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竟然不见了!
幻觉?
不对,身上的血迹表明他确实受了伤。
伤肯定是伤了,但怎么不见了?
这么短时间就恢复了吗…?
林扬来不及细想,楼下就响起警笛声。
那个和他对打的男人还保持着僵直的姿势坐在地上。筋疲力尽的林扬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吓死我了,呜,我以为你要死了。”
楼下,苗妙紧紧地抱着林扬,全然不顾他身上还未干透的血迹 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
警方控制了疯男人,几人也离开了房间。
“我怎么能死呢,别看我吓到不行,但还是强的很嘞!”
林扬咧着嘴,举起右臂,绷紧了二头肌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也顺便缓解一下苗妙的惊恐。
“不准!”苗妙一把抓住了林扬的手腕,抬起头看着他。
林扬看到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以后不准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里了,害怕就要逃走,逞什么英雄!”
看着苗妙既担心又生气的表情,林扬突然心中一暖,发觉这是几年来第一个如此在意自己的人。刚才还紧张到不行的心瞬间平静,甚至还有些开心。
“你笑什么,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苗妙朝林扬的胸口轻敲了一下。
“知道了~”林扬微笑着将苗妙凌乱的头发拢到耳后。两人的动作甚是亲昵。
“我父亲的事....”
苏澈走了过来,两人立刻意识到行为的不妥,红着脸从对方身边离开。
“总之…真的非常对不起!”苏澈带着哭腔用力向林扬鞠了一躬,小小的身子因为用力过猛,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林扬赶紧扶住苏澈。
“没事的,我没事。”
林扬挠挠头“反倒是,嗯…你父亲”
“你父亲受了伤”
苏澈轻轻点头,眼神里除了歉意,对自己父亲的情况倒没有林扬想象中的那般悲伤。
“我父亲他脾气不好,常年喝酒,出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苏澈低着头,自己家的情况从小时候就是如此,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今天被同学撞见,心里除了伤心自然还有羞愧和难堪。
她也是个普通女孩,也希望有和同学们一样的生活,但人不能凭自己的意愿选择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是堆金砌玉,还是家徒四壁。
人生是个不得不玩的游戏,十分考验玩家的心态,如今苏澈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我以后可能不会回学校了。”
“啊,马上就要高考了,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呢!这可是关系到你的将来啊。”苗妙拉住苏澈的手,脸是满是焦急。
现在的社会,学历是越来越重要,大学生已经一抓一大把。苏澈十几岁的年纪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以后的路只会更加的难走。
苏澈也红了眼圈,她想和同学们一样好好学习,三个月后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但父亲的情况实在让她脱不开身,现在住进了医院,肯定还会有医药费要出,自家也没有什么亲戚在这里。压力光是想想就让她喘不过气来。
林扬看出了苏澈的难处。
“如果是钱的问题,我们可以在网上发起募捐,也可以号召同学们帮你。现在的生活或许很难,但如果放弃了学业,以后的生活只会更加的艰难。”
苏澈低着头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便恢复了平静,勉强扯起嘴角。
“没关系,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我会尽量来学校的。”
她说话时身体微微颤抖着。
“一定要来啊!”苗妙担忧的看着她。
“会的,你们先走吧,我一会要到医院去了。”苏澈推搡着两人。
“我们走吧”林扬知道现在苏澈需要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
希望她能渡过难关。
看着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苏澈颓然地蹲在地上,强忍的泪水此刻彻底决堤,嚎啕大哭起来。直到太阳下山黄昏时刻,苏澈才缓缓站起身,木然朝家的方向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眼前便是那一片狼藉。这是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家,而现在就剩自己一个人了。悲伤又一次从胸口翻涌上来。
“那女人抢了你的意中人,真是不公平。”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
苏澈猛地一颤,右手摸起了地上的半截酒瓶,四处环顾着。
“欧~你的眼神真是可怕呦。”那声音继续说着,可哪儿也不见她的真身。
“我见过一种人,平时很是软弱,对什么样的困难都是逆来顺受,可是在某些情况下就会变的极为疯狂可怕。我想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早就看穿了这滑稽可笑的生活的真面目,逆来顺受也只是懒得再有什么反应而已,与其堕入虚无不如装作无知的样子,享受生活带来的苦与痛。”
苏澈紧握着酒瓶缓步在各个房间里巡查着,眼睛在昏暗的室内闪着光,脸上只剩了石头般的坚硬与冷漠。
那声音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你知道这种人在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么?呵呵呵。是你给你父亲买的“药”吧,他身上的伤也是你弄的吧,虽说只是正当防卫,但那也有些过分了。”
“你是谁?这只有我一个人,要拿钱的话就拿走吧,不要伤害我啊。”苏澈颤抖着说到。
“只有你一个?倘若真的有劫匪的话,这种话只会把他引出来侵犯你,怎么会不伤害你。你果然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人,分明是想杀了人家,却还能说出这么柔弱的话。”
苏澈猛地抬手,手里的玻璃瓶刷的一下飞向侧面的衣柜,碎片直接扎穿了柜门。
“求你了,我害怕,不要杀我。”
苏澈的表情越发狰狞,那人的语气也没有了先前的轻松。
“就在她的真面目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在她所营造的“痛苦的生活”这个假象被人拆穿的时候。”
苏澈又拿起厨房的水果刀。
“别再装了”这一次声音尤其的近,简直就在她的耳边。
在哪?
苏澈看向手里的尖刀,光滑的刀身上反射着她冷峻的脸,仔细看这张脸之上还重叠着另一张女人的脸!
“那个存在于你幻想里的灾难,降临了。”
——————————————
一回到家林扬就躺倒在床上,一时间不知该有什么样的心情。
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苏澈家的事令人惋惜,如果她真的因为父亲的病不来学校了,也只能祝愿她在那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上走得尽量远些罢。
翻了个身,林扬感觉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摸了摸上衣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手环。
是苗妙准备让他送给苏澈的,发生了这种事也没能送出去。
不对,就算一切正常他也不会送。
林扬把手环放进写字台的抽屉里,抽屉里还有一张他和一个女孩的照片。
林扬鼻子一酸,关上了抽屉。
唐欣啊,会原谅我吗?
窗外下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初夏的雨让林扬想起了小时候,那时村里每一家有的电器还不是很多。一盏电灯,有钱的外加一台电视基本就是家里全部的电器了。晚上整个村庄的亮度不如现在一栋楼亮,一到下雨天,站在村里的街道上看到的景象就是这样,朦胧,迷幻。
除了风景他也想起了父母,那时父母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差,他们还是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每到放学林扬都能闻到从小房子里飘出来的香气,看到刚下班的父亲和厨房里忙碌的母亲。
“快洗手,吃饭了!”
母亲的声音似乎还环绕在林扬耳边,他不觉的弯起嘴角,那是记忆里唯一幸福快乐的时光。
晚饭他做了母亲最拿手的洋葱牛肉,手艺自然没有母亲的好,但熟悉的味道仍然令他安心。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林扬一人,先是父母接着是唐欣,曾经还险些失去自己。
接下来是什么呢?
与苏澈相比自己是否就更加的不幸呢?
吃过晚饭林扬收拾起碗筷。回想着自己的这几年的生活,林扬短暂失神,手指上一阵刺痛又让他缓过神来。水池里的盘子被自己捏碎,碎片割破了手指,留下了一厘米长的伤口。一小滴血液从伤口中渗了出来。用水冲干净,林扬想要去拿创可贴,可他却想起了什么又看向受伤的手。
果然又消失了...
林扬放下没洗完的盘子回到了房间,打开抽屉拿出小刀,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左臂上划了一刀。与他所想的一样,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不出一秒伤口周围传来麻痒感,能明显感觉皮肤的蠕动。接着血液不再渗出,拭去鲜血,伤口已然消失不见。
这是真的...
他又多试了几次,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自己的确获得了某种神奇的力量。
要是其他人在自己的身体发生如此的异变时,定是既紧张又害怕。毕竟这征服了身为生物最普遍的弱点,如果没有猜错只要是非致命伤他都能凭此逃过一劫。但林扬却眉头紧皱,他并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林扬麻利地起身,收拾掉桌上沾血的纸巾,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屏幕上显示他最后一次与这个号码的主人通话的时间是两年半前。
短促的几下嘟嘟声,电话接通了。没等对方开口林扬便说道
“段医生,明天我想预约一次会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略显疲惫的男声说到
“好,你知道位置,和两年前一样。”
“谢谢!”
到了第二天,林扬凭着假条没有去学校,虽说假只批了一天但不会有人追究,学校的电话也只会打到自己母亲那,而她一般是不会接的。会担心自己的或许只有苗妙一人。想到这林扬觉得自己或许还没有那么得惨。
今天的人们似乎格外的暴躁,林扬所乘坐的公交车两度因为避开围观打架斗殴的人群而被迫停在路上。这让他与医生约定晚了近一个小时。
浮躁的社会,浮躁的人心。大家都忙着赚钱却不知道为什么。
公交车将他放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边,这在城市急速发展的今天实属罕见了。步行约十五分钟,林扬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屋。
两年前他正是在这里接受的戒毒治疗,当然这完全是段医生私人行为。
“你可真会找时间,在我休假的第一天。说吧,我想你不会是来找我叙旧的”段新明穿着一身睡衣坐在沙发上,这城郊的小别墅让他看起来像个隐居的富豪。
林扬抽出一把刀,在段新明惊讶的注视下朝着自己的胳膊砍了下去。
当然,能力成功发动,几乎见骨的伤口又恢复了原状。
“能告诉我是你吸嗨了,还是我吸嗨了,毁了这块一万二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