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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末日与少女

街上已经没有灾难开始时那样的混乱,还可以看到远处刚刚燃尽的工厂冒起的浓烟。

遍地的尸体在夏日的高温下已经重度腐烂,阵阵腐臭味令人作呕。

街上狼藉一片,车辆横七竖八的塞满街道,

隐约可以听到高楼之中传来阵阵吼叫声,疯狂而嘶哑。

灾难降临的几个小时,人类这个万物之长便从神坛跌落。

文明已死,原始黑暗降临。

衣衫褴褛的少年摇摇晃晃地走在破败的街道上,

“苗妙..”

林扬浑身是血,泪水从脸颊上划过,干涸的血液经过湿润又开始流动,变成了几道血痕。

他还活着...因为偶然发现的恢复能力。

无论多么严重伤口都能快速恢复,但远离了死亡才是地狱的开始。

几名感染者从建筑中冲了出来,出现在前方的路口处。摇晃着脑袋四处张望着。

疯狂还未从这群家伙脑中消失。

突然,其中一只发现了林扬,灰暗色的瞳孔猛然锁定了他。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一丝能称得上理智的东西,但却也没有野兽般的凶狠,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就像刚刚发现新奇的玩具一样猴子一般。

咧开嘴,露出尖牙,向着林扬直冲而来!

“求你们,别....”

更多的泪水涌出眼眶,林扬跪倒在地上无力地哀求着。

感染者像灵活的猴子一般跳跃着奔跑。

他们将林扬撞翻在地,以其并不锋利的牙齿和指甲撕开他的皮肉。没有丝毫怜悯的扯下肌肉和内脏。

“啊——!”

惨叫回荡在楼宇之间。

他们用力的捶打已经没有反应的尸体,发出阵阵胜利的吼叫。将被分离的尸块拿在手里,叼在口中。最后扔到一旁,任其腐烂。

然后欢乐地嚎叫着,四散跑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血肉模湖的尸体蠕动着,肌肉和骨骼在某种神奇的力量下缓缓再生。

林扬从血泊中睁开眼睛。

“为什么....”

他已经被杀了无数次,每次都血肉横飞,痛苦充斥着全身。

“她死了”

苗妙惊愕的目光还留在林扬脑中。

她被杀了。

明晃晃的尖刀似乎还在他眼前。

林扬绝望的蜷缩起身子,颤抖着。

病毒催生的不是丧尸,而是没有心智的人类。

他们聪明有力,奸诈狡猾,嗜杀成性,仅仅为乐趣而杀人。

残忍和疯狂在理智消失后统治了人类,或者说这才是真实的人类,褪去虚伪的人类。

远处的拐角又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名感染者在探头探脑的前进,它们被林扬的喊叫声吸引而来。

“让我死吧..”

林扬闭上眼睛静等死亡的来临。

脚步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但仔细听又十分的轻。

“你也找不到家了么?”声音轻柔悦耳。

“我已经没有家了”

“对哦,我们都没有家了。”

女孩啪叽一下坐在地上,全然不顾满地的污血。双手抱膝,学着林扬的样子蜷缩着倒在地上。

过了很久也没有感染者再来袭击。

“这里很危险,你快逃走吧。”

“大哥哥不担心自己么?”女孩略显幼稚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她看向林扬,看着那双早已失去光彩的双眸。

血液沾满她的半个身子,像极了那群将林扬生吞活剥的感染者。

“啊!”林扬惊叫着起身,后退了几步。

尽管全身污浊不堪,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比林扬更像个人类。

“你是谁?!”

“不知道,我从街上醒来就不记得了,我想我应该是和家人们走散了吧。”女孩撅起嘴,显得有些无奈。脸上的血液流到嘴边,嫩红的舌尖轻舔了一点到嘴里,随即脸上便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愉悦。

“没有家人就会很孤独,大哥哥和我一样都很孤独。”

林扬没有家人,从小时就没有,那些被他视为家人的朋友们都不知去向。

林扬颓然地坐在地上

“他们死了”

女孩疑惑的看向他

“什么是死?”

“永远的不能相见,我们将永远的孤独下去了。”

苗妙的身影又闪现在眼前,泪水混着血液流的到处都是。

“总还是会找的朋友的,哪怕他们没有第一个那么好。”女孩走上前紧紧地抱住林扬。

“没有人是永远孤独的,因为我们的灵魂是一体的。”

少女温热的体温让林扬的恐慌的心短暂的放松下来,但女孩接下来的话又让它猛烈的跳动起来。

“有个大姐姐把她带走了。”

她...

“谁?!”

“就是那个和你一起趴在地上女孩。那个姐姐还在你身边待了一会儿,但什么都没做,就像你刚刚的表情,眼睛里流出这样的液体。”

女孩伸手抹了一滴林扬脸上混着血的泪水

苗妙没死!

有人把她带走了!

“你知道那个姐姐去了哪么?”林扬焦急地问道。

“她变成了一株小草,然后消失了。”女孩笑了起来,天真的眸子没有一点说谎的迹象。

荒唐,人怎么能....变成一株...草?

可自己不也有这样的特殊能力。

恢复了平静的林扬回想着这个女孩从出现到现在与自己的对话,那明显不是她这个年纪的能说出的。独自一人游荡在处处是吃人怪物的城市里却没有一丝的紧张与恐惧本来就十分的不正常。

她甚至不知道眼泪是什么。

这女孩究竟是谁?

“那你还记的那个姐姐长什么样子么?”

女孩努力的回忆着。

“很高,大概和你一样高,头发很短,但是比你的长”女孩用手指在耳边比划着。

“还有就是,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我觉得她很漂亮。就这些。”

很高,齐耳短发,长得很漂亮。

符合这个特征的林扬只想起一个人:神秘的转学生,冷筱沐。

但两人根本就不认识,她更不会看着自己的尸体哭。

对是谁带走的苗妙这个问题林扬暂时没有什么头绪。漂亮的高个女人多了去了,也不一定就是他认识的。对着他哭或许只是单纯的悲伤。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苗妙还活着这个消息还是让林扬恢复了些精神。

自己得活下去,找到苗妙,找到秦枫!

“我们走吧,这里很危险。”

虽然受的伤都能快速恢复,但痛觉还是有的。林扬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遍那样的地狱,拉起女孩的手两人躲到一栋建筑的后面。

“她是你的家人么?”女孩问

“是的,是我的家人”

多次的肉体恢复榨干了身体的能量储备,恢复了精神的林扬恨不得变成那群感染者,塞点到什么到嘴里。

两人所在正是曾经的市中心,街边商店、餐馆、娱乐中心林立。虽然在灾难刚爆发的时候遭到了打杂和破坏,但病毒的传染速度极快,那些企图抢夺物资的民众也受到了袭击变成了感染者。这些食品也只是散落在地上并没有被拿走多少。从食物的散落种类来看,感染者们也不喜欢那些不健康的膨化食品。

两人悄悄走到街边的小超市门口,确认里面没有感染者后,林扬走进去拿起了一桶纯净水浇在身上,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一身的血腥味肯定会继续引来感染者。为了两人的安全必须洗掉这一身的血液。

他还顺手扯了件门口架子上的衣服穿在身上。

现在距离爆发刚刚过去不到四十八小时,城市不会那么快瘫痪,水源电力等基本服务应该是没有完全断绝的。

林扬在超市柜台上找到一部手机,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没有信号。

街道上到处游荡着感染者,得找个易于防守的据点等待军方的救援。

看着没有型号的手机。或许还得找个电台,他想着。

脑中回想着曾经看过的丧尸电影。

这些感染者并没有电影中的那种变异能力和结实的身体,仅仅是一群发疯的人类。还没有到让机枪和坦克都感到棘手的地步。

国家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快速的补充完食物和水,林扬又从店里拿了个旅行包,并递给小女孩一个小包,接着他往包里装了部分食物和水。

不清楚救援来到之前自己还要在这呆多久,多准备些总是没错的。城市的自来水还是暂时不能饮用,或许会感染病毒。

女孩还站在在原地,没有去拿商店里的东西。

“现在拿这些东西也不会有人报警的,吃饱了我们还要去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吃这些么?”女孩指着地上的面包面露难色。

“怎么,不喜欢?现在可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说着扔给她一根火腿。

女孩还是一脸为难,她慢慢撕开包装,小心的咬了一口,随即便吐了出来。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最后试遍了超市里所有食物,小女孩也只对糖果感兴趣,不停地往自己的小包里塞着糖果。

林扬突然意识到糖和高热量食物的重要。

自己简直是毫无生存经验,只顾着像平时一样填饱肚子。看了那么多丧尸电影却连这最基本常识都没记住。便也拿了些糖果放在兜里。

果然看电影和真实的经历还是相差甚远。

离开商店时林扬看了看桌上的一根球棒,又看了看还躺在包装里的水果刀,最后还是拿走了球棒,感染者不是丧尸,对付普通人的武器也能制服感染者,武器还是一寸长一寸强。

面对未知的危险,莫名的压抑和恐惧一直盘旋在林扬头顶,没想到电影中的场景真的发生在了现实之中。

周围很安静,只能隐约听到建筑群深处传来异样的吼叫声。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他们比平时更加愤怒。

文明的城市变成了原始的狩猎场,而人类就在食物链的低端,被自己所捕猎。

果然人类的敌人只能是自己。

林扬想起这个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话,对应现在的状况,简直讽刺。

缓缓推开门,腐臭味一下子窜入鼻腔,薄薄的口罩根本挡不住这浓烈的气味。

“但总比没有强”

借着车辆的掩护,一大一小的两人行进了约三十米。

这周围的感染者似乎少了许多,刚刚复活的时候林扬几乎是每走一条街就会死一次。现在却一直没见他们的影子,就连吼叫声都没有。

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像有实质般推搡着林扬前进。似乎在每一个角落,视线的边缘都闪着那些家伙眼睛里诡异的光。

无论怎样,这机会不可多得。

“我们去哪?”女孩问道

对啊,该去哪呢。

平时的人员聚集场所肯定是不能去的,那里感染者最多。可在现代城市里很难找到一个完全无人的地方,况且救援队通常会先去人员聚集的地区。

一个人烟稀少,易守难攻的地方。

“去.....”

林扬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眼神无意识的飘着。

突然一个怪异的构筑物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就在两条街外,一只巨大的蘑菇插在高楼的楼顶。

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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