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啊,快逃啊!”
远方传来一位村民的呼叫声。
“又是何人扰乱刑场秩序?”高台上的县令起身刚要拍案,却惊恐地看见远处桃花镇门口一团团的黑雾里若影若现着一张张阴森鬼脸。县令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跑,跑啊!”
看见县令连滚带爬的样子,群众们彻底恐慌四散而逃。一片狼藉处刑场上只留下了白烁平一人。白烁平被绑着石柱上漠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即是将死之人,死在人或鬼手上又有何异。
“儿啊,咱们快去密室里躲躲!”李夫人转头对李从雷说道,却发现儿子不见了踪影。“儿啊,你在哪?来人啊,把少爷带过来!”无人应答,身边的侍从各自慌乱,无人理会李氏的命令。
“王管家,你去叫人!”李夫人拉住管家,却被管家一把推开。大难临头各自飞,在危机面前人人便暴露了本性。王夫人匆忙地出了房门,看见老爷抱着幺儿,带着他的妾室子女前往院内的密室。
“老爷,从雷不见了!快帮忙找找啊!”李夫人泪眼婆娑地看着老爷,却不料老爷只是撇了她一眼,然后便继续带着妾室子女走去。本以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谁知自己的男人生性凉薄。也是,老爷妻妾八人,孩子十余人。从雷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却不是老爷的唯一,更何况现在他成了废人。如今世上母凭子贵,想必自己也是一颗废棋了吧。
“夫人,我看到少爷好像出门了。”旁边逃命的老妇看不下去了,善意提醒道。
“别怕儿子,娘来找你了,别怕别怕......”李夫人不断小声呢喃着,抄起一根木棍便夺门而出。
“小德子,让你找的工具找到没。”李从雷和小德子正在街道的某个犄角嘎达躲着。只见小德子从身后拿出一把斧子。“只能找到这个了。”
“没办法,试试吧。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李从雷接过斧头,却看见小德子满面愁容。
“怎么,在担心梅儿吗?”
“还真是瞒不过少爷呢。”小德子看着前方淡然一笑。
“你去找她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不,我的职责是保护少爷安危,不会离开半步的。”
“诶,小德子你后面是不是被斧头划破了,转个身给我看看。”
小德子侧身,头扭到后面看,却被李从雷一脚踹个踉跄。
“快走吧你,少爷的话你都不听了?去找她吧!”
“少爷......”
“快滚快滚!还想再被踢是不是?”
“少爷......”小德子眼含热泪,思考片刻后转身,向白家跑去。“少爷,谢谢......”
李从雷看着小德子远去的身影,握紧斧子,向处刑场方向跑去。
刑场上,白烁平早已万念俱灰,低头闭目,只有狂风在耳边呼啸,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越来越清晰。他缓缓抬首睁眼,只见一青袍少年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李从雷拿着斧头用力向白烁平砸去,白烁平下意识地紧闭起了眼。
“砰!”
清脆地撞击声在白烁平的耳边传来。
“你这是......”
“来救你啊,看不出吗蠢货?”“砰,砰......”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呢?”
“因为你罪不至死,更何况,你也救过我不是吗?”
李从雷用力挥砍着锁链,脸上的汗水开始不停往下流着,因为用力过猛,左手的绷带已经渗出鲜红的血液。白烁平看着身旁的少年感觉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直到如今才能了解一个人的品性吗?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本性不坏。”
“仅仅是不坏吗?我还以为我是大英雄。”
李从雷嘴角刚闪过一丝笑意,却见前方已经有鬼雾袭来。
“可恶......怎么还没断开!”
一团鬼雾似乎发现了他们,正向二人飞来。
“快,快啊!”“砰,砰,砰.......”
“儿啊,终于找到你啊!”只见李夫人出现在了处刑场门前。
“娘?你怎么在这!你为什么不去避难啊!”
李夫人持着木棍喜极而泣,却发现黑雾正向李从雷他们扑去。
“休要伤我儿!”李夫人抄起木棍冲向前去,一个横劈便把鬼雾打散了。李夫人缓缓站起了身,欣慰地笑了出来。
“娘小心!”
只见鬼雾在李夫人身后又重新聚起,黑雾中的鬼脸越来越清晰,它露出满口的尖牙,诡异地笑了出来,接着对准李夫人的后脖子一口咬下去。一抹艳红的鲜血溅在了李夫人的笑颜上。
“不!”李从雷刚想冲向前去,却看见李夫人微笑着摇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动了两下,便倒在了血泊当中。
“砰!砰!砰!”清脆的打击声伴着李从雷的哽咽声在处刑场上回荡。突然白烁平感觉胸口一松,锁链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白烁平看着气喘吁吁的李从雷陷入巨大的自责当中。
“废话留着以后再说吧,现在分头跑!”
白烁平点点头,两人便大步地分开跑去。李从雷慢慢停住了脚步,回首走向母亲那残缺的身体,母子昔日点点滴滴的回忆涌上心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黑雾从李夫人的尸体上升起,又向李从雷飞去。
“啊!”黑雾死死地咬住李从雷的右手,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剧烈地疼痛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叫出了声。这就是母亲刚刚承受的痛苦吗?
白烁平听到身后李从雷传来的叫声,刚想回头却被叫住。
“不要回头!继续向前跑!”李从雷拼尽力气呼喊着。
白烁平听完便继续向前大步跑去。看着白烁平远去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李从雷叹了口气,缓缓倒在了地上。
“救命之恩抵救命之恩,我们可扯平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