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远处随风摇曳得灯笼二人不禁乐开了花,一只手牵着马另一只手拽着小二便要大步跑过去。
这一拉,牵马那只手感觉照旧,拽人那只却有些吃力,转头却看见小二踌躇不前,白老大拽了两下见他不挪一步,正欲开口相问,还不等话出口就看到小二有些犹犹豫豫说出来一番让他哭笑不得的话:"白大哥...你说这荒郊野外,只有这么一户人家,会不会是..."
说到最后几个字却憋住不敢再说,白老大和他认识多年,甚至可以说是看着他从小长大,这小子喜欢啥怕啥i自己可谓一清二楚,从小这小子就到处缠人讲一些神魔鬼怪,对这些故事爱听得很,胆子却又小的不行,心下猜他定是看到这种夜风风高,荒坟孤宅妖魔勾人吃人的老套故事。
白老大一巴掌拍在小二肩头纵声大笑:”怕个鸟,就算是有什么妖怪爷也能剁了给你炖肉吃。“
这一拍却把小二吓的一抖,听见妖怪那两个字更是害怕,双手拽着白老大直喊要回酒楼。
眼看这小东西胆小如鼠白老大不禁来了火气,甩手便要自己去寻那户孤宅。
见白老大头也不回牵马就走,小二心里更慌,他没有胆子自己回去便只得赶快追到了白老大身后,白老大听他追来也不再理睬,二人闷头赶路,不多时便离那两盏灯笼更近了一些,民户院子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伴随暗淡灯光渐渐明亮,二人已走到院前。
不出意料,清幽荒野中唯有这一处深宅大院,青砖红瓦,宽敞大门足可容纳马车进远,高耸屋顶上金色瓦片反射着淡淡月光,颇有些梦幻,只是近看确实另一番风景,砌墙的青砖经过风雨打磨已然变得有些残损,墙顶红瓦多有龟裂,漆红木门已然开皮腐朽,原本坚实的门槛都被踏得有些圆润。
二人猜测许是家道中落的富贵人家,心中的嘀咕轻了两分,白老大刷开被小二抓住的臂膀轻叩大门,”嗒嗒“沉闷敲击声在幽静夜中显得额外清晰。
敲完门二人便站在原地静等片刻,只是片刻后没有任何动静,小二常年听闻那种荒郊野外,富丽堂皇的华府内有漂亮女子勾引进京赶考的落魄书生,吸其阳气等恐怖故事,如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几乎与那故事描述相差无几心中更是打颤,只求院里住着的不管是富贵人家还是魑魅魍魉,千万不要开门。
眼见静等半刻钟没有反应,白老大暴躁性情再不遮掩,砂锅大般手掌疾拍大门,他身强体壮又学过写三脚猫功夫,手上的力道着实是不轻,看似坚实的大门在他拍击下剧烈晃动,吱吱作响,小二更是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
正欲伸手拦住白老大暴力行为,却听院内由远及近传来一串脚步声,白老大收住泛红手掌,不等开口便听那门内出传出略带急躁且沙哑的声音:“贵客收手!”
放下泛红的手掌,那沙哑声音又道:“深更半夜,不知是那位贵客造访?”
二人无头苍蝇般转了小半夜,此时好不容易寻到一户人家可以讨写酒肉果腹,兴许还能借宿一晚,白老大颇为高兴,方才暴躁情绪得以安抚,嘴上的话自然客气。
“老员外勿惊,我兄弟二人夜半赶路回家,却不知道为什么着鬼夜景额外得暗,我二人走了半夜,现在又饿又乏,好不容易望见又灯火烛光,只能叨扰贵府,讨些吃喝。”
言语中颇带恳求,小二有些惊讶,白老大为人暴躁他自然是知道,白老大凶残也只是听一些海上讨生活的渔民说过,传闻白老大算得上是这渤海湾有头有脸的人物,早年更是亲手毙掉许多条海贼性命,因此一些散盗与不成规模的海贼见到他的船只都是避远一些,以免硬碰硬两败俱伤,而这也只是以前白老大年轻时,说起现在就更是了不得,自从白老大不知怎么的攀上了官府这条路子后更是飞黄腾达,他对渤海湾海域精熟,手下更是出海多年的老手,兴许还掺杂着几个海贼,每次出海白老大也必定是收获满满,许多达官显贵家宅里都有他出海与一些蛮夷边陲遗民交换来的稀奇古宝,以至于如今白老大已经成了官府御用船老大,寻常海贼更是不敢招惹他。
现在这副面孔恐怕是掌柜的都没见过,心中正瞎琢磨回去向掌柜八卦一下,那沙哑声又道:“老朽只是一个管家,贵客请稍等,老朽吩咐家丁带过些吃食。”
脚步声渐远,白老大只觉嗓子要冒白烟,幸好那老管家身体还算是强健,不过片刻便带着两个家丁带来两张面饼一壶冷水。
要换常人许是谢过后带着吃食离去,他日再来行谢,可白老大是何人,看似他身上衣物颇为庸俗,但海上的买卖却是越做越大,身家比起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他不喜衣物,只对酒肉等口腹之物贪恋无比,见走了半夜只有这可怜的两只面饼与清水,心中自是不满,拍下欲伸手接下面饼的小二,白老大面庞冷了下来,冷冰冰盯着两个面色发白,骨瘦嶙峋的家丁,当然,只是勉强可称为是家丁,实际上却只是两个尚未成年的孩童。
白老大仅看三人一眼便知道,这户人家定是家道中落,余下一些钱财买下荒郊大宅,两个家丁没准还是老管家的孙子,而带两个孩童过来自然怕是遇上贼人以壮门面,兴许宅中只剩个弱公子或者小姐夫人。
欺软怕硬是白老大这种无赖本性,一眼看透虚实后边挤过三人往院中走,两位小童慌张拉住气势汹汹的白老大,白老大却丝毫没有扰人清静的愧疚感,两只大手推开两个瘦弱小童,头也不回甩下一句:”咱向来是有礼的人,半夜惊扰贵府当然是不能空手而来。“
说罢便将手伸入怀中摸出一锭银子甩到地上。
”哒“那锭白银表面光滑,仅听其落地声音便能听出斤两可非一般,映射其上的月光仿佛都染上了几分贵气。
小二看着三人有些傻傻盯着地上的银子大呼一声:“开门迎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