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借着烛光,向书桌走去。飞角翘头一尘不染,桌面还摆放着一些公文和手札。旁边有个木雕倒是有趣的核舟记,不是公职人员的小盆景。毛笔倒是大小种类繁多,看起来平时应该是比较喜欢画画,这点倒让林晚意牵了牵嘴角。只是翻开公文,看向下方后又皱起了眉,林枫,怕是原主人名字,可这字怕是不易学。古人学字那是好些年的功力,这该怎么蒙混过去。她心里想着,明天再摸摸底好了。
……
翌日晨,枝枝开心的端着她昨日泡好的玉米榛子煮的粥。大夫说过,大人醒来后最好吃些粥和软和的食物,这样才有利于大人养病。
一进门,枝枝将粥碗放在塌几上去打帘:“大人大人,快起来吃点东西吧。”
看到他家大人用手挡住了阳光,便想着这太医就是厉害。大人不仅不胡言乱语了,脸色都比昨日好了几分。
“你……你叫什么?”林晚意疑惑的问。
枝枝立马垮了嘴角,停下来去扶林晚意的手,改去摸了摸额头说:“大人,奴婢刚才还觉得您大好了,这怎么又……”
林晚意看着眼前约莫十三四岁,是昨夜那小姑娘。今日用辫子梳成两个小圈后面一条辫子,圆溜溜的猫眼,甚是可爱,可就这表情好像要哭了一般。
林晚意一点也不惊慌,将昨晚想来的东西与白天零散记忆比对了一番说
道:“咳咳咳……我嗓子痒。端碗水来吧,你也不必惊慌。昨日,大夫不是说我脑子受伤,会忘记很多事吗。估计以后也记不起来。昨日,我去想写东西,笔都握不住,以后……估计会好的。”
“大人,喝了茶就吃点东西吧,枝枝与您细说。”几句话,枝枝已经麻利的扶起了林晚意,并一一递上茶水和粥。
“大人,您想知道什么?”枝枝一边喂粥一边准备回答。
“我叫什么?做的什么官?其余的枝枝看着说吧。”林晚意喝了口粥,决定要把嘴巴交给身体而非大脑。
枝枝心想大人果然还是大人,失忆都不忘公务。还是操心些公务要紧,便就捡着重要的说了:“大人您在大理寺魏寺丞手下任寺正。“
“那我怎么受伤的?”林晚意问道。
枝枝道:“这一次,江大人与您办理案件,结果去抓人的时候,就出了这事。”
“江大人?江大人跟我关系很要好吗?”林晚意停下来看向枝枝
“哎……大人跟谁的关系都一般,江大人是大理寺卿,您说,江大人是新官上任,魏寺丞想用人摸摸江大人的脾气,然后这差事就轮到了您。”枝枝擦了擦林晚意的嘴,然后把粥放在塌几上,准备扶林晚意躺下。
林晚意挥了挥手说:“不用了,我就这么坐着。”
“好,大人要是不舒服尽管知会我。”枝枝坐在了矮凳上。
“我,家里可有什么人?”林晚意想着先将人口摸清楚,其他好做打算。
“嗯……只有大人一人了。”枝枝缴着手帕,不安的看向床上。
“啥?为啥?……哦,为何?”林晚意一下子直起了身。这原身体的主人这么惨的吗?她虽然是外人,但是乍一听心里也感觉堵的慌。
“这,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好像老爷携夫人,小姐去剑南道赴任,出的事。说是剑南道反了。具体奴婢就不清楚了,得去问盛伯了。”枝枝猫眼含泪道。
“那盛伯呢?”这可是重要的人,最起码现在什么都可能得依仗他照料,林晚意此时还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但不是自己是这身体的反应。
“盛伯,您也忘记了?哎,盛伯是老爷的书童。本来家生子都是随主人赐名无姓。但是,剑南道一行,盛伯的妻儿随老爷夫人一同去了后,大人您就让盛伯改回本家姓,说有机缘也可为盛家续香火。”枝枝低着眼,声音也是愈来愈小。
林晚意听完后。果然,每个人各有各的难处。她也是听完有些丧气,无论是以前的林枫还是以前的林晚意,同样的都是一种结局。
可是,可是终究是有缘法的,你要是怪又该去怪谁?好比现在,活着的是她的灵魂,林枫的身体。呼,若是以前不信鬼神,现在也该信了吧。命运,灵魂皆不可说不可说。
“枝枝,我想休息会。但也想拜托你件事。”林晚意用食指关节按着太阳穴,实在是太疼。
枝枝听了林晚意的语气后,犹如壮士扼腕,郑重的挺起了身板:“大人,您说!枝枝一定办到。”
林晚意瞬间被这傻憨状逗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劳烦你去趟我做事的地方看能否借调出我这次经手案件的记录。闲来无事可以……嗯……我们讨论讨论。”
“这需大人将鱼符给奴婢就好。”枝枝笑眼弯弯又说道:“算了,料想大人都不记得放在哪里了,取回来东西后,奴婢将东西放在案几暗格里,大人可莫要忘了。”说罢,扶着林晚意躺好后,端着碗筷走了出去。
……
盛怀安这边牵了马从后门一路出了城,来到青龙寺还完愿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枝枝。两人一碰面,就听枝枝讲了林晚意的情况,眉头皱的更深了。接着就叹了一路的气……
“盛伯,依我看我已经觉得是老天有眼了,您也不要过于忧虑了。当初,我们看到那情景都觉得大人救不回来了。现在,大人还活着就已经是菩萨显灵了。”枝枝抬起头,双手向上方作揖。
盛怀安正准备叹气,后方就一群人涌了过来。
“让开……让开……掌印大人奉旨缉拿朝廷要犯,闲杂人等速速回避。”开路的头头,一点都不担心兵刃会伤人,大幅度的在前面挥动。
“又是这群阉狗……呜……”不知人群中谁出了身,然后就是被捂住口鼻。压低声音训斥:“你莫不是糊涂了,今儿来的是季礼,你还敢说这话。小心你狗头不保。”
“季礼如何,还不是皇帝的看门狗。”
“哼,你见过看门狗让皇帝往东,皇帝不敢往西吗?我看应该说是那昏君的‘爹’!”
“你要是有季狗的好颜色,去太后那走一圈,兴许你也是那狗皇帝的爹……”
……
“嘿嘿……你当我不敢……我就是舍不得我子孙根……那季狗,能有我舒服?”
……
“枝枝,别看了!快走!听到没!”盛怀安是吃了九牛二虎之力,拉出来还在不停踮脚的枝枝,一手牵着马,一手骂骂咧咧拽着枝枝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