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南鹤轩跟着老妈和哥哥走进巷道,见着晃动的马灯一路透射出橘黄色的光环,眉头喜感地向上一挑,“嗨”地叫唤一声,便一把跳将了进去,在跟随着移动的光环行走了几步后,又并起双脚跳将出来。
老妈见了,警示道:“别乱跳,撞坏了马灯咱们就寸步难行了。”
南鹤轩没有理会老妈的警示,而是继续欢快地朝前跑动几步后,并拢双脚又开始等待晃悠的光环自投罗网……
老妈既无奈又幸福满满地喊道说道:“轩,你是猴子投胎的吧,麻烦你停顿一会儿好么?”
“嗨……嗨……嗨……”南鹤轩仍然没有理会老妈,而是一边叫喊着,一边继续在马灯照射出来的光环里跳将进去又跳将出来。
南鹤伟见了,说道: “老弟,莫像狗蚤一样乱蹦乱跳瞻。”
“狗蚤?哈哈……”南鹤轩一边喜感的笑着,一边“鹅鹅鹅……”的像蒙古摔跤手出场般左右跳跃起来。
“痞子相,看也看不得。”南鹤伟正说着,前面早已到了一个弯道,老妈腰一弓,把手里的马灯送到兄弟俩脚边。
就在这刹那间,南鹤轩突地被映在墙壁上的巨无霸影像吓了一跳,顿时,一丝丝恐惧瞬间从心底直涌天灵盖,便呆呆地盯着墙壁上晃动的黑影,生怕一不留神间就会从墙壁里跳出一个龅牙裂嘴的妖魔鬼怪来。
“哇,好恐怖啊!”
就在这一念之间,南鹤轩已与老妈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黑暗顿时就象墨汁一样掩杀了过来。南鹤轩后脑勺一凉,“哎呀鬼啊。”便尖叫着朝老妈跑去。
“哈宝崽,吓唬自己做什么?”老妈一把牵住南鹤轩说道:“我们有三个人在你怕什么,胆子大一点。”说完,一边用手在南鹤轩额头上拂扫着,一边跟着节奏发出三声“呸巧……呸巧……呸巧……”的叫喊声后,又牵起南鹤轩一边走,一边喃喃地喊道:“轩跟着妈妈走啊,轩跟着妈妈走啊……”
听到呼喊声,南鹤轩好奇地抬头望了望老妈,便在心里寻思道:“这就是所谓的喊魂喊冤吧。”便“扑噗”一声,“嘿嘿……”的窃笑起来。
正轻轻呼唤着的老妈听到笑声,握住南鹤轩的手一紧,力道里,南鹤轩倾刻间感受到了老妈那来自内心深处的不满与敬畏,便下意识地朝黑暗处望了望,说道:“妈,我冷。”
“冷啊轩儿?”老妈放下马灯,把南鹤轩冰凉的双手轻轻搓了搓,然后朝他手心里哈了几口热气,说道:“妈背你!”
“嗯”当南鹤轩趴在老妈后背上的刹那间,老妈体温就如同一股暖流般瞬间让身上每个细胞都温暖起来,双手便紧紧地搂住老妈脖子。
“嗞……”老妈脖子一缩,转过头来说道:“轩,把手放进老妈脖子里捂着,免得冻起冻疮。”
“哦!”南鹤轩的手刚放进老妈脖子里,老妈就像触了电般叫嚷道:“哇啊!轩儿,你的手凉得像冰溜子一样啊。”
哈哈哈,南鹤轩见着老妈的滑稽样子,天真而调皮地一边大笑,一边把手伸得更深了,并开始挠起老妈的痒痒来。
老妈扭动着后背说道:“儿子啊,莫挠老妈痒痒!”
“咯咯……”南鹤轩一边喜庆地在老妈脖子上不停抓挠着,一边笑道:“老妈,我手热得出汗了,有冰棒呷么?”
老妈装出恶狠狠地样子在南鹤轩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调侃老娘我是不,屁股打烂。”
“嗯……”南鹤轩继续装出一幅陶醉的模样在空气中闻了闻,说道:“牛奶冰棒又甜又凉爽。”
老妈咬牙切齿地做了个假抛动作后,便一边上下颠簸着小跑起来,一边说道:“屁崽嗯是讨厌咧,把你掀下来让风吹走算了。”
“驾”南鹤轩见状,一边用脚拍打着老妈的腰,一边大声吆喝着。
南鹤伟见了,脚一跺,笑道:“这里除了空气和狂风,还有个大活人啊!”
“啊,这里还有个大活人?”老妈转过头故作惊讶地说道:“那快把我大伟也一起背上着。”
南鹤伟见老妈真的朝自己跑过来,头一低,害羞地说道:“妈,你讨厌!”
说完,提起小火箱就跑。
老妈笑道:“哎呀,我大伟竟然害羞了。莫跑让老妈也背着你。”
说完,背着南鹤轩一颠一颠地追了上去。
“驾……哒那哒那……来追我呀!”南鹤伟吭奋地尖叫一声,嘴里一边发出欢快的马蹄声,一边欢蹦乱跳地跑了起来。
哈哈……顿时,昏暗的巷子里便回荡起母子仨人欢快的笑声……
当娘仨转出巷口时,一条由青石板铺成的狭窄街道出现在脚下。此时,天空中的风像狼群般接二连三地嚎叫着从头顶上掠过。老妈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瞪大眼睛朝黑漆漆的街道二头望了望,回头对南鹤轩说道:“轩儿下来自己走,路上凸凸凼凼太多了,妈妈背着你走怕摔倒。”
“哦!”南鹤轩听了,“刺溜”一声从老妈背上溜了下来。
老妈活动了一下肩膀,接过南鹤伟手中马灯说道:“伟,走路注意滴者,小心屋顶上瓦片被风吹落下来打了脑壳。”
南鹤伟听了,在心里喑自笑道:“老妈这也是自我安慰,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屋顶掉不掉瓦片只怕神仙都揣测不到。嘿嘿,先应允再说吧。”便顺从地应答道:“嗯。”
老妈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南鹤伟的头,信手把马灯里的光拧得亮堂堂滴。顿时,这暖暖的灯光,便把脚下高低不平的石板路照得清晰起来。
“哇!这石板多么像风琴上的音键啊!”南鹤轩欢天喜地发一声喊,舞动双脚,橘黄色的灯光里,便响起了硬皮鞋底与青褐色石板相互碰撞发出的“咚咚”声,这欢快的声音,时儿像是钢琴奏出精灵般的音符,它们笑着,跑着,美好得就像是蝶儿在空中翩翩起舞;时而又如舞动的华尔兹,欢快、热烈、温馨而飘逸;时而又好似山涧小径,蜿蜿蜒蜒、百折千回……
“呵呵,轩儿真可爱!”老妈望着南鹤轩,一股幸福的暖流涌遍全身,她陶醉地用鼻子在寒风中闻了闻,开心地说道:“嗯,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幸福开心的味道!”
南鹤轩听到老妈点赞声,收住跨出去的双腿,转过身来说道:“老妈,晚上幸亏有我和哥哥陪着你,要不然,你一个人走在这黑夜之中,冒点味啊!”
老妈伸出双臂,碎步扑向南鹤轩说道:“那确实,幸好老妈有你这个屁崽,来亲一个。”
“哼,说我是屁崽,不要你咧!”南鹤轩突地阙起嘴巴,双手相互一抱,倏地蹲在地上撒起娇来。
老妈连忙抢上一步说道:“哎呀,老妈说错了,你不是屁崽,是娇崽!”
“又说我是娇崽。”南鹤轩嘴翘得更高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就朝漆黑处跑去,才跑了几步,突然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了。
老妈紧跨几步,微微弓下身子,把马灯送到南鹤轩脚边说道:“轩儿慢点,石板凸凹不平,当心把牙子磕断。”
南鹤伟在后边也急忙喊道:“老弟刹车,小心来个狗吃屎!”
老妈回过头来说道:“莫乱逗瞻,小心逗了狗咬了手。”
哈哈……南鹤伟瞬间便在风中凌乱地爆笑起来。
“哼”南鹤轩稳住身体,朝南鹤伟做了个鬼脸,转回身来,一把牵住了老妈温暖的手。
刹那间,漆黑的街道又归于寂静,橘黄色的小火苗在灯罩里微微地跳动了几下,寒冷的夜,便又多了一份神秘、一份美丽,更多了一份温馨……
沉静了一会,南鹤伟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寒冷,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这街上也太黑了,连拉尿的光都没有。”
南鹤轩听了,笑道:“拉尿还要光,你也太娇情了吧?不过你还是说得对,大半条街我们都走完了,除了风,冒遇到一个人,更冒看到一户人家窗口亮着光。”
南鹤伟听了,骂道:“你婊大娘的嘴,好话丑话被你港尽。”
老妈听了,扑噗一笑,说道:“大冬天的冒得电又冒得火烤,不早睡呷冻肉!要不是我们要回家陪奶奶,这会儿也在学校睡了。”
南鹤伟抬起头问道:“妈妈,我们有必要每晚上都回家陪奶奶冒?”
老妈说道:“必须的,如果晚上不回家,一怕家里过贼,二怕左右邻居失火,三是你奶奶年级大了,白天我们没有时间照顾她,晚上总不能再不管你奶奶吧?一个人在屋里很寂寞的。”
老妈的话才一落音,兄弟俩都笑了起来。南鹤伟说道:“奶奶属鸡滴,傍晚鸡一进笼,她就开始上床睡觉;鸡才叫头遍,她就起来在屋里做这个做那个弄得到处响,到五个早晨者就挑担尿桶去菜园里肥菜,一直要到半个上午才回,哪来滴寂寞。”
南鹤轩附和道:“对啊,有奶奶在家守屋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么大一座屋别人又抬不走。”
“屋子要是能被別人抬走还好滴,港起和奶奶住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南鹤伟做了个恶心的表情说道:“奶奶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随地吐痰咧,特别是冬天,脚都没地方踩,恶心得不得了,所以我只想住在学校里。”
南鹤轩听了,抬头看了看老妈,略一迟疑便用带着讨好地口气说道:“奶奶恶是恶心,但我不是十分嫌弃她,当然,能不住在一起肯定更好。”
“麻烦你摸着良心港话好吗?少在这里卖乖,”南鹤伟瞪了南鹤轩一眼,满脸不屑地说道:“你不嫌弃奶奶?你要是不嫌弃她,就不会偷偷用奶奶衣服去揩地上的浓痰咧。”
“啊?原来这破坏安定团结之事是你们两个臭小子干滴啊,”老妈听了兄弟俩的对话,以手加额道:“真个是害人不看日子。”
南鹤伟笑道:“何解老妈?”
“何解?”老妈忿忿不平地说道:“你奶奶一直怀疑她衣服上的痰是我故意弄上去滴,为此我没少挨她老人家批斗。”
“哦,想起来了,”南鹤轩说道:“有一次奶奶挑红薯回来,在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上面全是浓痰,摸起扁担就要打你,你委屈得哭了一整天,呵呵,感觉奶奶好霸气!”
“老弟,给老妈惹了祸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回味无穷?”南鹤伟一脸嫌弃地说完后,又关切地说道:“老妈,既然现在知道了缘由,晚上到家了何不理直气壮地向奶奶解释个清楚。”
老妈听了,用手摸了摸南鹤伟的头说道:“解释什么?这事本就是你两个臭小子惹的祸,如果再与她老人家论个长短高低,那我就更加罪孽深重了。你们两兄弟给老娘我永远记住,在家里不论你奶奶是仙气飘飘,还是接地气滴烟火劲儿,尊敬她老人家是你们俩每天必修的科目,明白了吧。”
南鹤伟点着头说道:“明白了!”
老妈继续说道:“讲个‘木碗的故事’给你们兄弟俩听:从前有个老人跟他儿子、儿媳和孙子住在一起,每当他吃饭之时常常会把菜汤撒在桌布或地上,儿子和媳妇都嫌弃他。”
南鹤轩听了,插嘴道:“这个故事俺听过。”
南鹤伟骂道:“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老妈笑了笑又说道:“有一回,老人吃饭时又把汤撒了一地,碗也摔碎了。儿媳妇便指着老人鼻子大声骂了一通。随后夫妻俩商量:长此把碗这样摔下去,咱得花多少钱给他买呀?于是,儿子找来了一截木头做了个木碗。正当他把木碗递给老人时,孙子走过来对爷爷说道,爷爷,别把这只木碗弄丢了,将来我还要把它给爸爸妈妈吃饭用。听到这话,儿子和媳妇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后,他们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今日所作所为,儿女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从那以后他们对老人越来越孝顺。轩儿,伟儿,通过这个故事,你们俩明白了一个什么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