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这扬月城里面谁最有势力谁最有钱,那么还真说不出。这里达官贵人比比皆是,富可敌国者也数不胜数。有的与帝都的贵人背景,有的是当地势力超然。你方有你方的优势,他方有他方的资源。真想要列出个一二三等,排出个豪强排名却是难于登天。
可是,要问这扬月城里的豪强中,谁是最惹眼的,那么非柳日生不可。
从当年一个经营小香料店还倒闭破产被债主逼迫的卖女还债的倒霉蛋,忽然一跃而成为这扬月城里面最大的丝绸商人。整个朱雀大街的裁缝店和衣帽店几乎全都要用他柳记绸缎庄的绸缎不可。
日进斗金,豪强之家早已对他而言不再是梦想。而这所有的一切,他却只用了区区一年光景!着实让人惊叹不已。
按说这样的生活,他每日每夜只要笑着数钱就可以了,但是不知为何,他今天却是在府中生气。而且气的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你们这群废物!废物!”穿着一身上等金丝绸缎员外袍的柳日生狠狠的抽了正对面人一个耳光,兀自生着闷气。他捏起一只茶杯,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一排手下,却只是越看越气最后终于将那青花瓷杯装着的龙井狠狠掷在地上。摔得粉碎。
宽敞的大厅里黑压压的呆着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此时出声。柳日生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忽然看到了手指上那枚乌黑锃亮的高级纳戒,他神态忽然一变变得仿佛看见了自己久违的亲人一样。轻轻抚摸了一下那纳戒的表面,而后才心满意足的吐了口气。
他转头对着下面的人问道:“都站起来吧!告诉我,到底劫夺我们柳记绸缎庄东西的,是什么人?”
底下跪着的众多手下互相望了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跪着回话,一个领头的道:“启禀老爷,那人行凶的时候戴着面罩,我们看不清长相。但是,他那手段确实是高得吓人……”
“高得吓人!?你们这群五星、六星的游侠,我请回来难道是吃白饭的吗!?”柳日生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那些高手们重又低下头去,嚅嚅懦懦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他手段如何?”过了好一会儿,头顶才传来柳日生那喘着粗气的声音。那领头的手下继续道:“快!非常快!而且,让人害怕。我们尚未出手就觉得莫名其妙的心惊不已,连刀都有些拿不稳了。而后,那人自林中几个纵越便跳到了我们的面前。步伐轻盈迅捷,看样子是常年练习的结果。而且,他居然可以放出灵力化形!定是个剑侠级别的强者!”
“剑侠级别!?”柳日生听了这几个字不由得高声的重复了一遍。
那领头的看了看老板那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最后却还是道:“在下不敢欺骗老爷,那人确实是剑侠级别的强者。”
柳日生摸了摸自己那长着微须的下巴,不由得忖道:“我什么时候竟然得罪了剑侠级别的强者?应该没有啊?但是,他们若这是剑侠级别的强者,又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而是去劫夺我们的丝绸呢?这点小钱,他们也看得上?”他想了想,又想了想,却最终发现脑子里连一个目标都没有想到。
忽然,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那没高级纳戒,整个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瞳孔急速的缩小着。冷汗顺着自己的脸颊汩汩而下,滴淌在那金丝的绸缎上慢慢垂落至地。可片刻之后,他又忽然间变得正常起来,摇了摇头,苦笑着坐回了座位。看得那些手下们莫名其妙,但他们却又不敢在此时去询问什么。只好陪着自己的老板静静的呆着。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溜走,老板在看着那纳戒发呆,而手下的人们则陪着老板一起发呆。屋子里很静,静的怕人。
两刻钟后,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个让人抓狂的寂静。
“报!老爷,小姐回来啦!”
“哦?”柳日生从自己的思绪中一下子被拉到了现实里面,他那紧皱的眉头也忽然松展开来,整个人重又变得开朗。自己的女儿回来,作为父亲的似乎都是这么的高兴。尤其,这个女儿如今的身份似乎也不一般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而后又对跪在地上的那些家伙们喝道:“没听见小姐回来了吗!还不快去准备收拾,迎接!?一群蠢货!”跪在地上的手下们暗地里骂了一句,却也只得高声的应道,而后迅速起身逃离原地。
片刻之后,一袭白衣白裙飘然而入,带来了满堂的香风。
柳日生看着自己那美丽的女儿慈祥的一笑,对她道:“可儿,你终于回来啦!”
“是,爹,可儿回来了。”那女子分明就是柳可儿!这柳日生也就是一年前那穷困潦倒的柳父!
柳可儿淡淡的回了一句话,便不再理会柳日生,而是转身对院子里道:“各位师兄,请进来吧,家父在家!”
话音一落,三个身穿白色轻袍的年轻人便携剑而入,站到柳日生的面前一齐低头行礼道:“伯父安好!”
“诶诶诶,安好安好!各位都是青乐派的青年俊杰吧?”柳日生有些惶恐的虚手扶了一下,而后对柳可儿望去。柳可儿点了点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师兄。这位是路天昊路师兄,这位是齐祥齐师兄,而这位则是我们协理教学的张广德张师兄。这次我们下山乃是为了执行师门的任务,由张师兄负责,不过我对张师兄说爹爹您最欢迎青乐派的弟子下榻,因而才极力邀请他们来到我们家里来住的。”
“诶呀呀,当然当然!好得很好得很!”柳日生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那三个一表人才的青乐派弟子,笑得合不拢嘴。
而这时那名叫张广德的年轻人忽然抢上强上一步道:“我等贸然而来,定是让伯父费心了。还望伯父多多包涵才是。”
“欸!哪里哪里,可儿是最了解我的,我对贵派的弟子一向欢迎的很。尤其你们几位,想必可儿在山上也多多承蒙诸位的照顾,这次下山入住寒舍那是我们全家的荣幸啊!何谈叨扰!?”柳日生顿了顿道:“哦,还有,六月十二是鄙人的生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哈哈,可儿去年正在学艺,我也没派人去叫她。正巧,这次居然带着你们一起回来了,那就都别走了。一定要参加我的宴会才可以啊!”
“这个……”张广德闻言不禁有些迟疑,但一旁的路天昊却赶忙抢道:“伯父的大寿啊!那我们定是要参加的,那可是扬月城里面数一数二的大事啊!你说对吧齐师兄,张师兄!”他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对二人眨着眼睛。
张广德想了想,最后还是拱手道:“好,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又要叨扰伯父啦!”
“哪儿有哪儿有啊!哈哈哈哈哈……”这一刻,柳府之内,欢声笑语不断。而太阳,却已经轻盈盈的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