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好了,我等没有恶意,否则刚刚在你背对我们的时候已经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那管家模样的人见段骁营仍旧聚拢着灵力一副戒备模样,不由得笑了笑随手挥向段骁营的身后。
段骁营可以明显的感受到那一刻有一股极细的灵力波动从身旁闪过,不过那波动动得太快,而且并非是冲着自己而来,因此他也没有阻拦,而是仍旧提着灵力,将身子慢慢的靠近墙壁,看着这两人的动作。
忽然,背后响起了又一个声音,不过这个声音的主人段骁营却是在熟悉不过了。
“段……段哥哥!”娥莹从床边上解开了身上的绳索,轻快的抖了抖自己背上的翅膀, 而后跑到段骁营的背后。一双小手有些缠人似得紧紧抱住了段骁营的胳膊。只露出了半边脸来,偷偷打量着刚刚突然闯入自己住处的两个奇怪家伙。
“想来,小子我似乎并没有得罪二位的地方。不知道这么晚来到这里还用这种手段制住我的同伴到底是什么意思!?”段骁营间娥莹没有事,心头稍稍一松,不过手中的火焰却并没有因为心里的放松而有稍微的减弱。仍旧在已经照亮的屋子中绽放着诡异的光芒。
华玉英闻言哈哈一笑,那笑声倒是中气十足,咋一听确实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不过,对于段骁营这个早已窥得庐山真面目的家伙而已,只是偷偷地汗了一把。
她一手打开折扇,慢慢的晃到段骁营的身前,也似不怕段骁营对她突然出手一样,笑道:“我说段公子,您可是贵人多忘事啊。且不说你在早上一掌把我给劈晕了,单说您还在我们桃源居欠下了千两银子的药款,莫非想抵赖不成么?”说完,浦头巾下的一双灵动大眼扑扇扑扇的看着段骁营。
那一通乱眨,竟然也让段骁营的心头一跳。
不过,这华玉英的话,段骁营倒是听进去了。想了想,似乎对方确实没有什么恶意。因而,慢慢的将手中的火球散去。有些歉然的对华玉英两人笑了笑,可刚想说话,却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双目忽然一紧,沉声问道:“华公子,早上的事情请恕段某莽撞。得罪之处还望包涵一二,不过,在下对自己的动作还是蛮自信的。而且当时脸上还带着人皮面具,您是怎么知道击晕您的人,就是我呢?”说着,手中镭射刀的角度已经轻轻的翻了一下。
听了着有些讯问似的口气,那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不着痕迹的向前挪了一步,将华玉英的半边身子挡在身后。同时,背在背后的手中里慢慢聚拢起一团灵力。只是,那张脸上,却仍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连嘴角的皱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华玉英见状微微一笑,转过身反手合上了折扇,背对着段骁营道:“我说段公子,在下年纪虽然还轻。但是见过的世面却未必多少。那一圈淡蓝色的光晕不但能迟缓人的动作还能够让人心生恐惧,呵呵,这样的武技,玉英生平只见过一人而已。”
而直到这时,段骁营方才真正明白过来,知道这个公子哥是靠着自己的武技将自己认了出来。因此,虽然还对华玉英等人抱有戒心,不过他还是很大方的请二人入座,又回头安慰了一下娥莹。
段骁营劳累过度,先是在桌子上自顾自的饮了一杯茶水,并借着饮茶的那刹那,偷偷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华玉英。
此刻,屋中的灯火已经燃的稳稳当当,借着那明亮的火光看去,华玉英是换了一身白色的武士袍。头顶戴了一条武士用的金色抹额浦头巾。一头乌黑铮亮的头发被她很细心的挽了一个武士髻,散开的一小撮头发飘飘荡荡的垂在背后。一双柳眉不知用何手段描摹的英武粗厚,双眼如同两颗明亮的宝石,而在等下看去唇红齿白,乍一看真似个俊俏飘逸的翩翩公子。
“就是不知,她换了女装会是个什么样子?”段骁营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着,可是念头刚一出来,便被脑海中小星的笑声给生生打断了下去。说什么要替他做个三维影像模拟。此刻还没有摸清二人的来意,段骁营可不敢分神。制止了小星的玩性后,便抬起头来对华玉英道:“华公子,在下上午因为是机密大事故而不得不对公子出手。如有冒犯还望海涵。至于借了贵店的一千多两银子……”
“是一千一百二十八两!”华玉英扳着手指,一脸认真的纠正到。
段骁营汗了一把,咳了咳道:“好吧,一千一百二十八两银子。不过在下当初的借期可是一年。到现在为止可是还没有到期吧?”
华玉英闻言,也不紧不慢的呷了口茶,笑道:“段公子,您今天下来一举搬到了咱们杨月城里最大的绸缎庄。将整个柳记绸缎庄的存货和银子也都搜刮的一干二净,难道还要拖欠我们小店的一千多两银子么?”
段骁营听了悚然一惊,虽然他知道这华玉英既然可以找上门来,那么必然会对自己和柳日升的事情有所怀疑。不过,却着实没有料到,她竟然一口咬定自己是整个计划的策划实施者。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是极为笃定。看起来,这桃源居的力量,并不想它表面上展示的那般简单了。
而华玉英见了段骁营的表情也立刻在嘴角绽出一抹笑意,手指习惯性的抹了抹鬓边的头发,不由得得意的想到:“果然是他做的。”
娥莹看了看几人怪异的表情,却又想不明白。因而,只是乖乖巧巧的替他们既然斟茶倒水。
段骁营眼睛闪烁了几下,而后忽然坚定下来,对华玉英笑道:“不知华公子深夜前来到底所谓何事?在下可不相信,您堂堂桃源居少主,只是为了和我这等乡野草民讨要一千多两银子的。”
“当然不是”华玉英顿了顿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动柳日升,而且如此干脆利落不留情面?想来,几日里传说的柳记绸缎庄货物被劫,也是出自您的手笔吧?”
“哈哈,过奖了,正是区区在下。”段骁营拱了拱手道:“至于为什么要动柳日升……两个字,有仇。”
“哦?”华玉英双眉一挑,继续问道:“什么仇?”
“无可奉告”
“……”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安静,娥莹和那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各自站在段骁营和华玉英的身后,不言不动,而两个谈话的主角,似乎也没有再动的意思。静静的,两人各自轻轻的饮着茶,也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
良久,那华玉英才忽然道:“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既然是桃源居少主,便得为我这方家业打算。段公子天才绝伦,手段不凡。不但是修炼的高手而且也是赌术的行家,我桃源居除了一个赌神潘再无其他镇场之人。因而,在下冒昧,想请段公子到我桃源居任职。放心,报酬绝对会令段公子满意。”
“嗯?”段骁营的一双眉头挑了挑,却并未表示出什么。只是双眼有些闪烁不定,显然在进行着细细的思索和考量。
华玉英看在眼里,却仍旧继续道:“况且,段公子,您身边跟着的这位娥莹姑娘的身份也实非寻常。如今,恐怕帝都的钦天监正在满世界没头苍蝇似得寻找她们呢。”
“嗯?”又是一声疑问,不过这次却是娥莹和额段骁营一同发出的和声。
启明星高高的悬在中天,在那早已变得暗淡的星空中突兀的亮着自己独有的光彩。夜,将尽了。
娥莹眼角含着一丝泪水,却早已和衣躺在床上,轻轻的睡去。而段骁营则仍旧一个人坐在桌旁,用身子挡住灯光,无聊的挑着灯花。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也随着那灯火不断晃动的节奏而轻微起伏着。
直到,那灯火忽然猛烈的抽动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段骁营尽量压低了声音,怕将娥莹吵醒。不过,身子却一动也没有动。双眼仍及直勾勾的看着那火红的头发,在同样火红的灯火前,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
列幕!那个后加入列御寇的木精灵!
列幕看到段骁营竟然并没有多少吃惊,便忽然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刚刚出去的那个大美人呢?”
“她?她很美么?”段骁营笑了笑,有些不屑的道。
“你瞎了么?”列幕同样笑了笑,有些不屑的道。
“……”段骁营放掉手中的木签,双手握住自己的茶杯对列幕道:“我以为上次一见,以后就不会有再见的机会呢?先说说吧,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怎么忽然觉得,现在我的行踪已经瞒不过任何人了。”
列幕那翠绿色的皮肤在嘴角处忽然绽开一朵水莲花似的笑容,而后她反而接过那根木签,慢慢挑动着灯花。“刚刚那些人找到你那是因为他们的势力,我看了一下,散在你住处四周的人至少有十多个八星游侠之上的。还有五个人是剑侠,具体的实力就不清楚了。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保护刚刚那个大美人。所以,有这样的势力,想找到你,并不困难。至于我……”
列幕忽然狡黠的笑了笑道:“上次你差点变成石雕时,是我用自然之力将你复原的,自然就在你身上留下了一点特殊的气息。追着过来就找到你了。”
段骁营叹了口气,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娥莹,小妮子此刻正睡的香甜,不过眼角的泪水却仍旧在不断的流淌下来。想来,是华玉英对她说帝都仍旧没有她父母的消息而失望吧。
而想到这里,段骁营忽然问向列幕道:“你怎么会有机会跑出来呢?列御寇没有人看着你?”
“当然没有”提起列御寇,列幕的神色忽然一变,一股无法抑制的恨意在她不经意间便已袭上了眉梢。“你上次见到的那个女统领不过是列御寇的一个分支统领罢了。而且,她带的人是整个列御寇最为精锐的部分。结果,这一次她不但没有完成雇主的使命,而且还折损了这么多好手。如今,大统领已经派下人来,要她带着人赶快赶回西方的总部。”
“你说她没完成使命?莫非,娥莹的父母,还没有遭到他们的毒手?”段骁营忽然满怀欣喜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列幕道“不过,我是没有见到她们抓到什么翼人。”
那就好!段骁营心中顿时一安,若是那列御寇真的将娥莹的父母抓住或是已经杀害了,早已去请功领赏,断不会在自己队伍内部无声无息的。至于为什么娥莹的父母还没有回到帝都钦天监报道,可能是受了伤,也可能是有什么忌惮。总之未必就没有活在世上。等娥莹醒来,一定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想了一通,忽然刚刚因为要将娥莹托付给华玉英的低落心情,便有了好转。眉开眼笑,却又忽然响起自己对面还有一个精灵在看着自己。他有些讪讪的问道:“对了,刚刚光顾着问别人,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列幕掩嘴一笑,火红的头发和翠绿的皮肤在灯光的晃动摇曳下显得十分的魅惑。她将灯花又挑了挑,笑道:“终于想起问问我了,真不容易。好吧,我是为了谢谢你的那本《孙子兵法》的。如今,那个女统领要带队返回西方,我自然也要跟着去。这一别,就恐怕真的想见无期了。看着你那本兵法的面子上,我来送你点东西。”
段骁营倒是没在意列幕要 给他什么东西,而是十分诧异的问道:“你要走?你还要继续跟着列御寇么?”
“那当然”列幕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一边沉声道:“自己的仇,终究要自己报。不记得我说过么?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列御寇在我的手里分崩离析……好啦,不说那些了。这几枚药丸你拿着。”
“这是什么药?”段骁营疑惑的接过列幕递来的药瓶,他倒是没有什么怀疑。这个列幕如果相对他不利,当初在林中自己灵力耗尽浑身被九幽鬼啸反噬之时,她就可以将自己碎尸万段。但是,她却没有这样做,此刻,就更不会了。
列幕看了看外面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豁然起身道:“我得走了,他们定在一个小时后出发,我得快点。这些都是给你治疗反噬的药。”
“反噬?”
“不错,你哪个声波的武技威力确实强大无比,但是我能从中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煞气。你没使用一次,就会将那煞气释放出来一点,他们会一点点的侵蚀到你的体内。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翻看一下你修炼的武技吧。我这些药丸都是用自然之力配合特制的灵药制成,你在使用那个武技之前吞服一粒的话,就可以避免你再次石化。不过,我的建议是,再也不要使用那个武技,我有种预感,你如果任由那些煞气侵入体内,最后会有一个你无法接受的结果。”
“什么无法接受的结果?”
“我哪里知道?我又没有修习这种武技”列幕不由得瞥了段骁营一眼,而后道:“记住,这些药只是延缓煞气入体,和避免你石化的。并不能阻止它们。时间久了,那些煞气会越来越重。一定切记。”
“好的,我记下了。上次跟你说过的话,做到了么?”
“放心好了,书背下之后,已经被我一把火烧掉了。从此世上再无《孙子兵法》不过,我还是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将书烧掉呢?”
“不为什么,只是一个故人的托付。好吧,保重。”再抬眼时,哪里还有列幕的影子,天边,黎明已到,透过扬月城的城墙望去,那远山的边上已然霞光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