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领着祢衡、吕雯,带走了四箱子金银,给伏德和七头领留下四个任务:收编眉山的山贼、练兵、养鸡鸭鹅、随时支援安牵。
当然,伏德没有养鸡鸭鹅的头脑,刘协留下了一条计策,挑拣剩下的山贼全部养鸡鸭鹅,同时号召眉山所有的村落,路过的流民,只要养鸡鸭鹅,都获得眉山山贼的保护,养成之后山贼出面高价收购。
民众自然不信,所以对于伏德来说,注定是个艰巨的任务。
……
“姐姐,我赢了!”
踏着最后一缕夕阳之光,刘协等人回到麻衣巷,吕雯兴奋地冲进大门,抱住吕青奴欢快地讲述她的战斗,吕青奴庆幸他们都回来了。
刘协、祢衡和罗嫣儿走进前厅,迎面走来两个中年寒士,刘协和祢衡一愣,罗嫣儿巧笑:“这是吕家妹妹请的账房先生,安牵小妹妹一会儿来领人。”刘协心道正好统计四箱子的金银,待会让安牵点收。
“不行,不能都给她,还有我的一份呢!”吕雯抱着箱子不丢,刮走一兜金子,安牵提着罗裙出现在大厅门口,挪揄道:“财迷啊!”
……
“卫平回来了,他派人通知三日后举办诗琴盛会!”罗嫣儿的一句话将面临的困境提到了日程。
难打卫平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刘协心中一沉,这是他遇到的最无助的打击,冲进敌群他尚且无惧,但是面临伍氏,他感到委屈和恐惧。
因为刘协根本无从反击,也不愿去反击。
更多的是痛,彻骨的通,仿佛一个花盆落下来正砸到头顶,脚心都是痛。
“安公子,为今之计,只有做好两个事情,”祢衡用平静压制着无奈,刘协不让伤害伍氏,便是这一点已经让他为难的想骂娘,灭口是个办法,要灭就必须灭的干净,潘辰、伍氏和卫平,一个不留;要么让他们闭嘴,伍氏是卫家的人,心中装着仇恨,岂肯放过这个报仇的大好机会!
不能杀,不能威逼,让祢衡头疼。
其实祢衡又更深的担忧,如果潘辰、伍氏和卫平三人,任何一个人委托其他人发布这个信息,或者在事发当天出面说明是皇帝派人暗杀,那么刘协就算有百张嘴也分辨不了,最好的办法是皇帝命令刘表将卫平直接收监,但是卫平能够在襄樊立足,凭的就是士族身份和刘表的假仁义,从这一点看,刘表虽然表面忠心汉室,但骨子里已经不尊号令,已经部将帝王放在眼里。
遣散众人,祢衡给刘协献上两个毒计。
“第一,做好事前防范,想方设法在诗会之前伍氏一面,澄清事实,如何澄清由刘协自己措辞;如果找不到,就提前搅乱襄樊的言论,派人散布谣言,说卫平为家族报仇,已经伤心病狂,准备污蔑汉室威严,阴谋造反!”
“第二,事后辟谣,让朝廷出面,说卫家勾结外邦造反,所以被诛九族,或者用其他借口,进行善后。”
刘协摇头,生命何其沉重,何其不公,曾经最亲密无间如今变为敌我双方,伤害的却是信任和忠诚,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伍氏是他第一个感觉如此亲近的女人,哪怕她已经嫁人,又被羌胡骑兵劫掠,但这些又如何,她是如此打动他的心。
他决不能给他任何伤害,如果以为一个弱女子一句话而影响到汉室的存亡,那绝不是伍氏的错,而是整个时代的悲剧,历史的谬误,只能归罪于摇摇欲坠的汉室和前几任皇帝的昏聩。
其实他更加相信,是潜藏在中国人意识中劣根性在作怪,几千年来,世代传承的帝王,一统天下的野心,封侯拜相、封荫子孙,都在潜移默化着当世的几百万人,以至于后世的十三亿的人口,都在为同一个目的努力。
唯我独尊!
一个专门以掠别人幸福践踏于自我脚下的自私透顶的理想。
古语云:“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谁又能解释霸主灭亡、新生、再灭亡、再新生的循环本质,其中隐藏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通向帝王之位的路上,躺下都是老百姓,踏着尸体走上神坛的人,最终躺在老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说到底,就是人性自私,超越优胜劣汰的自私。
刘协也是,他并不否认穿越成帝王时,他的私心膨胀到极点,短短一年,每天看着这些无家可归、瘦骨嶙峋、卖儿卖女才能活下去的老百姓,他觉得人的尊严被践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在笑谈间,成千上万的性命葬送在野心家的野心中,自私渐渐松动,往日雄霸天下的野心突然变得模糊。
他在思考,有没有一种方式,可以让人民和平共处一室。
他无法回答,别说他不能回答,就连后世的多少政治家、野心家都找不到答案,对于已经深入骨髓的帝王感念,没有人能撼动。
一个帝王下去了,另一个帝王冉冉升起,循环往复,直到人类灭绝。
奴役,是新人类的梦想。
摆在刘协和整个汉室面前的是蝗灾,如果能够阻止这场蝗灾,那是中原的福祉,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刘协杀了卫家,是为了个人恩怨还是为了广大的同袍,自有人去分辨,他要做的,就是杜绝眼前的、即将发生的、造成百万人死亡的灾难。
“弥公子,我们现在主要的力量,用酿酒为借口储存粮食、以开发山区为借口购买鸡鸭鹅大量繁殖,希望能够减小灾难的范围,减弱灾难的强度,至于小人的阴谋,总有大白于天下的时候。”
刘协满怀伤感:“我承认,这是我急功近利,必然有相应的后果,谁也逃不掉,如果这次能够告知天下,起码不会承受良心的审判。”
“如果能在诗会之前见伍氏一面,说出杀卫家的缘由,我相信她会有正确的选择,她很善良,就算我杀卫家是错的,但一百万人与一百人,孰轻孰重,她自会分辨。”
弥衡有些诧异,从皇帝的几句话中,他模糊感到刘协的帝王之术,更倾向于天下的百姓,这让他有巨大的落差。
他也是为百姓着想,但他却是铁杆的阶级论者,人生而有阶级,有贵族有奴隶,天生如此不可更改,让奴隶穿好吃饱,但奴隶的性质不变,刘协的想法跟他有本质的差别。
“嗯!”弥衡躬身,从今天起,要让皇帝高高在上,认识权力的好处,充分享受皇族的福利,改变他的认知,这是他作为臣子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