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妾,有问题吗!”刘协拍拍士子剑,这是士族的标志,士兵慌忙退后,都是蓬门出身,对士族都天生的敬畏。
惹不起,躲的起。
吕雯横眉倒竖,刘协又占她便宜,吕青奴赶紧拉住暗示,她的身份是山贼,一旦泄露,比寡妇更惨,吕雯悻悻然将短刀放回。
“不对,我丈夫去城外收布帛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死呢?”老板娘哭了半饷,突然醒悟过来。
“暴民斗殴!”什长面不改色。
“我丈夫绰号胆小鬼,看见流血都吓的不敢出门,绝不会跟人斗殴!”
“事实如此!”什长懒得说明,心肠硬的跟铁疙瘩一般,喝道,“兄弟们,抓起来回去交差!”
“你们真是伤尽天良啊,打死男人给军队抓女人!”老板娘经营成衣店多年,一眼看透这些当兵的伎俩,登时撒泼大骂。
什长脸上一闪而逝瞬间的尴尬,怒道:“污蔑将军,抓起来!”手下的兵士都有些不自然,不过军令如山,七手八脚将老板娘绑了,后院冲出一对夫妇抱着婴儿,还拉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老头还坚持得住,老婆一看,感觉天塌一般,栽倒在儿子的尸体上,昏了过去,小儿还不知道哭,跑过去拉自己的母亲。
什长踢开小儿,押着老板娘大摇大摆走了。
“小白脸,你怎么见死不救!”吕雯见兵士走远,看着一家人哭天喊地,回头拉住刘协责问。
“抢人的事你也没少干吧!”刘协挪揄。
“我,我当……从来不抢穷人!”吕雯挣红了脸争辩。
“富人就不是人?”
“富人养了十几个女人,他用的过来吗?”吕雯的后一句突然变小,脸也腾地红了,看了一眼吕青奴,才生出胆气,叫道:“你也是富人,当然替富人说话了,恐怕你也养了不少吧!……对了,忘了问你,你养了几个?”
吕雯的话出口,吕青奴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被逼迫两次,你说呢?”刘协继续挪揄,看到吕青奴和吕雯大眼瞪小眼,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拉回正题。
“征召寡妇是宛城守将的决定,我们怎么救,士族救的天下人,不是一个人!”
吕雯当即借用刘协的话进行反驳,
“一个人就不是人,一个人都不救,怎么救天下人!”
“如果因为一个人误了天下人,那么宁肯舍弃一个人!”
“你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天下人!”
……
“你们别争了,老婆婆醒了!”吕青奴拉住刘协劝架,两个都是亲人,跟斗鸡一样,夹在中间很辛苦。
“算了,不跟你一样见识!”刘协停战熄火,帮老夫妇二人将尸身抬到后院,吕雯和吕青奴也不害怕,战争年代,别的不多,尸体满地都是。
三人多捡了一套衣服,算是抚慰,起身要走,老头拉着小儿跪在门口,拦住刘协。
“士子老爷,小老儿家遭此大难,我们两个也没几年活头,眼瞅着过不下去,媳妇就算不被征召,过个一年半载也会被其他人抢去,早晚都是走。只是苦了两个小儿,小老儿只求士子老爷发发慈悲,给我家留个后,大蛋已经快八岁了,用清汤再养两年就能当个童子使唤,老爷收留大蛋,养大成人,小老儿不忘老爷的恩德,日日给你念经祈福,就算去滚油锅,下地狱,也要在阎王爷面前为老爷求福!”老头说的凄惨。
吕家两姐妹听着心痛,连吕雯都眼角含泪,老婆明白过来,抱着小儿也过来跪下。
“你不要我要!”吕雯气呼呼地看着刘协,吕青奴拉拉刘协的一角,刘协握住吕青奴的小手,无力地点了点头,吕青奴的善良,刘协确实无法拒绝,不忘对着吕雯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跟你,当贼啊!
吕雯憋着罕见地没有反驳。
老头赶紧让大蛋给刘协和吕家二姐妹磕头,大蛋一身布帛小袄,脸色洗的白净,圆溜溜的眼睛透着憨实,就是名字土气了点,既然答应给他家传家,还是有名有姓的好。
“掌柜的贵姓?”
“老爷,我们贱姓姓秦!”
“姓秦,却是有点贱,后世有人叫秦桧……”刘协心中暗想,沉吟片刻,郑重道:“别叫大蛋,既然是秦家的希望,叫秦钟吧,聚钟爱于一身,希望他有出息,等以后天下太平了,你们只管去朝廷寻人,就寻秦钟!”
老头又按住秦钟给刘协磕头,收拾细软衣服,包了一个包袱,塞进两匹丝绢,让秦钟跪在他父亲面前磕了头,遥遥给母亲磕了头,与刘协三人洒泪而别,秦钟仿佛知道此一别即是永久,抱住老婆婆的大腿,被老头一巴掌给推给刘协身后的家仆,自去汉人收殓儿子的尸身送葬。
……
“祢公子呢?什么时间出城?”
回到客栈,日头已经西斜,将人影拉的颇茶长,高德步履沉稳地迎了出来,刘协随口就问,高德叹气,道:“祢公子见到贾诩,不屑于贾诩为伍,贾诩看不起祢衡,两人当即在大堂上就争的面红耳赤,互不相让,谈到兴奋处,喝退守卫,大谈天下大势,从河东到塞北,由塞北而中原,估计现在还没有争论到张绣,贾诩只顾叫人温酒上菜,守卫非常高兴,将我放了回来,说军师好久没有跟人争论了,让我回去休息一晚,明日早些来,估计军师压要与祢衡通宵论战!”
刘协喟叹,自古谋士也寂寞,躲在宛城这个地方,不知天下大事,没有一同论天下的大儒,想想也觉得可怜。
可悲的是,贾诩此人,原是朝廷重臣,为了活命,不顾仁义加入了董卓阵营,然后又跟着造反,一句话将汉室推到,若在现代,必然引爆微博,“不怕流氓耍的大,就怕流氓有文化”,就是为他这个天下第一流氓准备的。
天下谋士尽可饶恕,唯独此人不行。
“那马匹的事呢?”贾诩将高德扣留,所谋的就是这一百多匹战马。
“安公子,两人见面就开战,根本没有说起这事!”高德悻悻然。
贾诩和祢衡都是当世名人,阵营不一样,见面必定要分出高低,最不济也是互通有无,通晓南北,交流心得,至于马匹这些小事,明天自有分晓,遂令大伙该吃吃,该喝喝,等明天见了祢衡再说!
其实刘协暗暗发愁,回到客栈便一步不跨出房门,闭门思索对策,一则,贾诩一旦知道皇帝就在宛城,绝对“狭天子以令诸侯”,这事他干的出来;二则,祢衡如果保不住马匹,贾诩为藏匿张绣拦截刘表军马的消息,定然会毁尸灭迹,他不会手软。
未几,刘协喊来吕雯,让她联系手下的暗线,刘协、吕家二姐妹领着大部分人在城门关闭之前抢先出城,马匹无法出去,只能留在城里,让高德带人照顾,如此一来,就算贾诩要动心眼,却不得不考虑消息泄露问题,风险会大大降低。
吕雯一握小拳头,当即出去,不一会回来,告诉刘协只能分散出城,刘协喊来高德,留下必要的赶马队伍,其余分散开来,由南门出城,他自己带着吕家二姐妹和秦钟,骑着达达铁木送她的宝马不紧不慢走到城门口。
南城门人员不多,守门的卫士收了好处,大声驱赶但检查松懈,士族子弟更不敢拦阻,刘协等人出门三里左右,渡过熊耳河,走出十里许,进入丘陵地带。
熊耳河是汉江的支流,从宛城一直向南,经过新野、襄阳,从荆州汇入长江。但熊耳河出宛城后河水窄小,河面距离不足一箭之地,坐船逃走的几率几乎为零,唯有宛城向南十里处有个山群,虽是丘陵总能藏人,召集家仆和山贼,有六十多人,分散藏于河边,等待祢衡和高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