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受到连番惊吓又饿肚子这件事,顺平表现很大的愧疚,时至中午,除了去御膳房拿的菜肴外,再用自己的月银买了牛肉,猪肉类,又是炖又是炒的,搞了一大桌。
冉莘莘对顺平这种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已经不在意了,能吃上好吃的,她还挑什么?
她不在意,顺平却卸下口气,昨日是真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另外他还感觉到什么。
“冉答应,你知道昨日是什么日子?”
他还是奇怪这个废棋是怎么把一身戾气的主爷哄好的,往年有太监不慎闯入过,被当场格杀,扔出殿中,想想依然心有余悸。
她咬下块鸭头肉点头“知道啊,燊玄的忌日”
“嘶!”
顺平倒吸一口凉气,这话可不能说,老人都知道这两个字是司宫台的忌讳。
“哦,裴掌印带我去他坟地逛了,可惜所有坟包括燊玄的都被他用脚踹平了”
顺平瞳孔地震,她见了坟包居然还活着。
短短一顿饭的时间,冉莘莘吃的欢快,顺平从重整旗鼓到又抑郁emo。
尽管emo,顺平还是做好承诺每日做好吃的饭菜供应,但是都没有肉食,除了御膳房能分到她这个宫中的残羹以外,她连着半月都没尝过荤腥。
顺平将普通素菜做的五花八门,她也吃腻了。
宫中油盐贵重,炒菜原汁原味跟水煮菜没有任何区别。
在这期间,她收到如烟送来的好消息,一张卷在小竹筒中的薄纸,只写了已全部妥当。
这就是安排好了的意思,她便坐着看戏就可。
真正详细的禀报早在裴云深耳中。
如烟被魑魅带着离开司宫台,殿中一片安静,稳重如魍魉见主爷的黑脸也开始头疼,这冉答应打着主爷的面子白做任务也便罢了。
损人计划怎么也摊在司宫台身上。
不过梁觅蕴确实表里不一,在外勾搭的闺中小姐也是不少。
“主爷,这人还用吗?”
裴云深摊手将乾坤珠在手指间滑动“看她要演个什么”
时间到了御花园赏花宴时刻,正夏日,叶子嫌晒的打卷,宫内结伴三五成堆的女眷欣赏艳花。
坐在阴凉小凉亭里的冉莘莘扫了几眼,有扎着扎着妇髻的诰命夫人,也有未出阁的小姐,连品阶小的官员子嗣也有邀请。
为了打击唐家,皇后郭烟够下本的。
冉莘莘不用刻意扮成丫鬟,她这身份所穿宫服与世家小姐身边头等丫鬟相差不大。
不要误会,她不是来打听消息看如烟准备的如何,而是在丫鬟堆里坐着休息的。
丫鬟堆在御花园外围,既能看清时局又能摸鱼睡觉。
在花宴之前,唐婕妤与梁觅蕴私会了多少次,宫中皆有私传,她再恨铁不成钢,也x拦不住荷尔蒙的激发。
就像你不给你家猫狗做绝育,早晚有一天它能逮着一肚子崽子回来找你。
“皇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梅夫人驾到”
中少秋府的太监先行在御花园处喊道,小姐夫人们停止私语赏花,向雍容华贵的皇后行礼。
郭氏笑道免礼“此次赏花宴会,由本宫主持,皇上公务繁忙,一会便来,眼下暑气未到正点,各位请先赏花,热时自会入亭设宴”
“多谢娘娘”
待各位臣女夫人赏花完毕已到毒辣的日头,靠近御花园附近有处凌驾于湖上的偏殿,太监宫女抱着供冰的冰鉴。
其形制为大口小底,外观如斗形,铅叶镶里,底部有泄水小孔,结构类似木桶,冰箱箱体两侧设提环,顶上有盖板,上开双钱孔,既是抠手,又是冷气散发的妙处。
足足抬了八个冰鉴放置在宫中几角,这凉爽的冷气让偏殿气温骤降,冉莘莘混在臣女中坐在最靠近冰鉴的地方,原地躺尸。
皇后喝口茶,在梨花座椅旁的梅夫人扫过在坐的臣女,下方的肖美人对了下视线。
“姐姐,今日赏花宴,你邀请未出嫁的臣女们来,赏花在次,其中最重要的是商量京中合配的婚事,看看这些脂粉金钗,今日打扮盛重,女要嫁人,看看这些姑娘羞怯的”
梅夫人问后,场子热闹起来,臣女间热闹嬉戏,皇后敲敲桌子,太监们将卷宗交给臣女们,有夫人的把关这些才子俊朗,落在在侧边的诰命夫人王氏指着打开的卷宗“皇后娘娘,臣妇有一庶女与这位公子甚配”
皇后看去笑了下摇头“王夫人,这位你看上的梁觅蕴梁公子可有心爱的女子了,更何况,他身位黄门令局的假使,可还配不上你那庶女”
王夫人叹气“这公子面如冠玉,倒是可惜,不过娘娘怎得知他有心爱的女子,难道已经婚配?”
“说起来这位梁公子本是唐家旁系亲戚,是的婕妤娘娘表哥,更是青梅竹马”
皇后位下的肖美人摇着孔雀扇调笑,话音落,各位夫人小姐各个是人精都闭嘴不说,唯有王夫人继续接话“哦?这么说婕妤娘娘与这位梁公子关系不浅”
肖美人笑笑“何止关系不浅啊,我这宫中宫女还看到梁公子频繁来后宫之中,也不知见了谁呢,风铃,你告诉这位夫人,是怎么回事?”
冉莘莘听到这,一个咸鱼翻身醒来了,这个肖美人是皇后的手中专用拱火专家。
她倒要听听,这丫鬟能说出什么幺蛾子。
名叫风铃的小丫鬟容态胆小,颤颤巍巍的被肖美人一推,攥紧袖口道“是,奴婢亲眼看见梁公子在后宫之中与...与莲花宫的冉答应私会有染”
噗!!
冉莘莘在后排座喷出大口清凉茶,WDNMD。
全殿人对她行注目礼,她蹙眉对上风铃视线被躲开,皇后和梅夫人带着笑颜。
肖美人面带看好戏的轻蔑眼神,她脑中警铃大作,没有错,这丫鬟不是害怕心慌说错了。
说的就是她,这剧本转向不对劲。
“冉答应怎么如此大反应,难不成以为我要说唐婕妤吗?被逮着心思,不敢开口说话了?”肖美人顺着皇后的意,继续开口道。
我说你妈呢?
“皇后带着夫人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明黄的皇袍在殿门口晃悠,景德帝走进殿中,后方跟着怀有身孕的大肚凝华美人和唐婕妤,内侍荣高,再加两个公子,梁觅蕴看了眼沉脸的冉莘莘,勾唇冷笑。
皇后笑着带头迎接,众人起身躬背行礼。
“好了,这日头太晒,众位落座吧”
待景德帝坐在高位上,美人和婕妤都已落座后,皇后对凝华美人的肚子注意提醒了几句。
看了眼神情紧张的唐元,才对皇上笑着“皇上,咱们乘着赏花宴正为待嫁的小姐们选择良婿,这不正聊到梁公子,您就来了”
景德帝“嗯,这位梁公子就在这,有那位女子看上的?”
在坐小姐都听了秘事,那敢选择,各个唯恐避之不及。
“哦?梁假使,看来你不得佳人心啊”
皇后没理景德帝的调笑,又道“皇上,可不是梁公子不得佳人心,而是梁公子心系其余佳人,就是莲花宫给的小答应,冉莘莘呢,风铃丫鬟,来,跟皇上说道说道”
景德帝眯眼,摸摸胡须,看向梁觅蕴淡然的模样,与后宫嫔妃私通,华朝律法,轻则贬为庶人,重则处死。
冉莘莘是明白了,这是梁觅蕴给皇后说了什么,让皇后起疑心,先拖自己下水。
不等风铃结巴开口,起身到殿中央直问梁觅蕴“梁公子,我真跟你伉俪情深?”
“没错”
冉莘莘扫了眼在座的有些臣女双眼喷火,她笑笑“那好,梁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定的终身,我们经常私会的地方在哪?”
“你入后宫多年,心思早不正,勾引上我,宫里你不敢乱来,便在宫外的琼宇楼和西归故里园里约我”
好家伙,原来是皇后想搞琼宇楼,真不怕裴大佬发疯杀人。
景德帝蹙眉,西归故里园是另外一种名义上的温柔乡,朝中臣子没少去的。
“好,我确实去过,但你只是小小假使,我不去攀大官,攀你干什么?再说,你这泼脏水盖帽很难让人信服”
她转身向老父亲弯腰“皇上,仅凭借寥寥几句话,一个小丫鬟的胡乱猜测,实在难以服众,求皇上彻查此事以还我清白”
梁觅蕴被皇后一瞪,皇上干预这事查到宫中便麻烦大了,他立刻到冉莘莘旁边请命。
“皇上,是有信物的,一个鸳鸯戏水的蓝锦荷包”
景德帝将荷包拿在手上问她“这是你的东西?”
冉莘莘原地耸肩否认,被梁觅蕴大吼“证物就在此,你还想抵赖!皇上,此女年级小小便不守妇道,实在藐视皇威”
“梁公子如此说,真正爱慕你的女人该多伤心呀”
“你说对吧,这位小姐”
众人懵逼,只见冉莘莘绕到皇后身后,蹲身从荷叶裙摆下,两双绣花鞋映衬一个荷包,她拿起掂了下“梁公子,这不是你送我的荷包嘛,怎么会在这呢?”
这位小姐是皇后外戚家中的表小姐姓袁,树大乘凉来到宫中,如烟不简单呀,连这类人都能下到套。
“袁倩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这荷包确实是梁公子送给我的”
梁觅蕴慌了频繁向唐婕妤看去,怒甩衣袖“你血口喷人,我何时送给你荷包过?”
肖美人打起圆场“这荷包样式无非就那几种,都差不太多,怎么会是送的那只,不会是冉答应故弄玄虚,想欲盖弥彰罢了”
“肖美人空口...”
唐婕妤泪眼婆娑的站出来说“那荷包是我的”
冉莘莘:....
抓马!
非常抓马!
这时候出来干什么!你是傻逼是不是?带不动啊带不动。
皇后重拍桌面“本宫倒是想起来了,唐婕妤进宫之前,唐家与梁公子有一段亲事”
肖美人符合“那可不是,丫鬟都看见唐婕妤与梁公子私见”
唐元六神无主,梁觅蕴根本不帮她说话,景德帝已经黑脸有发怒的前兆。
冉莘莘回怼“肖美人这丫鬟难道是小刀刺屁股,开了眼了?”
“刚说两只眼睛看到是我与梁公子私会,现在又说是婕妤,还有嬢嬢身边这位臣女也有相同的荷包”
唐婕妤反对“没有,这荷包只有本..”
“你他妈闭嘴!”
她脑袋上真是鬼火乱冒,裴云深在御花园的位高些的凉亭处。
端着茶杯淡笑,励志做他狗腿子的小答应对别人炸毛了。
“你好大胆子!你一小小答应该大放厥词!”
皇后背手怒吼,冉莘莘咬牙暗骂裴大佬这时候不在,向皇后低头请罪道歉之后。
继续与已哭泣不停的风铃丫鬟对峙“肖美人,看清楚你丫鬟看到的到底是谁?”
风铃一口咬定“就是唐婕妤”
她笑“你确定?”
风铃表示当然,肖美人冷笑“我自己的丫鬟,我自己做主”
那就不怪她了,她突然跪在皇后面前,众人怪异,随即指着袁倩背后的一处果盘“啊!有老鼠啊!”
娇滴的大小姐被惊呼声吓到,下意识推开身旁的齐尚宫,往臣女席位跑去。
臣女们吓的惊慌,也不顾皇上在场,开始起身躲避,这一跳,在案桌前,两三个蓝色的鸳鸯戏水荷包落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啪嗒声,全场静寂。
冉莘莘看了眼神色发白的梁觅蕴,轻笑“梁公子,业务甚广”
两三个臣女下跪请罪,声称是被梁公子骗了,梁公子吓到,他确实与这些有染。
但只是见面寒暄而已并没有送什么荷包。
皇后大怒“皇上,这未免太过巧合,那有本宫招来的臣女都与梁公子有染,这不是故意污蔑本宫?”
梁觅蕴擦汗笑着弯腰,从刚才的惊惧中歇气,转而怒瞪了唐元一眼,这狠心的婆娘把荷包竟给了冉莘莘,唐元惊讶低泣着垂头不语。
“皇上,梁假使意图接近婕妤娘娘,扣这祸乱宫闱的帽子,谁知是否眼红唐家得皇上青睐,才出此毒计,不能就此放过于他”
这话说的过于直白,景德帝一楞,皇后发飙,哆嗦着手指指着她,胸口气的上下起伏,这主意是梁觅蕴私谈,活生生打她的脸!
“冉莘莘!放肆!”
她笑“皇后娘娘,臣妾在呢”
啪啪啪啪,清脆的手掌拍打声从门口传来,众人抬头。
裴云深带着四鬼背光走进,热浪和光线为他渡上一层金光,冉莘莘暗自松口气。
有种裴云深在场子,就有十足的安全感,大概跟童年看电视,被妖怪捉拿害怕时,孙悟空的突然出现的感觉差不多。
就在冉莘莘还在自责怎么能将斗战胜佛与裴狗相比,默默为大圣重新塑造光辉时。
裴云深向皇上开口“皇上,热天暑气重,娘娘们唇枪舌剑的,以防您头疼症犯了,咱家带了些苑乐庭舞女来舞一曲,为皇上消除烦闷”
这一提,景德帝按按酸疼的额角,一群妇孺的争吵辩论确实嚷的他头疼。
“云深有心了,舞后,刚好你司宫台监察断案一职,也来说说这梁假使与唐婕妤还有这一众臣女之间是何关系,朕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定罪?”
“是,皇上”
四鬼跟着裴云深站在身后,摇曳金服斜挎鎏金大刀,皆散发阵阵寒气。
震摄坐在底座私语的臣妇们,眼见一群穿戴少的可怜的莺莺燕燕们进了内室,摆着起舞的动作开始起舞。
皇后看了眼神情愉悦的景德帝,轻哼声握紧护甲,景德帝虽性情随和。
许多事都交给中宫处理,但偏偏每年采选家人子,不过她这皇后的手却交给一个太监!
想进宫的臣女来紫宸宫走个过场,最后送礼都去了司宫台,闹的她面子尽损。
有意提起夺回这权,被景德帝呵斥一顿,原因自是司宫台选的各个都美的不同,质疑堂堂皇后选美人的眼光。
冉莘莘淡淡勾唇,忍着偷笑。
看着这群漂亮的小姐姐,皇后八成想起自己审美不如裴云深,被群嘲的事。
跪着的后脚心被踢了脚,她跪的久,起初并不在意,这一踢,发麻的神经从脚心直达膝盖。
酸软发麻的逼她做出吃了屎的难受表情。
她余光扫到金鱼铃的紫袍,往下蟒蛇抢珠的翘头皂靴轻抬。
整个宫中,爱穿的这么张扬除了裴狗还有谁?
脚心酸麻的她快哭出来,她抬眼含着泪花瞪眼,裴云深依然面无表情。
单手背后摩擦着乾坤珠,止不住的脚尖往她跪着的脚心上踹。
他妈的,她招谁惹谁了?!
他再抬脚踢着玩,冉莘莘悄悄往后移动,向后伸手。
葱白细嫩的手掌握紧他的脚尖,重重往左一拧。
如被蚂蚁咬着样,裴云深低头,目视她鹅黄嫩色的素雅裙摆将脚心全部遮住。
黑皂靴与白嫩的手形成对比白。
果然她遏制住作乱的脚,才松下口气,屁股被皂靴大力一踹。
冉莘莘一个狗吃屎往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