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总是这般急躁。”傅玫瞪了肖氏一眼,似乎是怕她坏了自己的事,只能再推心置腹地与她细说一番,“那小贱人虽然没了母亲,对内宅之事不甚了解。可我那大伯父,手里可是实打实的有兵权。大伯父宠爱她,将私印都交在她手里,那可是五万精兵!这五万精兵围守在都城外,若能得之,定然能成为皋哥哥登基的一大助力。
娘,比起做王妃,你不是更希望女儿成为皇后吗?”
肖氏被她说得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自是希望你能坐上那皇后宝座,日后壮大我肖氏一族。你今日同我说了这么多,可是要我帮你什么?”
“自然是需要娘助上一助的。”傅玫虚脱地咳嗽两声,“女儿同那小贱人共同游园,却平白落水染了重病。请了良医问诊,却久治不愈,娘体恤孩儿苦楚,可不是要同她闹上一闹?”
“我是她亲叔母,掌家之权尚在我的手中,与她闹,能多得什么好处?”
“娘亲糊涂。”傅玫见肖氏得了掌家之权便徒享安逸,不由恨铁不成钢,“大房无主母,掌家之权虽在你手中,可大房那些铺子田产,可都由那小贱人生母的陪嫁老婆子管着。这些年,大伯父思念亡妻,从未动过里头一丝一毫的财产,若是能以此事将这些财产收归己有,便是只能得一成,也是极其丰厚的。”
肖氏转了转眼珠子,明显被说动了。
三日后,傅玫的病况直转而下,高热不退,浑身发寒,请了三四位郎中都不见好。肖氏见状气急,领了几个丫鬟婆子,直往大房后院而去。
“小姐,小姐,二房的肖夫人来了。”春笋抱着刚刚浆洗好的衣服来不及放下,便急匆匆的跑进了傅宛的房内,她小喘着气,却丝毫不敢耽搁禀报,“她带了许多人,凶神恶煞的,怕是为了前几日玫姐儿落水的事情。小姐,奴婢瞧她来者不善,你莫不然,装病避着些?”
“不必。”傅宛勾唇一笑,“该来的总会来,我在此等着她便是。
春笋,你去将我爹爹和二叔喊来,我自有一场戏,要让他们好好听听。不用跑得太急,免得戏还没有开场,听得不尽兴。”
“是,小姐。”春笋虽不知道傅宛要做什么,可瞅她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又不像是全无把握。但她还是担心肖氏蛮不讲理,遂一告了退,便直直地冲着前院跑去。
春笋离开才不过半刻,肖氏就带着人闯了进来。她势头很足,压根没把傅宛一个半大的小丫头放在眼里,才一进门,就踢碎了门口架子上的青花瓷瓶。
傅宛倚在榻上,拿着本书,似笑非笑地等着。
“宛姐儿倒真是好气性,害得旁人落水,现下竟还能坐得安稳。可怜我那玫姐儿,一心一意念着你,便是发了高烧,梦里依旧念着你的名字。可你这般安逸做派,当真是叫人心寒得紧!”
“二叔母说了好一段话,嗓子可难受?坐下喝口水吧。”傅宛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抬眸打量起肖氏来。
这些年肖氏掌家,过得颇为富足,整个人都朝着富态的模样发展了去,不见年轻时分毫的清秀可人。便是这心,也不复从前那般温热,终究是被权势蔽目,心黑到底。
傅宛之所以这般淡定,是大概知晓肖氏为何而来。
前世她落水发热,病了许久,脑子烧得糊涂,傅玫和肖氏来看了她数次,次次还带了不少赔礼。当时她病着,整个人虚弱得很,肖氏在探病期间,寻了个由头,趁势处置了她娘亲的陪嫁丫鬟李妈,将李妈手中管理的陪嫁庄铺尽数占了去,直到她死也没有归还。
她当时不懂事,觉得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有肖氏打理她还省了心。可直到后来傅玫害她,她才堪堪想明白这其中弯弯绕绕。
哪里有什么家宅情深,不过是想方设法拿她和她娘亲的血,将傅玫送上那皇后宝座罢了。
这肖氏是个没脑子的,李皋和傅玫说什么,她便做什么。要想对付二人,还得先拿她开刀。
心下了然,行事起来当然有所把握。
“二叔母可尝出这是什么茶?”
傅宛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转了转杯子。
“我哪里需要省得这是什么茶?”肖氏砰地一声搁下杯子,恨不得立马和傅宛撕扯起来,“我那可怜的玫姐儿如今还躺在病榻上,我哪有闲心同你品茶?”
“这可是庄城的雨后龙井,一年出不了多少。若非我娘亲的陪嫁铺子中卖这个,我也喝不到这等上品。平日里都舍不得喝,今日二叔母来了才拿出来,却到底是白瞎了我一番好意。”
“你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听到傅宛提起了白氏的陪嫁铺子,肖氏的耳朵竖得老高,她表面上装着不在意,心中却已经弯弯绕绕了好几圈。
房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傅宛嘴角淡笑加深了一些,故作玄虚地瞧着肖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从未盼着玫姐儿好,你自己没了娘亲,便从小妒着我们玫姐儿,如今好了,敢光明正大地推玫姐儿下水了。宛姐儿,我倒想问问,你这心,莫不是黑的?”
又是“砰”地一声,这一回,是傅宛拍了桌子。
或许是没想到一个小丫头能有如此气性,肖氏被她骇了一跳,周身的气焰猛地缩了回去。
“二叔母一口一个是我害了玫姐儿,可有证据?”
“怎地没有?”肖氏也拔高了音量,“我家玫姐儿那日走得好好的,若非你在亭子里扑了她一把,她又怎会落到水里去?她如今还躺在床上,便是你最好的罪证!”
傅宛神色不变:“敢问二叔母,当日可有人瞧见是我跌倒推她下湖的?”
“你要害她,自然是要提前清场,又怎会留下把柄落在下人的手里,平白落人口舌?”
“既是没人看见,二叔母缘何一口咬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