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落落在一辆大巴车上,刚下了环城高速,一路飞奔在田间里的小道上。坐在她身旁的,是她的上司,甘露。
向落落在车窗外遥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脑海里浮现了龟壳老太的往事,不免的有些感慨,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她还是和从前一样。
一头齐肩短发的向落落,鹅蛋脸庞上隽刻着最古典的丹凤眼,眉梢如柳,小巧的鼻梁微翘,下有着红润的唇珠点缀。
她在车上颠颠簸簸,心在揉杂似面。
“你来过这旅游吗?”甘露转头问她,一双大眼睛清澈透亮,大波浪的卷发优雅知性。
向落落摇头,“我写生还没到过这偏僻的村落。”
向落落是知名的画家,因一副生意盎然的风景图而闻名,她的画细致入微,生动形象,跃然纸上,仿佛是带上了高清相机拍摄而成。
她的粉丝说,她没有带相机,是带上了观众的眼睛。
向落落出名后就职于中国远近闻名的知微画室,甘薇是她的上司,也是这画室的老板,除了举办画展,和商业品牌合作之外,还偶尔接点私活。
这一趟出差,是有位大顾客,下了单,说是要请向落落画下他家乡弯弯的拱桥,这座拱桥是他父亲所建造,因为人口疏离,划入了乡村改造,即将被拆了。
顾客想着,画比相片更有情,便出了大价钱,请了他们知微画室。
大巴车停靠在一个村庄前,村庄古老神秘的色彩使得两人驻足远看,背着重重的画具,经过一条蜿蜒的小路,路边开着不知名的花,来到村庄大门。
大门修建有高大的牌匾,朱红的笔迹饱含历史印记,向落落抬头欣赏,村名「侍花村」。
侍花村,好灵气的名字,向落落想。
“落落,我们快走吧,天黑了。”甘露抓着向落落的手臂快步行走,胆子小的她害怕天黑。
向落落任由甘露拉扯,眼神一边向村庄两处观望。进了大门后不远,两侧各有一棵槐树,槐树的形体好生相似,细致入微的向落落在分辨这两棵树到底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她的眼睛就像照相机,把槐树的全貌印在心间。
天黑得太快了,上天拉了闸。
打着手电的向落落和甘露继续向村子里前行,背后两旁的槐树树枝摇曳生姿,沙沙响起。
“是这条路吗?”向落落问,民宿是甘露定的。甘露嘟着嘴,“这也没有导航啊,怎么人影都没见一个。”
走着走着,一只青蛙跳了出来“呱”,吓得甘露连忙后退,而向落落一脸平静,俏丽的脸上不动声色。
“原来是青蛙啊,吓死我了!”甘露摸着心脏安抚。
“呱呱!”“呱呱呱!”
青蛙一边叫,一边在他俩面前走着。
“你有没有听说,老人说青蛙是指路神。”甘露一双好奇的大眼看着向落落。
向落落微蹙眉头:“哪来什么指路神啊。”
“有的!我们就跟着它走,指不定把我们带到民宿那里呢!”甘露傲娇的抬头,富贵人家出身的女人就是带有莫名其妙的天真。
“那听你的,我可不怕。”向落落回应。
两人跟着一跳一跳的小青蛙,走在一条分叉路上,路边底下是稻田,头顶星光熠熠。青蛙在一个屋子前停下了,向落落左右观望,这里只散落着几户人家,不像有民宿的样子。
甘露却异常大胆了起来,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难道是那只指路神?
“我过去敲门,你在这等着!”甘露撂下一句话,便走上前敲门,门前挂有一道弯弯的铁钩。
甘露用手背拍了几下,没人回应,这栋楼房一楼透出淡黄的灯光,不像没人。
“你握着那个铁钩敲!”向落落指导她。
“铛铛铛”,甘露轻轻敲着却发出巨大的响声,不一会,门开了,一个挽着发的女人露出个头。
“谁啊?”女人尖细的嗓音穿透夜空。
“不好意思,这里是鸟傍民宿吗?”甘露微笑着问。
“不是。”女人说着,打量了下这两人,眼咕噜一转,“你们走错岔路了,要不你们就留在我这住吧,房费我便宜给你,一百块一间!”
甘露回头看了向落落一眼,又转回头说:“行!麻烦你了。”
果然领导就是领导,不必问下属。
进了里屋,这女人给她们在二楼收拾了一间房,经过二楼时,向落落看见一个眯着眼睛的老婆婆。
“这是我家婆,眼睛不太好。”女人解释说,“来,你们住这屋。”
“好,谢谢。”向落落放下背包,环顾房间,还算整洁。
“你这有吃的吗?”甘露不好意思的问道。
“我刚好煮了点面,不介意你们就吃吧,免费。”女人尖锐的声音虽然刺耳,但温和。
两人随着女人下了一楼,来到厨房,两碗热腾腾的面在桌面上放着,“你们先吃,我和家婆吃点别的!”
向落落和甘露饿急了,没有推脱,坐在餐椅上大快朵颐。
“你们是外乡人吧,是记者?”女人坐在向落落旁边,好奇的问。
“不是,我们是画家,来这取景。”向落落解释。
“画家?可真雅致。我还以为你们和上次来这采访的记者是一拨人咧。”
“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传吗?”
“没有,就奇闻怪社的,好奇我们这的传闻,就来看看。”
甘露这下来劲了,“什么传闻?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
向落落拉了下甘露的手臂,她有预感,一会指不定吓到的便是甘露。
女人一脸神秘,“别怕!这不可怕的!”
厨房昏暗的灯光下,一人诉说两人聆听,把纷扰都关在屋外。
“我小时候啊,大人说,我们村有妖怪,不是鬼魂,是天地精气汇聚而成的妖怪,但我们都不怕,因为啊,这妖王长得可好看了!精致妩媚的长相也不干坏事,专门来人间迷惑众生的,听说它去到哪,哪里的女人都会被滋润得特别好看,那些无能普通的男人就急了,祭拜求神引的天神降临要抓它回去当门神呢!而且我们这的小孩丢了,都能找回来,跟着青蛙走就是了!”
“…这门神没有门槛的吗?”向落落一头问号。
甘露一拍向落落脑袋,“胡说什么,你看我就说吧,青蛙是指路神!”
“你可知道西方的吸血鬼,就差不多长那样了!这传说啊,妖王嗜血,如果有人在村里杀生了,血很快就没了,就是妖王从中作怪。”
“那它怎么不到人多的村落去?到城里去啊!”向落落说着,被甘露打了一下,“嘘,你别闹。”
“这妖王当然是有它的地盘的,因为它犯了一些事,被囚禁在我们这里,永世不能现身。”
“什么事?”
“它…”
女人话还没说,老婆婆从楼上下来,眼眯眯的看着她,女人闭上了嘴。
故事没听完,倒是吃完了面。
上了楼,女人小声的在她们耳旁说:“千万不要起夜三次,会撞见妖王在偷喝血!”
甘露点点头,她听进去了。晚上,洗漱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
“你说这村庄怎么不传些神神鬼鬼的,妖王?这世界哪有妖啊?有鬼我还信!”甘露闭着眼睛心平气和。
向落落也闭着眼睛回复:“那你倒是说的很对。”
这天夜里,甘露不断的想去上厕所,起夜了两次之后,想到那个妖王,便叫醒了向落落。
“你陪我去厕所好不好?”
“你怕什么?”
“那个…妖王吸血!”
“它又不是卫生巾,吸什么血!”
一阵风袭来,吹开了窗帘,外边月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