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电梯总是能闻见一股带有腐败气息的果木味道，这味道让凌月不由得想起那排白森森的牙齿，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挨个给之前拒绝过的事主打电话，凌月又重新开始了工作，虽说都是些寻物解梦之类的小活，但收入还算可观。晚上的时候，她就跟徐梦可说起要搬走的事，徐梦可一听就炸了毛，“不是说好苟富贵勿相忘的嘛，你这还没富贵呢就要搬走啦？也太狗了吧。”
凌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要不咱俩找个大点的房子，一块儿搬走吧，你跟我一起狗。”
“去你的吧。”徐梦可推推凌月，起身拿过一瓶香水，递给她，“月月，你闻闻怎么样。”
凌月拿起来闻了闻，是很清新的花果香，“是挺好闻的，跟你之前的那些都不一样。”
徐梦可眼睛里闪着光，“楼下新搬来一个叫莫馥的小哥哥，是个调香师，人长得可帅了，我的香水就是从他那买的。不过只买了最便宜的，他那的香水动不动就五位数。”
凌月走过去，搂着徐梦可的肩膀，在她头上敲了敲，“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等我还完医院的钱，我帮你买，买最贵的。”
徐梦可调笑着推开凌月，“现在你还真有底气说这话，我家月月那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能让洛疯子那么上头，分手费主动就给出三千万。你还说退回去就给退回去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你知道吗，月月，你现在可是我那圈子里的传奇人物，甚至好多老板都重金寻人，就想一睹你的芳容。”
凌月的脸瞬间就冷了，抱着胸走到窗口，“我们可以不提他吗？他是在羞辱我。”
徐梦可也跟着走了过去，打趣道，“大姐，你也太矫情了。三千万呀，每天加班加点的花，也够折腾一阵子了。我还巴不得有人这么羞辱我呢，开记者招待会羞辱我，我都乐意。”
见凌月真生气了，徐梦可忙搂住她的肩膀，“开玩笑的，我知道我家月月不在乎那个，我家月月可是个厉害的通灵师，早晚有一天能找到比洛疯子好一百倍的人。”正说着，她突然指向窗外，“看，就是那个小哥哥，帅吧？”
凌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正带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往楼里走。要不是因为男人个子实在高挑，还真看不出男女。男人一头黑直的长发，上半部分束在脑后，下半部分披在肩头，凝脂一般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晕，一双微微上翘的狐狸眼，鼻梁高挺，双唇小巧轻薄，俊美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长相，准确的说应该是妖艳。衬上一身精致的白衣，气质清冷，完全不输电视里的流量明星。
凌月点点头，“是好看，就是可惜生成男人了，要是是个女人，也够迷倒芸芸众生了。”凌月朝窗外拱了一下头，“那个小姑娘是他妹妹？”
徐梦可看了看，“不是，应该是来买香水的，现在的小姑娘都可有钱了，经常有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到他家买香水。他就一个人住，没见他有家人和朋友。对了，月月，一会儿咱们也去他家看看吧，你也挑一瓶喜欢的，你这一天天的太寡淡了，喷点香水也能增加点桃花运。”
凌月从窗口走开，朝厨房走去，“桃花运就不要了，我煮点好吃的，咱们沾点烟火气，看能不能增加点事业运。”
徐梦可也想进去帮忙，手机却突然响了，是苏方脉打来的，“徐小姐，我在楼下，方便上去坐坐吗？”
徐梦可捂住话筒位置，紧张的望向凌月，朝手机指了指，声小小的，“是苏副院长，要上来坐坐。”
凌月笑了笑，头也没回，“是你的追求者，不用问我，要是觉得我这个电灯泡碍事，我可以回避。”
徐梦可羞得脸通红，又拿起电话，“苏副院长，您上来吧。”挂了电话，徐梦可小鹿一样跑到厨房，“月月，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跟你说，让你介绍我们认识？”
“真的，真的，快出去吧。”凌月看得出来徐梦可对苏方脉的欣赏，也看着两个人挺般配，想着赶紧煮完饭，给他们留点独处的空间。
门口传来敲门声，徐梦可忙跑过去开，苏方脉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徐小姐，这个是自家种的有机蔬菜，拿给你和月月尝尝。哦，对了，月月在家吗？”
徐梦可忙接过来，“在家，在厨房里呢。”
苏方脉也没客气，径直的走进厨房，洗了洗手，“月月，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您是客人，怎么能让您帮忙呢。”凌月不好意思的拒绝着。
苏方脉很自然的拿过墙边挂着的围裙，“说的也是，那就我来做吧，反正我也做习惯了。我家的传统就是所有家务活都由男人来做，你出去歇会儿吧，有什么东西找不到的话，我再叫你。”
凌月脑瓜一转，应了一声好，走出了厨房。来到客厅，就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戴在徐梦可身上，“快去吧，去给你的居家好男人帮帮忙。”
厨房里的苏方脉见徐梦可进来，虽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拒绝，两个人通力合作，一餐饭一会儿就好了。迅速地把饭吃完，凌月就找借口从家里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又在电梯里闻到了那个味道。电梯下到四楼，那个在窗口看到的叫莫馥的调香师也上了电梯，腐败的味道更加浓重了，引得凌月一阵干呕。莫馥递过来一张纸巾，“小姐，您没事吧？”
凌月礼貌的笑笑，接过来纸巾，摇摇头。
莫馥深吸了一口气，像在闻什么，又侧头看看凌月，“我可以邀请您去家里坐坐吗？您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个调香师，只是想跟您分享一下我的香水。”
腐败的味道太大了，凌月觉得整个胃都在翻涌，强忍着恶心，她摇摇头，走出了电梯。
凌月看看手表，才一点多钟，晚上有一个婴儿夜啼的活，她自己至少还得打发掉七八个小时的时间。想了想，她在网吧开了个包厢，打算玩一会儿，再睡一觉，混到九点就去干活。
坐下来打开自己的帖子，下面堆了不少的留言，有说她看事厉害的，有说她性格好人又漂亮的，其中的一条留言引起了凌月的注意，“国内的通灵师也就是能看看普通的灵异事件，要是想找特殊体质或者特殊特质的人，还得是泰国的巫师，我好多朋友都试过了，真的特灵。”
凌月给留言的人发去一条私信，“可以给我一下巫师的联系方式吗？如果找到了，必有重谢。”
发完信息，那股腐败的味道又冒了出来，这太不正常了。凌月从包厢里走出来，顺着味道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站在一个正在打游戏的年轻男人身后，在男人肩膀上一拍，“别玩了，回家吧。”
男人不耐烦的应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我这局才刚开始。”
女孩往男人肩膀上一趴，声音娇滴滴的，“走吧，别玩了，我都饿了。”
男人在女孩身上一闻，像中邪了似的，直接关了电脑，跟女孩走出了网吧，他座位附近的队友发出一片骂声。
凌月眉头一紧，这男人明显是被女孩身上的味道俘获了，可在凌月看来，那明显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觉得奇怪，凌月也走出了网吧，一路跟了过去。男人像着了魔似的，全然不顾还在大街上，一直把头往女孩身上拱，使劲的闻着。
凌月跟着两个人进了一栋老式公寓楼，一直跟到两个人位于二楼的家门口。趴在门上，就听见了男人浓重的呼吸，和女人带着鼻音的娇喘。这动静听得不经世事的凌月一阵的耳烧面热，急匆匆的跑了。
越想越不对劲，她还是回了家，直接去了四楼。走到味道最浓重的房间门口，看到一个大垃圾袋，凌月打开看了看，是女士的衣服和鞋子。看着眼熟，她仔细回想，是今天跟莫馥一起进楼的女孩的衣服。疑点越来越多，凌月在门口思虑了一下，还是敲响了门。
门瞬间就开了，莫馥显然很惊喜，“您好，快请进。”
一股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凌月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稳了稳心神，才忍着恶心走进了房间，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放着鲜花，墙角还有正燃着的香薰，可一点都遮不住令人不悦的气味。
莫馥从香水柜里拿出一瓶香水，喷在试香纸上，递给凌月，“这个是我的新作品，你试试怎么样。”
凌月接过来，是很清新的花果香，还夹杂着一股草木的香气，“很好闻，像夏天清晨的味道。”
莫馥很开心，“对，我的灵感就是这个，你可真是我的知己。”说着又从柜子最顶层拿出一瓶，打开瓶盖，拉过凌月的手，直接滴了一滴在凌月的手背上，“再试试这个，是我迄今为止最完美的作品。”
透明的香水在凌月手背上升腾起黑色的烟气，一股浓烈的腐败气息一下散发出来。凌月一把推开莫馥，冲进厕所呕吐起来。吐完了又在水池里洗了很久的手，气味却一直消散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