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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的孙儿是异端

创世父神的权杖一折为二,堕入万丈炼狱中,谁执其一,必将拥有世界。——《康斯坦丁大陆诸神传.父神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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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星帝国雄踞康斯坦丁大陆最南端,幅员辽阔,人口数亿,是大陆为数不多的强国之一。帝国的北部是绵延千里的梅里雪山,山谷间的小块平原上星罗棋布点缀着一个个山村,宁静、美丽的落霞镇就在其中。

小小的落霞镇不过一百多户人家,甚至连个像样的祈福神殿也没有,只在异端裁判所的一角,供奉了主神阿修斯的鎏金神像,以便村民祈愿。在战乱不息的康斯坦丁,落霞镇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村民淳朴、善良,世代生息已有数千年,远比幻星立国要久远。

不过这段日子,村民们的脸上都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因为落霞的长者,异端裁判所所长兼落霞镇长维德男爵的爱子马丁不幸战死沙场。

维德男爵一夜白发,一向挺直的腰背也佝偻起来,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二十岁那年,从神学院来到落霞,历经了人世间所有的苦痛,妻子死了,现在连唯一的孩子也死了,难道维德一脉到此终绝了。

神啊,请倾听你最虔诚子民的呼喊吧,我一直秉承你的旨意,从未动摇过对你的信仰,请赐予我一点微薄的希望吧,维德匍匐在神像前,老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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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主人!好消息!”忠诚的老管家库克跌跌撞撞跑来,一只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飞哪去了。

“库克,对于我来说,现在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维德惨然一笑。

“天大的好消息,主人,你有孙子了。”库克喜极而泣。

“孙子?马丁还未娶妻,我哪来的孙子?”维德有些疑惑。

“千真万确,我的主人,少爷从军前,就与镇上的一位姑娘好上了,可少爷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告诉主人你……”库克顾不得擦拭脚上的血迹,赶紧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

神明保佑,我维德血脉不断,维德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快,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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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小阁楼上,一个粉玉琢就的男婴正用响亮的啼哭,宣告他的降临,而他的母亲,一个苦命的孤女——夏洛蒂,已气若游丝,用尽最后一点气力,看了一下儿子可爱的模样后,紧攥的手松开了,爱侣马丁所写的情书洒落了一地。

“安息吧,善良的姑娘,愿你的灵魂进入永恒的福地。”维德叹息着抱起了男婴。

多么漂亮的孩子啊,从那稚嫩的小脸蛋上,维德依稀看到了马丁的笑脸,由我照料着,放心吧,马丁、夏洛蒂,维德用法袍把男婴紧紧包裹,贴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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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道贺的村民,维德抱起男婴,匆匆走向了神属认定处。

康斯坦丁大陆的传统,每个孩子降生后,必须进行神属认定,这关系着孩子一生的命运,贵与贱、贫与富,就看他得到哪一阶神明的垂青,如属性为二大主神之一,他就可以得到大主教的亲授,学习主神的传承,将来必定是郡一级神殿的主教,而且极有可能成为幻星帝国大主教的候选人;次一些的属性为十大上位神,然后是二十辅神,最后是四十从神,拥有这些属性的,都可进入神学院,学习各自神属性的传承,将来多有各自不等的前途。

如果孩子不具有神的属性,那叫神弃者,唯一的出路就是进入武学院,成为世俗武士,用血肉去博取前程。

这是个神圣、隆重而又隐秘的仪式,没有哪一个家族愿把后代的秘密过早让他人得知,毕竟只有少数的幸运儿才具有神的属性,当然,拥有不凡幸运儿的家族除外,他们恨不得嚷嚷天下知。

在落霞这个小地方,周边也没有像样的神殿,为了方便村民后代的神属认定,维德在自己的小庄园里,搞了个袖珍神属认定处,不过,这几十年来,除了自己的儿子马丁神属为辅神厄俄斯(预言女神)外,其余都为神弃者。

马丁本不需从军,他可以在帝国任何一个神殿或异端裁判所逍遥一辈子,可他总是认为只有在军队,才能更好的发挥他的神属传承。真是个热血的孩子啊,维德一边叹息着摇头,一边用银针刺破男婴的指尖,取了一滴血,滴在圣水杯里。

血滴如果不能融于圣水,就是神弃者;如果能融于圣水,那就是幸运儿,然后高举圣水杯依次通过各阶神像,圣水杯在那个神像前复归清澈,就意味着孩子的神属性为这位神明,也就可以得到神主的传承。

维德家族从来就是神眷一族,包括最不济的自己也是从神属性,想必这个孩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维德默默地祈祷着,一手抱紧男婴,一手端了圣水杯,走进了认定处。

怪异发生了,男婴胸口“卍”形红色胎记,突然射出万道神光,满屋的神像都在摇晃,从神和一些辅神神像纷纷跌落。圣水杯中的血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反而凝固得更紧密,像是要挣脱一般,翻腾不息。维德赶紧退了出来,异象消失了,认定处一片沉寂,“噗”的一声,血滴从圣水杯中跳出,洒落尘埃,转瞬不见。

异端,自己的孙儿,自己暗淡人生唯一的希望竟然是异端,维德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掩面不语,痛苦地萎顿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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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德男爵大人的孙儿是个神弃者,这一消息如插上了翅膀,一夜传遍了整个落霞。

没有人幸灾乐祸,他们都在暗怨神明的不公,维德大人是位多么令人敬重的长者,而马丁少爷更是让人可亲。

庄园密室中,维德呆坐了一夜:是单纯的神弃者就好了,等这个孩子长大,继承自己世俗的爵位,平平淡淡过一生,也就算了,可他是异端!作为一名最底层的异端裁判所所长,维德清楚地知道,异端二字意味着什么。它表明这个孩子的灵魂已被魔族的使者魔怪占有,而魔族则把他作为进入人界的一个媒介,异端是不容于神、不容于大陆,人人得尔欲诛之的,一旦让他长大,让魔怪复苏,必将在大陆掀起血雨腥风。

几十年来,他亲手处置过异端,也曾被其他裁判所邀请观礼,这是个残忍、痛苦的刑罚,圣水一点点腐蚀着肌体,神光慢慢炙烤着灵魂,最后魔怪现形,受刑人悲号着灰飞烟灭。

难道要我这可怜的老人,亲手去扼杀自己孙儿的性命?不!维德从心底发出绝望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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