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明书堂外,立有一块碑石,没有什么特别的,上面既没有人们渴望的夫子道承,也没有圣人心得,甚至它连字都没有,是块无字黑碑,可是今天碑前聚集来了很多人。
“风云榜出榜了,大家快来看啊!”有人到处喊着。
不明所以的周炎一把拉住他,他是来上课的,看到这么多人围在学堂前,难免有点好奇。
“同学,这前面有什么啊?”
“风云榜啊,我不是说了吗?”那个人奇怪的看着周炎。
“奥,原来你是刚来的新生啊!”那人见到周炎腰上挂的玉牌得知情况,“失敬失敬,还是不得了的玉牌啊!”
“你是周炎?”那人下巴都快惊掉了。
那人态度马上就好了起来,拉住周炎就往人群中去。
“都让开让开!新生第一来了!”那人如此礼待着他。
听到新生第一,一些老生也把目光注射过来,看到他腰间玉牌,一个个的也是非常礼重,为他腾开一条道。
周炎被此人拉到近前,终于看到了怎么回事了,石碑上挂有一张布榜,上面密密麻麻从高到底排着许多的人名。
“周小兄弟,我来帮你看看榜上是否有名。”这个人如此好心,让周炎信不过。
周炎估计着这人给自己标个新生第一的名头,应该不会有好事,也不出所料,这人从高到底手指一一划下,过了好一阵才发现了周炎的名字,能上榜自然是好事,说明你被书院所认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周炎处在的位置很尴尬,正好是最低端第一百名。
风云榜每三个月就会定榜,平时变化不大,看的人自然很少,如今新生入院,不少的绝艳之辈都会冲榜,很多老生会很关注,或多或少会和他们入学时相比较,看一看每届新生的质量,当然了,如果新生中上榜的少,或者都处于末位的话肯定会招来非议和嘲笑。
“这就是新生第一的实力吗?”
“倒数第一吧!”
“唉,这届新生不行啊!太弱了!”
“简直弱爆了!”
“还配着玉牌,真丢脸!”
……
许多老生开始不断嘲讽,其中在场的新生也是低头不语,羞愧到无地自容。
“呸,周炎你真给我们新生丢脸!”新生中有人忍不住道。
周炎是很无语,自己也不想为新生出这头,是有人硬拉过来的,还被扣着新生第一的大帽子。
“谁说周炎是新生第一?”小胖子马文财终于出现了,今天一早出门人就没影了,周炎还找了他好久,现在他来出面掩护让周炎略感心安。
“又是一玉牌!”老生中有人说道。
“怎么,你难道是新生第一?”拉来周炎的那个人名叫曹延,喜欢造事愚人,看到马文财,一副肥胖的样子,就很是小看他。
“打你们的脸,用不着我们新生第一,我一人足矣!”马文财满脸自信说道。
“大言不惭!”远处走来一锦服男子,身后跟着一批小弟,很是威风。
“是王鹏!风云榜第七十九位的高手人物。”有人激动说道。
“我到是要看看你这胖子能有多大的能耐?”冷酷的王鹏篾视马文财,淡淡说道。
“等会就打你脸!”马文财心里想着。
周炎靠到马文财身边,“不行咋就算了,我今天把新生面子丢尽了,你再来一波,咋们俩以后没法混了。”
周炎很为他担忧,自己无所谓了,以前就是活在人们的冷眼之中,他是怕马文财以后抬不起头,影响以后的发展。
“怕什么,这可不是你风格!”马文财依然自信满满。
曹延开始数榜,这次他学聪明了,不再从高到底往下划了,而是由低往上点。
周炎也才注意到,榜上也有刘宏的名字,这也难怪,以他的实力上榜绰绰有余,可挺逗的是他就在自己的前面,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
这也让周炎更加揪心起来,小胖子是有些实力,但不至于能排到周炎和刘宏两人之前啊?
曹延继续往上点着,周围的人眼睛也是跟着他的手往上提,气氛营造的很是不错,没有人自己提前往上数的,给人心里留下一种神秘的期待感。
曹延数得很慢,很仔细怕错过什么,因为马上就数到王鹏的名字了,也不见马文财,这让他有所不自信,怀疑不是比王鹏高,那就是榜上无名。
终于到了王鹏的位置,曹延停下了手指,“我看不用再数下去了吧?这个胖子怎么能比过王鹏兄呢?”
许多人也是附和赞同。
“眼见为实,不比怎能服众!”马文财胸口挺起,肚子也越发圆滚起来。
新生中也表示支持,说眼见为实,要求曹延数下去。
很多人都在催促,曹延也架不住压力,他看了一眼王鹏,王鹏没有任何表示,他继续往上数动。
再往上数周炎看到了王靖薇,她是六十三位,周炎也未曾想到这个刁蛮公主的实力,有这么高。
当曹延数过五十时犹豫了一下,看着小胖子如此自信的圆脸,没作多久,就又往上数,手指停到三十位置时,汗不自禁的下流,手指说什么也不往上了。
“继续啊!”马文财吩咐道。
曹延眼睛一闪杀色。
“再往上,如果还没有,我剥了你的皮!”曹延威胁道。
“是我剥你的皮!”
曹延继续,手指停在第十七位颤抖,周炎看到正是马文财的名字被写在了这里。
有点难以置信,这家伙是出榜人吧?
打脸,很打脸,十分打脸,曹延羞愧,王鹏震惊。
新生中欢呼,认为马文财是新生第一,老生折舌,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许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第十七位,我们这届入学第一金元泽,也没这么高吧?”有老生在底下十分小声的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之前那届太强,不然以金元泽实力定能进入前十。”有人不服的解释道。
马文财双手环抱,“嘿嘿,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了吗?”
曹延敢怒不敢言,王鹏也是一声你后,就气愤离开,老生也失望的逐渐散去。
“我告诉你们,新生第一另有其人,乃是前十的绝顶天才!”
“还有,我们这届上榜人数共有十二人,是你们当年的整整两倍。”
“什么?”他的话一下子在老生中炸开了锅,新生也是一片哗然。
周炎也听傻了,除了马文财,王靖薇,刘宏,新生中还有八人位居自己之上,甚至有人了挤入前十,周炎的天赋乃是书院公认最强的,他只是第一百位,那些在他之前的是何以强大看见一斑啊!
消息随着人们散去而飞传,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这届新生的实力强横,甚至有被一些老生称作是黄金一代。
私下里,周炎问过马文财,他之所以这么了解,还是因为招他进来的那位学明堂堂师,那人正是风云榜的开创者,他邀请了马文财去参加了这次编写。
“没看你这么高,原来是你自己编的。”周炎笑道。
“可不能这样说,一切还是终由堂师决定的。”马文财得意的解释道,“况且你也不赖。”
经过层层选拔,报考近万人留下的不足千人,真正进来的新生只有三百多人,加上老生全院有着近六百多的学生,这些都是一城境内的佼佼者,能进入前百的那更是些天赋异禀或者实力超绝之辈,周炎进入其中也算书院的风云人物了。
学明堂内,众人盘坐在书桌前,宁静的听着堂师讲座。
在场学生分成八行六列,各自间隔三尺宽,周炎和马文财两人不约而同地为了接近刘宏,和他一样坐在了最后一排。
“今天我们讲讲自省。”高堂师坐于座上静静说道,一身白衣配着自己白发浓须颇像个成仙道人。
“周炎,由你先来谈谈自己对于自省的看法,你觉得妥否?”高师有礼的对着周炎说道。
高堂师对于自己的欣赏由起初亲自为其配带玉牌就可以看出一二,他如此德高望重之人,一举一动都是能牵扯起一整个书院的,所以做人做事是非常严谨谨慎的。
自省,对于有着高度学识的周炎来讲,其意义那是嘴到擒来。
“当然可以,高堂师。”
周炎沉静了一会,随后娓娓道来。
“吾之所谓自省,乃自我反省,自我认知,自我勉励之意,吾谓之三省,每日当三省己身,一省己之过错,当三步一回首,回首看,回首听,回首思,二省己之所能,知己之长,明己之短,善以己长弥己之短,三省己之理想,人生征途漫漫,大道千行,非有志者,不可达矣,堂师,这是学生的拙见,还请您见谅。”周炎认真礼貌的回答,他也想给这群少年人告诫,人生道路上要时刻反思,注重脚下每一步。
马文财在旁边听着津津有味,让周炎惊讶的是刘宏是第一个为他鼓掌的。
当所有人的掌声响起,高堂师也是欣慰的点头。
“高堂师,我也有话说。”坐在第一排的华少云说道。
“哦?”高堂师略显惊讶,自己的课上很少有人如此主动,都害怕在他老人家面前班门弄斧。
“你但说无妨。”
华少云转头看向周炎,严肃说道:“你之所言,全是子虚乌有,无理,无据,毫无价值所言,吾三岁能文,学遍圣人之理,圣人有云:大道之行也,始于理而奠于勤,躬耕于武而成于悟。自省乃入人道之本,须净知,而内晓,周炎你何以编曲圣人之理?”
周炎没想到,自己发表看法,却被他扣上了歪曲圣人理的大帽子,人人均可有独道的见解,自己根本没有错。
周炎想要反驳,却被马文财抢了先,“这位兄台,你认为道如何能成?”
“追随圣人脚步,大道可成。”华少云自信答道。
“自初代夫子成立书院以来,你认为出过多少圣人?”
“数之不尽!”华少云继续回答他。
“数之不尽吗?那请问自上古末年到现在过去多少年?”
“一万两千一百一十一年,今年是灵起年,这谁能忘记。”
灵起年的由来,其实是后人纪念初代夫子的,初代夫子姓张字灵起,人生末年传道十年,因此现在国家定下每十年一轮转,第一年称作灵起年,据传,初代夫子创立人道,使人能够走上永生的大道。这些都是周炎很早从这里的书上获知的,毕竟初来乍到,多学习学习对于当时的他也好谋生。
“好,我再问你,两千多年前,出了多少圣人?”
华少云很生气,“两千多年之前,太多了,谁能知道。”
“那那两千年后呢?”
华少云不假思索的说道,“三十六位!书中记载清清楚楚。”
“哈哈哈,很好,书中记载清清楚楚。”马文财大笑,将清清楚楚四个字念得清清楚楚。
“两千年前,圣人遍地,两千年后,凤毛麟角。”马文财望着华少云说道,“我说得对吧!”
“你想表达什么?快点说,别卖关子。”华少云被整得不耐烦道。
“这证明什么,你看了那么多书难道不比我清楚!”
“难道你在质疑书院学术?”华少云拍桌严厉反问道。
“自然不会,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一直追随圣人脚步,那是永远找不到自己的道的,圣人能有今日的成就,现在靠的不是一直追随前人的脚步,而是在摸索自己的道,他们著书不是让你死记硬背,而是启发,对于今后的道的启发。”
“不妨我大胆一点说给你听,如今人道残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否成道,更不要说是去帮助别人。”马文财的这句话,非常的嘲讽富有指向性和攻击性,但结合上句,也算挽回一点自己的小命了。
不妨大胆一点,这大的不是一丁半点,圣人都有被他讽刺到了。
华少云被怼到无话可说,马文财嘴上功夫周炎也是佩服的厉害,但真正厉害的还是他的聪明和胆识,这和他平日里认识的小胖子可太相反了。
“好了,无需再为一个话题争论下去了,学术研究重在百家争鸣,各怀千秋!”高堂师出口和解道,“你们三人都很不错,我会为你们的表现做合理的加分的。”
听到老堂师开口为三人止住争论,他们自然不再多说。
“多谢堂师!”三人拱手抱拳向下弯腰礼敬道。
学生每年年底都会有考核,考核不合格的人会被退学,堂师对于学生的加分关键时能决定着他们的去留。
高堂师拿出名册,在周炎,马文财和华少云的名字后分别写上了,五分,三分和两分。
对于周炎的回答,高堂师是非常满意的,华少云的看法针对周炎,但也有圣人之理,即使勉强了点,但还是着情给了不错的分,至于马文财,他的话十分有理有力,尤其圣人之道不可全盘照抄模仿警醒华少云时,也是在警醒在场的众人,非常之好,可以给到八分,但最后一句话实在太大胆了,连为人师长的他都有被冒犯到,不过说他还好,但这覆盖性太大,很容易让人对号入座,惹起祸端,因此高堂师只给到了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