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步,簌口!”一杯漱口水递过来,刘协吓了一跳,愣愣看着张小安,周围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如同万箭齐发,让他遍体生寒。
这杯漱口水张小安明明刚用过,沿口还有红色的唇彩,幽幽散发着少女的馨香。
“张小安,你若不想我出门被人害死,请收敛一点好不好!”刘协被张小安打败了,这妞简直是青春无敌大杀四方。
“是你说的,从此不识张小安,便称风流也枉然。你现在已经认识了我,若不风流一下,以后传扬出去,岂不妄称风流之名,我是帮你好不好!”
“拜托,此风流非彼风流!”
“难道你不想闻闻风流的味道?”张小安眨眨眼。
刘协看了张小安足足有十息,张小安张着无辜地大眼睛,明亮中带着一丝得意,看得刘协一阵心虚,果断漱口,陶醉地闻了闻。
“真香,可惜只有嘴唇的味道,我对其他地方的味道更感兴趣!”刘协帮若无人,我是赖皮我怕谁,你赖我比你更赖。
周围的羡慕嫉妒恨的气势猛然涨了三分,若是没有美女在场,估计有许多士子立刻脱下君子的外衣,暴起杀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坏啊!”张小安勇敢地鼓励。
“嗯,坏的还不够彻底!”刘协谦虚一句。
顾雍大汗!
……
流萤、香帕女依次献艺,琴艺与张小安不相伯仲,然而名气非常大,彩头颇足,士子们像极了闻见鱼腥气的猫,争抢彩头,刘协和张小安安静地相互聊天,她们的出现暂时让二位少年脱离大家的视线。
其实二人的谈话都是张小安说刘协听,刘协双眼淡然而专注,张小安悠然而调皮,她详细解说会稽的山水,会稽的人文河流、最后到训练琴曲等等,点点滴滴,将她的生活描绘成一副单调的画面。
“妾身第一次出远门!”
“妾身第一次跟人说这么多!”
“你是妾身第一个想要倾诉的男人!”
“第一个”成为张小安用的最多一个词,刘协深深感到,陷入回忆中的张小安似乎对第一个如此近距离接触的男子有着特别的好感。
“张小安,你醉了!”
“没,妾身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当!”流萤的专场结束,礼官和庞德公同时走上琴台,后者演奏一曲轻快的过渡琴曲,礼官的语音低沉而煽情:“下面出场的,是一位才女,她少小聪明,得到琴书双绝的蔡中郎言传身教,十二岁时,她的琴曲已经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能够完整演绎蔡中郎的六弄琴曲,听音辨琴!”
刘协听到粗重的喘息声,扭头看到顾雍攥着拳头,身子微微颤抖,脖子高高扬起,刘协心底咯噔一声,接下来出现的人物无疑就是当世第一才女蔡琰啊!扭头看去,张小安也同样急切地看向琴台,刘协目光所及,所有的士子都静止下来。
这就是名气!
“铮!”庞德公控重弦,一根琴弦断了。
众士子皆是一愣,庞德公这么激动,难道对天下第一才女蔡琰也有想法,不过看他一脸山水纵横,不像是见到美女频回头的风流人物。
这根弦一断,损害了庞德公的操琴高手之名啊!
正当大家为庞德公叹息,琴台的屏风后突然飘出一个温婉温和的声音。
“第三弦!”
刘协猛然站起,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就像整日盈耳不绝的声音一模一样,刘协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笑容,仿佛阴沉的乌云瞬间消散,露出万里晴朗的天空,这是伍氏的声音,就算转头他们就是仇人,仍不能阻止他刻骨的思念。
眼角却见顾雍张大了嘴巴,仰首闭上眼睛,一颗斗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淌下来,嘴角抽动,不知是哭还是笑。
刘协的异动落在张小安眼里,少女睁大眼睛,抚着额头道:“蔡大家果然是人见人爱,连我都止不住羡慕了!”
“不错!”庞德公的声音如同深山晚钟,敲在众士子心头。
庞德公伸手重重一拨,“绷”的一声,琴弦又断了一根,众士子静静等待着屏风后面的声音,这个听音辨琴,蔡琰十四岁时就能准确无误地判断。
蔡中郎常常挂在嘴边引以为傲,天下谁人不知,尤其在高门士族教育子女时,都会不自觉地依此为榜样,这些士子正是十六七岁到二十八九岁之间居多,此刻支起耳朵、瞪着眼睛,等待着屏风后面的声音。
“第二根!”
“正确!”庞德公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甚至比往日的更大更高。
“铮!”
“第七根!”
“铮!”
“第四根!”
掌声响起,从一声顷刻响成一片,张小安也忍不住鼓起掌来,一脸兴奋,不是嫉妒,而是真正的敬佩。
庞德公微微躬身离开琴台,礼官激动地高声宣唱,有请天下第一才女蔡琰上场。
斜阳四十五度,春光正明,突然黯了一下,屏风后边走出一袭青色素衣,布衣纱裙,与一天中所有的伶人浓妆艳服截然相反,就如同油腻的大餐中突然上来一盘香甜可口的甜点,令所有的士子心中一动,嗯,其实她没有必要盛装,她的名字就是最显赫的装束。
众士子的目光跟着蔡琰清灵的步伐款款登上琴台,没有人因为蔡琰面部带着一袭红色的面纱而心怀不满,那双温婉、冷静的眼睛已经告诉他们,这就是天下第一的蔡琰,才女蔡琰。
飘动的面纱彻底打垮了刘协,往日的音容笑貌一幕幕闪过,别说此刻她戴着一个面纱,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他也能看穿伍氏那颗哀痛的心。
一个柔和的年轻人走上琴台,手里拿着一卷白绢,发言简短但极度震惊。
“各位老师、士子,我叫卫平,河东卫家家主,站在大家面前的才女,我相信大家比我更清楚,她就是天下第一才女蔡琰,适嫁河东卫宁,不料兄长咳血而亡,如今已满三年,现在我以卫家家主的身份写下休书,还蔡琰自有之身。”卫平展示白绢,两个大字赫赫在目: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