挂坠是什么材质的?不像是碧玺。”
看来她对碧玺有些了解,因为她手上就有一串。
“我不大懂,但营业员告诉我这是祖母绿。”
“祖母绿?天哪,好贵呀!”她看上去真得吃惊了!
“你是我女朋友,遇见你是我一生的福分。
花钱给你买礼物我很开心,而且只有这种宝石才配得上你!”
她哭了,我笑了。
“我可以给你戴上吗?”
她哭着点了点头。
看着戴着这条祖母绿项链的她,那天的晚餐我觉得格外可口。起身离座时,陈静小心地将珠宝盒放进了包里。她回去一定要发现夹层里的发票啊,这可是我纠结再三才决定放进去的。
这颗祖母绿好比我的定心丸,随后的日子里,我再也不用每天都去接陈静下班了,也没有必要在出差的时候每天都和她通话。我承认,在恋爱的前几周,确实是每天都想着见到心爱人儿的音容笑貌,但很快却因仪式化的行为而感到些许倦怠,可时机未到,
也无法从吃饭及散步以外增加情趣,再加上总是担心三个月届满之前有好事者横刀夺爱,故而坚持了那么多日子。现在好了,一切都稳定了,我可以增加恋爱活动的项目,看电影、逛街购物等等。更重要的是,在这些活动以外,我可以独处以及与朋友小聚,而不会因爱人不在视野之内而感到惶惶不安,这样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虽然有时因一连几天我未主动约会而导致陈静的不满,但我会立刻在次日补上温情的陪伴与礼物,当然也得补上冠冕堂煌的借口以表达自己其实也想与其整天待在在一起的愿望。女友似乎也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因此在我看来两人的关系一直在朝着可喜的方向发展。可这一局面似乎只维持了三个月左右,就因我俩的一场戏剧般的争执而打乱了我所预期的节奏。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吃了午饭,我俩在商场里闲逛,等待着两点三十开场的电影。商场里人不是很多,可我还是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生怕她走散。陈静在公司里遇到了一些人际沟通方面的问题,她将烦恼一一道出,我起先共情,让她明白她的各种感受和情绪都是正常的,可接受的。这一招很管用,陈静开始慢慢不受情绪影响,并向我寻求理智的解决方案。我看时机已到,便就事论事地与她进行分析讨论,最终在引导下陈静明白了该如何看待及解决这一问题。没有什么事比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显现自己的过人之处更让人兴奋了,特别是在对方表达了相当的钦佩之后。可惜,人一旦兴奋,往往就会进入一种恍惚状态,而在这种恍惚之下,对周边环境的判断也会出现扭曲,甚至出现幻觉,进而做出不可理喻的行为。
我俩走上二楼通往三楼电动扶梯。在上方的七八个台阶处,站着一位曼妙的女郎。一袭紧身短裙,丰满的臀部上翘紧实。扶梯升到尽头,女郎往前跨了一步之后,扭动着腰肢向前走去。此刻的臀部更显肉感十足,我咽了咽口水,发现扶梯口的两位年轻小伙也发现了这一尤物,四目正火辣辣的盯在女郎的臀部上。
“快点跟上,尤物啊!”我完全没意识到我在拉着谁的手,在让谁快一点,在和谁表达自己的欲望,更要命的是,我当时只是把音量压低到不让几米开外的女郎听见的地步,而身边人却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只感到拉着的人速度没有跟上,正要回头催促,却感到手臂被猛烈的甩开!
“你在说什么!”
一声呵斥让我立刻回到了现实,不,应该是直接被推进了地狱!我一边追赶着陈静,一边思索着如何解释。可是每当我重新抓住她的手,都会立刻被无情的甩开。商场里的人也只是朝这边看看,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些场景。有理论的人还是办法多点,我立刻开始改变了策略,只是在后面跟着她,不着急追上去。一会功夫,她放缓了脚步,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担心我不再追赶。
而我也只是同时放缓脚步,保持距离。她停下我也停下,她加速我就重新加速。几个回合下来,她终于彻底停下,回头看着我。我知道时机已到,而且不容错过,否则她一旦出了商场的门,很可能就会打车而去。
这次,她同样甩开了我的手,但却没有继续离开。我们所站的位置人流非常少,或许她愿意在这里谈谈。
“你刚刚说的什么话!”她对我怒目而视。
这时候最好的应对方法有很多种,但最坏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抵赖,或给予解释。
所以我暂时什么都没有说。
“我没想到你怎么那么变态!我们认识半年了,你隐藏的可真够深的,我以为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不是那么好色,没想到你比他们还过分,女朋友还在旁边,你就敢这样做!”说着说着,她便哭了起来。
我继续上前拉住她的手,依旧被甩开,但力度明显变小了。我依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你和我在一起那么久,从来不动手动脚,连接吻都没有,最多只是拥抱。可你却对别的女人有这样的想法,你是有意说给我听的吗?”她的胸脯随着哭泣一起一伏,我看见那颗祖母绿正对着我闪闪发光。
“你说话呀,你就没有一点解释吗?”
我依旧什么都没说,默默的看着她,然后扭过头,缓缓的离开。果不其然,该她追我了。
她一把拽住我的手,“站住!什么意思?你说话呀!”
“我不敢解释!”这句话,其实一半真一半假,假的是指这只是一个策略,一个加强她听我解释的动机的策略,以避免我说到一半,
她的心里就冒出“我不想听”的念头;真的是指有些与备忘录有关的东西我真得不能讲出来!
“你说呀!我要听你解释!这对我俩的关系很重要!”
看来,她不会因此和我提分手了,我微微低着头考虑着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以及应该用什么方式说。那一刻,我是如此的冷静与理智。又看了一眼祖母绿后,我坚定的盯着陈静的眼睛:“无论你怎么看我,我都得告诉你实话。我承认我是好色的,但我不敢对你好色,你太美丽,太纯洁了,我怕我的鲁莽会毁了我一直在你面前树立的正人君子的形象,会让你觉得我不够尊重你。毕竟我们到现在在一起才六个月,连十个月都没到。我也不想为男人好色找什么借口,或许这是生理的反应,但这不重要。刚才那个女人突然激起了我的某些想法。古怪的是,那一刻我已经忘记了旁边是你,还以为是什么狐朋狗友,尽可以大谈男人的好色欲求。可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晚了,对不起。”
之所以不加掩饰的承认自己的性欲因一个陌生女人的臀部被唤起,是我觉得虽然陈静大学刚毕业,但这个年代的女人要么有过性经验,要么有一定的性知识,知道男女在性唤起上存在重要的差别。再联想起上次的饭局上,她虽觉得恶心,但却可以听懂女友舍友的每一个黄色笑话的事实,我也就更有把握了。因此,承认了一个所有男人的共病,并不会造成自己失分多少,相对的,还会显得更加诚实,那么,之后所说的话也将更具可信度了。
非常幸运,我的判断是对的,陈静的情绪快速的稳定了下来。或者准确的说她应该陷入了某种混乱的思维,她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而且这段时间里她的情绪一般不会再爆发。
我抓住时机立刻拉起她的手,“我们去看电影吧”,这回终于没有被甩开。但我当时就有种强烈的预感,恋爱的节奏要被打乱了!而一个电话的到来,几乎坐实了这一点。
是邻居打来的。挂完电话,陈静看见我焦急的表情,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我收养了一只小猫,好像受了严重的伤,邻居发现它在窗台下面,好像快不行了。
“那别看电影了,我们赶快回去吧!”多么善良的女人!为了一只动物的生死放弃了一场期待已久的电影;多么善解人意的女人!已经原谅了我刚才极度恶心的背叛行为。
“小黑”应该是在外面打架时受了伤,右腿上的血已经将毛发粘住了,背上也少了一撮毛。它躺在地上无精打采,估计邻居家的孩子被吓着了,以为它快死了,因此赶忙叫父亲打个电话给我。陈静哭着让我赶快送它去医院。我拿了个空纸盒,带上手套,把“小黑”装了进去。它一点都没有反抗,看来伤得不轻。
离家不远处就有一家宠物医院,我们一路小跑着过去。医生在给“小黑”处理伤口时,陈静问我为什么把猫窝放在室外。我告诉她我怕跳蚤,她说她一直都想养只猫,可惜舍友对猫过敏,并问我能否真正的将“小黑”收养。我怎会拒绝她呢?我刚犯了一个几乎没有女人可以原谅的错误,她却没有和我深究。我本想主动给她买个礼物以示歉意,但又怕这会让她以后在下意识总是关注我有没有犯错。现在她提出了要求,哪怕小时候在舅舅家被跳蚤咬得遍体奇痒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毕竟只要她不离开我,我是什么都愿意做的。当即我便和兽医沟通了相关的问题,结果,“小黑”在医院要住几天,医生会给它做详细的体检。
如没有问题就给它注射疫苗、做驱虫等,然后我就可以把它领回家放在室内饲养了。陈静开心极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的见面地点都放在了这家宠物医院,从陈静下班到医院八点三十关门前,我俩都是拿着汉堡在那里度过的。
三天后的一天大早,我们相约在医院门口见面。这是一个大日子,陈静抱着猫包,包里躺着“小黑”,我们一起把它接回到了家里。头一天我就已经把家中好好整理了一番。
“小黑”将住在客厅的沙发旁。沙发上堆满了各种猫罐头和逗猫的玩具,这些都是陈静让我提前准备的。除此之外我也准备了一些其它东西,包括猫用指甲钳、外用驱虫药、人用止痒膏、还有七十五度的酒精。我也特别加固了纱窗和外窗,因为“小黑”将不能再出门了。我是喜欢“小黑”的,但我讨厌跳蚤,所以虽然医生已检查过,并给它做了驱虫,但我还是害怕从此不再出门的“小黑”凭空从身上长出什么来。而陈静的眼里好像只看到这个小家伙可爱的一面,从我们把“小黑”送医院时我就看出来了。她当时不戴手套,事后竟然好像也没有用肥皂洗手,不,好像洗了,但我确定肥皂沫在手上停留的时间绝对没有超过三十秒,并且没有按照世卫组织所要求的那样,将手心、手背,特别是指甲缝都好好搓洗干净。她是多么粗心啊!她是多么大胆啊!她是多么善良啊!这样可爱的人儿,我发誓一定不能让她离开我。
陈静和“小黑”都是第一次进我的家门,只是“小黑”在我家门口的次数远多于陈静。可二位的表现差异很大,按理说“小黑”应该大胆点,毕竟在窗台上早已那么多次将屋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可当它从猫包里出来后,便立刻钻进了沙发底下,怎么都不肯出来。而陈静却落落大方,像个女主人,一会儿跪在地上将脸贴向地面,试图将小黑唤出来;一会儿又将屋子里的杂物重新整理,嘴上却一直在夸我这个单身汉的屋子整洁有序。
“明天它就会出来了,得适应一下,它有些害怕。”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和我说。忙了一会,她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告诉我:“猫砂盆和猫食,我都弄好了,你就不用愁了,它自己会上厕所的,放心吧!明天我会来告诉你怎么铲猫屎,很简单的。猫粮今天放得也够了,水也够了。总之明天我会来,你别担心,照顾猫比照顾狗容易多了。”我
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简直就像一个要离家的妈妈,正在嘱咐爸爸该如何带孩子一样。
或许我没有告诉过她,我的舅舅家里养了不止一只猫,而且我在那里住了近十年,因此她有些担心也正常。
“好的,你放心吧,我会把它照顾的好好的。”说罢,她突然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下巴亲了一口,“谢谢你!”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我的全身,它是幸福的暖流,不带有一丝一毫的“邪恶念头”。我也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作为回应。
那刻正是初秋,而当地的天气依然燥热,俗称“秋老虎”。由于没有开空调,身上被汗水弄的特别难受,此刻将美人揽入怀中也就略显尴尬了。可我又不敢在这一刻对她说我要去洗个澡,毕竟几天前才刚刚发生了一件荒谬的事情,我怕她多想,怕她认为我对她的自制力已经到头了;更怕的是等我洗完澡后若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她又会怎么想,毕竟上次我一直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对她并没有克制自己的性欲,实际情况是——对她,我根本就没有性欲。
不过,我并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我相信从相爱到姓爱一定是有一个自发的过程的,我喜欢称之为节奏。节奏不能乱,否则任何乐章都不会和谐,都会变成噪音,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
至于姓爱这一章何时奏起,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那是两个人都需要彼此温暖的季节。更关键的是,到那一刻我们就差不多恋爱满十个月了,可现在才六个月多月,连第三个节点——七个月都没有到。所以我对陈静说:“一会儿你待在这,我得去趟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估计中午应该能赶回来一起吃饭,如果我赶不回来,我会提前告诉你,你就自己出去吃些 。”
之所以这样对她说,是因为无论她是否愿意待在我家,我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去洗个澡,再换上衣服出门,而不会出现我前面所说的状况。要知道一个天生怕热的人身上出那么多汗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啊!
“不,我也得回去洗个澡,你也别太赶了,中午就不一块吃了。晚上再说吧。”说完她便又跪在地上,将脸贴向地面,与小黑温柔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