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外围满了左右邻居,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屋内乒乒乓乓一阵响。
莫菲扒开人围就往里冲,推门的一刹那又生生顿住。
“不过是一些家事,诸位听听就算了,围在这八卦的功夫不如回去洗手做汤羹,兴许能博得自己妻主欢心,都散了吧”
莫菲声音不大,语气难得强硬。
这一片家家户户都是依着茗品轩的手工过活,见莫菲身后背着的木匣子,知道是茗品轩的快手,快手的职权之一就是查验货品质量,纵然不满也不敢得罪了她。
围观的人散去,屋内的争吵声越发地大。
“落长平我告诉你,你不嫁也得嫁,嫁也得嫁,王二麻子好歹有吃有穿饿不死你,莫要假清高耽误贵儿的前程。”
木氏面目狰狞,若不是满地残渣挡了路,他真想冲过去扇他几巴掌,这个逆子生得一身反骨,三番两次忤逆自己,连他精心挑选的妻主也敢不从,无论如何这次由不得他。
“呵呵呵……”
落长平脸色苍白,将落长玥护在身前双手捂住他耳朵,闻言突然笑了起来,极怒之后反而平静下来,声音不急不缓,
“大爹爹说得不妥当,谁不知道王二麻子不但不愁吃穿还好色如命呢,大爹爹这么看重何不让落长贵嫁了去,毕竟他可是尼洛镇数一数二的绝色。”
一听落长平竟然将主意打到他的心肝儿贵儿身上,那王二麻子是个什么货色,她也配!木氏脸色剧变,气不打一处来,也没了顾忌,
“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下作东西,不过是为了莫家那败家女,还当自己是什么烈男子,情圣不成,自己不知耻还连累家里人抬不起头,贱货”
“我自是给家里蒙羞,就是不知道大爹爹扪心自问自己又是什么货色,逼我嫁给王麻子真当我不知道你们暗藏的龌龊心思,你就是想多捞些银子,好给你的宝贝儿子落长贵打点吧,”
落长平说着冷笑一声,语出惊人继续道,“怎么,想让落长贵嫁入官家?怕是人家没瞧上吧,死皮赖脸缠着人家就不是给家里蒙羞,我看你费劲心思不过让落长贵做小而已,一辈子被欺压一辈子抬不起头。”
就像他爹一样,一辈子活得不像个人。
木氏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被他强行压下去,心中更是如遭惊雷惊诧不已,贵儿要嫁进官家还是做小,这是连他妻主都不知道,落长平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这事木氏就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真正是有苦难言。
当初贵儿说要嫁入官家,他还满心欢喜,也没问清楚就全力支持,满心盼着能做官家亲家,好好长长脸,风光风光。
直到得知贵儿已经与私定终身,他这才想起私下打听对方底细,不想这一打听就出事了。
所谓的官家不过是官府的一名衙役,芝麻绿豆点的官连个实权都没有,重要的是人家早已娶正夫,家中已经有了一房侧室。
他极力反对,奈何贵儿宁死不从,一心一意非嫁不可,在得知贵儿已经与那人暗通曲款,一切晚矣!
他再恼恨也不得不为他打点一二,希望多带点嫁妆过去,日后能让贵儿日子好过些。
但这些都是秘密,他的秘密,落长平那个贱货是怎么知晓。
“落长平你个贱货,胡说八道,你看贵儿样样比你好,比你出色,你就敢编排他诽谤他,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木氏歇斯底里,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有没有胡说有没有诽谤,你心中自由数……”
木氏耳中嗡嗡作响,像是有千百只蚊虫在盘旋,只见落长平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在嘲笑,他不该嘲笑,他凭什么嘲笑”,他的贵儿容颜绝世,就是进宫当郎君也当得。
“我要撕了你的嘴……”
木氏彻底失控,魔怔般挥舞着手臂扑向落长平。
“长玥,莫看”
落长平后背就是墙壁,要躲避依然来不及,情急之中只能将落长玥紧紧护在怀里,不想让落长玥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啊……”
预料中的拳脚没有来,只有木氏惊恐的大叫。
“莫姐姐……啊呜呜……”
直到怀里落长玥哇地哭出声,落长平才睁开眼。
然尔他却再没有转身的勇气,心中的绝望铺天盖的袭来。
为什么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该全部听到了吧,他说落长贵那些话。
那些都是落长贵亲口告诉他的,在他被赶出家门的那天,他永远也忘不了落长贵当时说话的样子,趾高气扬,像看一个可怜虫一样看着他,他并没有捏造,只不过今天说出来而已。
落长平脑海中忽地想起莫菲曾经说的话“落长平算什么东西,我心中只有长贵,若非长贵这亲不成也罢!”
她喜欢的人被自己那样说,她应该恨自己吧。
“长平,长平”
莫菲见落长平始终背对着自己,连落长玥吓得大哭也不管,叫了数声不见任何反应,心中焦急。
这边木氏还在撒泼挣扎,莫菲急气之下手下用力一托一拉“咔嚓”一声。
“啊~”
木氏惨叫连连,汗如雨下,一只手臂无力垂下,竟被莫菲徒手卸了。
莫菲似还没有停手的意思,看着木氏的眼如三九寒冰,身上戾气暴涨。
木氏连连后退是真的怕了,忽地想起眼前人各种传言,腿一软站都站不住。
莫菲步步逼近,冷不防突然出生抓住木氏肩头,也不管他本就受伤的手臂,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只阴森森用仅两人听见的音量说,
“你若在敢踏进这里一步,但凡上我知道你或其他什么人再来这里找落长平兄弟的麻烦,我定会让你的宝贝儿子落长贵的下场比他糟糕百倍千倍,还有你引以为荣的女儿同样,不信你就试试看,现在,马上,滚~”
不知木氏信是不信,滚的时候是真滚。
莫菲第一次感受的曾经的莫菲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狠起来没人不信。
“没事了,长平……”
“啊……”
莫菲的手才堪堪触到落长平肩头,他像是被解开了穴道般惊叫一声跳开。
“没事了,人已经走了,我想他们日后应该不会来了,别担心。”
“哦,”沉默许久后落长平机械般点头,他满心满脑乱糟糟,不知道木氏为何会突然离去,也不知道莫菲为何会没有发火还肯与他说话,只觉全身乏力,头脑昏沉,再无心管其他。
“我,我,你,你明日再来吧,今日货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