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定边城烧成了一片火海。打杀声、哭喊声混成一片。
“小姐,老爷传回消息,定边城怕是保不住了,让你快点跑。”琴姑姑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给沐云换装,收拾行囊。
“不,我不走。我要跟爹爹和兄长一起,与定边城共存亡。”沐云咬着牙,似乎这样就能有更多的力量去抗争。
一阵脚步声传来,李广铭的副将李军跑进来。拱手道一句,“小姐,对不住了。”扛起人来就往外走。“将军吩咐末将一定要将小姐送出去。”
“你放开我,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爹爹。”沐云一边敲打着李军的后背,一边转回头去看。身后一片火海,琴姑姑已经被淹没在瓦砾碎石中。
“你放开我,放开我......”沐云边喊边哭,泪水滑落到嘴里,又苦又咸。舔了一下嘴唇,沐云突然睁开眼睛。
隔着熊熊的篝火,一个男人斜卧在正对面的草地上。他一只手轻轻捋着衣服上的绦带,似笑非笑地看着沐云。
“醒了?”男人用挑起的声调问。
沐云慌忙双臂交叉抱住自己。“你是谁?”
对面的男人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怕什么?本王像是趁人之危之人吗?虽说你是将门之女,本王也未必能看在眼里。”
“你认识我......我爹爹?”
“你父镇边大将军李广铭,你兄长李沐光。你可是李广铭幼女李沐云?”
沐云刚想继续问,一个黑影闪出来。沐云慌忙用手捂住头。定了一下,发现并无危险,悄悄的把手从眼睛上挪开。看见这个黑影跪在对面那个男人面前。
“启禀王爷,定边城破。敕勒族人已经占领了定边城。据探子回报,守边将士无一生还,李将军也殉国了。”
虽然沐云心里已经猜到了大半,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感到大脑里一片空白。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沐云胸口一起一伏。似乎内心的仇恨像一条巨龙,快要从胸口冲出来了。
慢慢站起来,向对面的男人福下身子庄重的施了一礼。“李沐云感谢恩公救命之恩。定边城破,我父兄皆战死沙场。沐云不才,虽为女子,也绝不愿意苟活。大恩来生再报,沐云就此别过。”
沐云想好了,虽然自己手无寸铁之功。但是也绝不做临阵脱逃之人。无论如何也要回去,拼着一死罢了。再郑重一拜,沐云转身往定边城方向走去。
耳边一阵风声,沐云被男人从后面扑倒在地,一支箭嗖的从沐云耳边飞过去。“你?”沐云惊慌刚要大喊,就被男人用手捂住了嘴。
马蹄声,嘈杂的人声,口哨声。是敕勒人。一队人马将三人重重包围。
“嘿,你们两个。交出李沐云,留你们一条狗命。”
“司晨,杀。”男人铁青着脸说道。
“是。”
两个人把沐云护在中间,甩开大刀长鞭大开杀戒。草原上的敕勒人剽悍惯了,从不将身形不及他们魁梧的汉人放在眼里。但是这两个人,一阵搏杀下来,敕勒人一队人马竟被两个人砍杀大半。
眼看着包围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领头的敕勒人急了。大喊着:“放箭!放箭!不能让他们跑了。”
“司晨,走。”
男人一用力把沐云送到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三人两马冲向刚撕开的口子。敕勒人也翻身上马,大喊着“追呀,别让他们跑了。”
月亮高悬在天空,照在戈壁滩上。三人在前面跑,草原人在后面追。转眼间,越追越近。仿佛已经听到敕勒人的马蹄砸在地上的声音。司晨在后面喊:“王爷,你们先走,我去拖住他们。”“不,一起走。”
嗷呜~嗷呜~月光下一匹狼昂首挺立。
“去狼群那里。”沐云喊道。
来不及思考敕勒人更凶狠,还是狼群更可怕。两匹马打了个弯,冲向狼群所在的土坡。
“不要靠近狼群,在附近的地方藏起来。”沐云喊道。
于是,三人两马隐身于靠近狼群的一个土坡后面。
敕勒人的马快的很,他们本就在草原上驰骋自如。月夜下的狂奔更让他们兴奋。一边奔驰,一边打起了口哨。
“嘘”。沐云示意其他两人都噤声。然后,她从脖子的挂绳上解下一个哨笛开始吹。声音呜呜咽咽,似乎能在这深夜的旷野里传到天的那一边。
身边的两个人不知她要做什么,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想死啊,你是怕敕勒人找不到我们吗?”一脸铁青的男人正准备夺下沐云的哨笛。
“王爷,快看。”司晨大喊道。
远处的狼群像是听到上阵号角声的士兵,直勾勾的盯着敕勒人奔来的方向。随着头狼的一声嚎叫,狼群向敕勒人冲了过去。
敕勒人也号称是草原上的狼,但是遇到了真正的狼群,立刻溃不成军。狼群撕咬着人和马,像是发了疯一样。敕勒人四散乱逃,大部分被狼群咬杀。只有零星的人逃了出去。击杀完毕后,狼群回到刚才的土坡上。像是完成了上天交付的重任,头狼在月光下嚎叫了两声,带着狼群离开了。
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的两个人,看看敕勒人留下的惨状,再看看沐云。
"我不是妖女,回头再跟你们解释。再不走,一会敕勒人的大队人马就到了。"沐云说道。
三个人翻身上马,一夜奔袭。在天亮时,离开了定边城的戈壁滩,进入大成王朝自己的关口阳谷关。
寻了一家可靠的客栈,疲累的三个人暂时脱离了危险。
上到二楼最靠里的客房。“司晨,把门关上。”说完这句话,男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沐云和司晨吓了一跳,连忙把男人翻转检查。原来他的左肩前侧中了一箭。箭柄已经被他自己削断,只留下一个箭矢。
“王爷。”司晨吓得面如土灰,这许多年来王爷行事小心谨慎,少有受伤。这可怎么好啊。
沐云帮着司晨把摔倒在地上的王爷扶到床上。
“招方羽来,有毒。”男人吐出这几个字后,就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