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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重回28号别墅

董亚楠跳楼事件的结局是杨波降职,维修工程部补发全部加班费。全部的处理决定都在部门内部进行,除了陆平和何天浩,知道内情的人就只有杨森了。紧接着,维修工程部在内部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自查活动,主要目的就是鼓励员工监督基层领导的廉政作风问题。对于李军主动在本部门内部展开廉政活动,公司纪检委专门在公司例会上提出了表扬。整个事件以皆大欢喜的结局收了尾。

转眼又是一个周五,因为陆平帮助自己把董亚楠事件压力下去,不但自己没受到牵连,反而在公司例会上小小的露了一把脸,为了表达谢意,李军邀请陆平、何天浩以及杨森今晚去28号别墅吃饭。28号别墅从金玉海滩刚建成就开业了,一直是以会员预定的方式接待客人,并且每天只接受一份预约,似乎老板并不在意赚不赚钱。而大家对于这个神秘的会所老板也是有过颇多的猜测,有人说它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地产大佬,也有人说是金鹏航空的一个高层领导为了招待朋友而改建的。不管老板是谁,有什么背景,金鹏航空这个圈子的人无不以能在28号别墅吃饭为荣。尤其是招待重要客人时,既显得给予对方足够的重视也不怕在这里遇到熟人。

此时,陆平的奔驰上负责开车的是王涛,陆平坐在副驾驶,李军和杨森坐在后排。王涛已经彻底公开和陆平走在一起,只是外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亲近。孙志曾经有意无意的暗示过王涛,没有必要跟陆平走的太近,对他未来的工作会有影响。但是见到王涛依然无所谓的我行我素,孙志也就再也不提这种话了。

李军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杨森,想起上次在五楼会议室就是旁边这个年轻人对自己步步紧逼,让自己差点下不来台。自己好歹也是一个部门的总经理,对方却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留,要不是陆平及时给自己打了圆场,那天自己算是被架在火上烤熟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对杨森的记恨更深了几分。于是貌似随意的开口道:“杨森啊,你还没来过这个28号别墅吧?等会可得好好敬你们陆总几杯,你是沾了他的光才有这种见世面的机会啊,哈哈。”面对这样的愣头青自己在言语上拿捏几句不过是小事一桩,李军对自己这手一拉一踩很是满意。踩的是杨森,拉的自然就是陆平了。

李军曾经侧面打听过杨森的背景,此人在金鹏航空也算是个名人。26岁,大学毕业入职金鹏航空至今不过三年,但是这三年里却闹出了不少幺蛾子。一开始只是地面服务部一个小小的值机员,负责给旅客办理登机手续,不就他就主动向公司申请外派到拉萨当站长,由于拉萨站航班少,工作条件艰苦,地面服务部的领导正发愁没人愿意接受这份工作,看他工作能力还不错,于是就把他派了过去。结果他去了没几天,拉萨机场就遇到了恐怖袭击,唯一的一个航班也取消了,杨森自然回到总部继续做他的值机员。回到总部工作没几天,他又把一个旅客给打成了轻伤。甚至还因为这件事差点被判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最后却撤了诉,所幸他的工作保住了。地服部的领导见他不适合做对客的工作,于是一封推荐信就把他调到了工会。这个杨森的性格也是非常莽撞,虽然在工作上尽职尽责,但是却过于认真,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领导下不来台,所以在金鹏航空干了三年至今仍是初级文员的级别,也就比实习生高上一点点而已。

李军说完话,只见杨森拿着手机一边不停在跟谁发着信息,一边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我不喝酒。”顿时把李军噎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车子很快到了28号别墅,别墅门前冷清依旧,别墅里面确实灯火通明,绚烂的灯光似乎将整个建筑都照的透明了起来,依稀能看见里边的服务人员来回穿梭准备着晚上的接待工作。几个人下了车,陆平和李军相互搀扶着走上楼梯,王涛和杨森自然是跟在后面。早就等候在门厅的曹晓霞离着老远就迎了出来,李军此时正炫耀似的转身对着杨森说:“杨森啊,你第一次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28号别墅的经理......”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曹晓霞打断了:“杨总您来啦?”语气里带着兴奋和亲热,随即又礼貌的面向前面的两人说道:陆总好,李总好。”

李军诧异的脱口问道:“你们认识?”

曹晓霞似乎见到杨森很是开心,随口答道:“当然了,杨总可是我们......”

话没说完,只见杨森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该干嘛干嘛去,少说没用的。”

“哎,那几位里边请。”曹晓霞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李军此时却维持着一种指点江山的姿势愣在了原地。原来人家杨森对这里比自己还熟悉啊,算上这次自己也不过来这里两次而已,毕竟这里的固定消费就是2万块钱,20个人以内,不管你多少人,吃了多少菜一律都是2万。如果不是可以报销的话,就算以自己部门总经理的收入来这里消费一次也会感觉有一点肉疼。但是这个杨森不但和这里的经理相识,而且看样子这个对谁都不卑不亢的曹晓霞居然有点......怕他?又想起自己在车里说的那句引以为傲的话,李军的脸腾地胀得通红。

陆平也是疑惑了一下,随即见到李军站在门口愣愣的下不来台,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说道:“李总,您先请。”

李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低着头跟着曹晓霞走了进去。举止间再也没有了挥斥方遒的气势。跟在陆平身后的王涛则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杨森。

还没等进门,自己东道主的风头就被杨森抢了过去,李军只觉得食道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自顾自的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尴尬。陆平也是心里好奇,这个杨森平时在公司很是低调,开着一辆十来万的国产车,身上的衣服不是公司统一的制服就是在网上买的便宜货,甚至从来没见过他带手表。除了工作时候有点六亲不认,平时根本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这样一个普通的员工怎么会跟28号别墅扯上关系呢?

何天浩的到场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这位戴着眼镜,身材略显瘦小的部门老总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不好意思,刚才临时处理点工作,让大家久等了。”说着跟在座的每个人都点头示意了一下。这一平常的举动却顿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难让人不对其产生好感。

随时候在旁边的曹晓霞见人已经到齐,赶紧上前对李军请示道:“李总,可以上菜了吗?”

李军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一份份刀工精美的菜式纷纷上了桌,李军调整了一下情绪端起酒杯笑道:“好,既然人到齐了,我比在座的各位都虚长几岁,这第一杯酒就由我来斗胆提一杯。首先欢迎各位能够赏光。其次呢,感谢陆总和何总对我这个老大哥工作的支持,最后呢希望大家今天能够尽兴,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李军显然兴致不高,本来应该喝三杯酒的祝酒词都放在一杯酒里一起喝了下去。

何天浩赶紧说道:“哪里,哪里,李大哥是前辈,我们敬您。”

陆平却是开起了玩笑:“你们就不要太见外了,以后大家互相帮助,喝了这杯酒就都是自己人了。”

王涛和杨森也跟着站起来,举起了酒杯。只是王涛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开车,所以杯子里倒的是白酒一样透明的矿泉水,留意到杨森的酒杯里是淡黄色的茶水,不禁苦笑着暗自感叹道,这个杨森在国企这样的环境里能做到这样我行我素也算是个人物了。同时心里又对这个特立独行的年轻人生起一股好感。

酒入愁肠,酒入欢肠,各自感受却是不同。李军被陆平、何天浩两人轮番敬了两轮,很快就摊在椅子上一个劲的摆手,说什么也不再拿起酒杯了。何天浩见李军状态不好,也是起身告辞。一时间偌大的宴会厅里只剩陆平王涛和杨森几人低声的聊着天。

“老弟,你跟哥哥说句实话,你跟这个28号别墅到底什么关系?”陆平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要知道,上次自己宴请刘大江一行人的时候,这个曹晓霞可没有亲自出来接待,今天却一反常态亲自站在门口迎接要说是因为李军的原因他是万万不信的,只是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杨森到底是什么来历呢?曹晓霞这个人李军不了解,但是自己却是早有耳闻,这个和杨森年纪相仿的女孩不仅仅只是一个会所的经理,相比于英国剑桥大学的博士生,鹏达房地产公司股东这两个头衔,28号会所经理这个职务更像是豪门千金体验生活。如果说以前自己对杨森的印象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工作能力强,行事风格我行我素,一副超然于世的模样,那么今天之后怕是要对这个低调的年轻人彻底改变看法了。也许这个常常让自己无语的下属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杨森依然是非常随意的语气:“这个会所的老板是我一个老大哥,所以我跟这里的人都比较熟悉。具体的等周一再说吧,我看李总喝的也差不多了,咱们先把他送回去吧?”说完见陆平也正有此意,就招呼王涛一起架起已经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李军。似乎没有因为李军对自己的恶意产生任何的情绪。

李军家和陆平住在一个小区,王涛开着车先是把两人送回家,然后又带着杨森回到公司。将陆平的奔驰停在专用车位上,两人都换回自己的车就此告别,各自回家。

陆平回到家里,妻子和儿子已经睡了。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水,陆平坐在客厅中脑子里纷乱念头却一直盘旋不去。虽然公司高层在将自己下放到工会之后就把这件事遗忘了,但是陆平却知道,自己的处境用如履薄冰来形容并不过分。没有靠山的自己随时可能在需要的时候再次被牺牲。自己重新战队的可能性已经为零,谁都不会轻易相信自己这个前总裁的心腹之人。那么自己如果想在公司重新站稳,甚至东山再起的话,只有一条出路——培养自己的班底。

想到这里,陆平开始期待起周一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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