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代上海,公共租界贝当路。
一栋写满历史的古楼,走过一段破旧的楼梯,咯咯作响,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直上三楼,302室挂着一个陈旧的牌匾——唐琛侦探工作室。
桌上的报纸照片散落一地,竹藤椅上一个衣着破旧的男人半躺着,嘴里还喝着老酒,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哥,你怎么还躺在这里,我们报社刚刚得到一则消息,南郊发现了一具男尸,被人挖了心脏,还被反绑着水手结。”唐宁抢下唐琛手里的酒瓶,气喘吁吁的说到。刚从报馆跑过来,脖子上的相机都还来不及摘下。
唐琛听到这里眼前一亮,一下子从藤椅上站起来。“狗杂种,你终于出现了。”
三年前的唐琛也是上海公共租界意气风发的探长,被誉为“罪犯克星”,破案无数,让鼠辈闻风丧胆。可是自从三年前抓错挖心狂魔,导致两个两个被害人接连惨死,唐琛就被巡捕房停薪留职,至此一蹶不振。
为了糊口自己在贝当路开了一家侦探所,专门处理一些出轨抓小三、找找猫猫狗狗等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上海南郊弃尸现场。
一具男尸面部朝下躺在空旷的竹林地旁,死者的双手被人反绑,心脏被挖了出来放置在他的背上,鲜血把死者的褐色大衣染成猪肝红,也浸湿了周围的土地,不远处竹叶上还沾染着鲜红的血渍,可以想象的出死者被杀时血喷涌而出的场景。
“你们快点给我四处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询问下四周的居民有没有人看到可疑人员。”周巡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巡捕说到。
“这荒郊野岭的,哪来什么居民,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封锁现场,好好探寻凶手留下来的足迹,而不是所有人漫无目的的瞎找,破坏现场。”唐琛一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周巡在瞎指挥,自从唐琛停职后,总探长就以人手短缺为由把他的侄子从西区的静安寺巡捕房调到现在北区的虹口巡捕房,实际上是为了照顾这个废柴侄子,胸无点墨的他在静安寺巡捕房遭受排挤,只是看这办事风格,三年依旧没有半点长进。
“呦,原来是我们的罪犯克星唐探长呀。不,不应该叫你探长了,你都离开巡捕房三年了,我们现在正在办案, 请你离开。”周巡阴阳怪气的说到。
“我是停薪留职,不是离开巡捕房,请注意你的措辞,看这作案手法和三年前的挖心狂魔如出一辙,三年前这个案子就是我在负责的,还没结案,所以严格来说,这个案子也是我的。”唐琛又往前走了几步。
周巡伸出双手拦住唐琛,“你还好意思说三年前,要不是三年前你抓错了人,能多处两个无辜惨死的人?这头在审讯嫌疑人,那头又多了两起命案,啧啧啧,还罪犯克星,我呸,我要是你,我早就躲起来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吵了,你们都各自看各自的,唐琛你也不要靠近尸体,大家互不打扰。”老孙头出来圆场,他朝唐琛使了个眼色,做为和唐琛合作多年的老巡捕,早就对周巡的无能看不过眼,但现在怎奈形势逼人,只能先看情况再伺机而动。
唐琛远远的望了一眼尸体,还是熟悉的水手结,熟悉的作案手法。
“您就是唐探长吧,我在《上海泰晤士报》上看过您,您的案子我都看过,那个雨夜割喉案超炫酷的,您是怎么知道那个凶手最后会出现在法租界的教堂附近呢?”
唐琛直勾勾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伙子。“光顾着激动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田原,是新来的实习探员,刚刚一得到消息,我就赶紧赶过来了,这个凶手手法和三年前的挖心案一样,当时那个案件可轰动了,只可惜……”田原顿了一下。
“小屁孩你不要跟再跟着我。”唐琛蹲下来看着闻着淡淡的泥土味。
“我才不是小屁孩,我看了可多刑侦小说了,我立志要成为名震上海滩的侦探。”田原抓起了地上的小虫子,细细的放在手心端详。
“哼,并不是看多了刑侦小说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侦探,纸上谈兵。”
“这种虫子叫食尸虫,又叫埋葬虫,它们对血液异常敏感,一般命案发生几分钟,虫子便能闻着血液而来,并在尸体上产卵。人死后十几分钟内,它们就会在尸体的口鼻和耳朵处产下几千个卵,过了十二个时辰,就会变成蛆。卵变成蛆,蛆又离开尸体,钻入周围的土壤,再过一两日,蛆就会变成褪去蛹壳变成飞蝇,不过退下的蛹壳可在土壤中留存百年呢,这个蛹壳可是历史学家考古的重要依据。现在土壤周围有幼虫的痕迹,再根据幼虫蛹化程度,可以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为十二个时辰左右。”
“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分析起来一套一套的。那你来说一说这个凶手的身高体貌。”
“人身高和脚印长度的计算公式: 身高(厘米)=脚印长度(厘米)×6.876 ,在泥地里,体重越重的人,脚印越深。 这种推测方法叫做“步法追踪术”,地上的脚印又长又清晰,可以看出这个凶手不轻呢。”
唐琛用手比划了一下地上的脚印,“这个凶手约一米七六左右,体重165斤,年龄大概在18岁到44岁之间的青年罪犯。”
“等等,身高体重我们还能知道,年龄是怎么推算出来的。”
“少年罪犯步子短,脚印瘦小,脚印之间的距离往往不规则,步行的路线往往弯曲。青年罪犯往往脚印大,步子跨得大,脚印之间的距离均匀,走直线。中年罪犯走路稳、慢,脚印间的距离变短。老年罪犯的步幅变得更短,足迹中脚后跟的压力比脚掌重。还有你看下这里到走到尸体方向的脚印后脚跟凹陷很深,前掌较浅,说明走路的人昂首挺胸,身子板得很直,可是离去时的
步伐很乱,脚印间距离不匀,说明罪犯可能精疲力尽,或者受了伤,乱了阵脚。”
“不愧是罪犯克星,仅凭几个脚印就可以得到这么多线索,你真是我的偶像,其实我也很厉害的,只是经验比较少而已,我可以免费当你的助手。”田原满眼都冒着粉红小心心,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这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吧,要不是刚好命案发生在偏僻的南郊,没什么人,现场早就被破坏完了。不过尸体才是最重要的线索,我们要想办法接触到尸体。”唐琛揣了一下口袋的钥匙,“上车。”
“我们?你答应让我做你助手啦?”田原激动的手舞足蹈。
“你再废话我就自己先走了。”唐琛启动车辆,朝着虹口巡捕房疾驰而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哎呀,你开慢点,要撞到人啦,啊啊啊啊!”唐琛车开的飞快,在热闹的霞飞路疾驰,一路油门踩到底,速度是上来了,但是田原的心脏病也快被吓出来了。
“你不知道时间对于破案的重要性吗,再瞎嚷嚷我就把你扔下去。”看着唐琛的那张长长的臭脸,田原不敢再作声了,默默把手里的安全带抓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