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至九月。
放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管是三天,还是三个月。不过对于即将升入高中的学子而言,开学还是很期待的。那里有新老师,新同学,新环境,中考分别的悲伤情绪似乎已是过往云烟。天依然那样蓝,骄阳,依旧似火。
俞谦带着一丝疑惑睁开了双眼,翻开枕边的手机,父母对手机这些电子设备比较排斥,是没准备在俞谦的中学生涯给他配手机的,不过在初升高的这段暑假生活对他比较放纵,把老爸换下的一款金立智能机给了他。
“嗯?怎么才5:30?我没睡醒?”
他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长到让他怀疑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在梦中,自己好像是坐在一个小木屋的一张桌前,看不见身旁的一切,只是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面前放着一本通体泛黄的书,书名早已被磨损得看不清,在好奇心的迫切驱使下,他翻开了这本书。
“嗡——”
刚翻开第一页,一阵悦耳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幅画面跃然纸上,如同放电影一般。画面是在河边,柳下,两个男人,一人披着蓑衣,拿着柴刀,身旁还放着一堆柴火,樵夫模样。一人身着华丽,弹着与古筝类似的乐器,音律平和婉转,不绝于耳,身旁也引来了不少人驻观,却没有一人说话,似乎都沉浸在了这美妙的琴声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瑶琴吗,怪好听的。”
画面一转,还是在那个河边,依旧有人驻足观望,只是不见了樵夫,琴声也与之前有所不同。弹琴的人似乎在琴声里融入了等待,期盼,和惶恐。就好像一个人猜到了什么,却又怀着一丝希望在等待。不久,他停了,起身询问着身边的人,似乎是想确定某个消息。在得到消息后,他闭上了双眼,隐忍着情绪,身体略微颤抖了几下,身旁人见状想上前搀扶着他,被他摆手拒绝。良久,他睁开了双眼,那深邃的眼眸中血丝清晰可见,抬头看了看天,转身回到那块弹琴的青石旁,将琴拿起,再重重摔下,琴身四分五裂。他却并不在意,转身便走,围观者无不叹息。
再看那地上的琴,破碎的琴身仿佛就像围观者们此刻的心情
“他这一摔,怕是再也不碰琴了。”
画面定格,如雾消散般从纸上淡去,只留下几行字,
“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古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原来记录的是俞伯牙和钟子期啊,”俞谦一边看着喃喃到。他回想起初中上课时语文老师讲过的《俞伯牙摔琴谢知音》,当时老师还让他起来背诵:
“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
“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现在想起来真是无限感慨啊,“这书挺神奇啊,不知道接下来是会续写他俩的故事还是有其他的”,俞谦选择了继续往下翻看。
“咚——”
是打击类乐器的声音,如水珠滴落的声音一般,带着一丝悲壮。这次的场景也是在河边,一群人穿着白衣,带着白帽,似文人使臣,在他们前面一个领头的,都穿着一样的衣着,也看不出具体是个什么人,人前摆放着宰杀好的牛羊,旁边站着个乐师,一手持着竹尺,另一手扶着如琴一般的乐器,有节奏的敲打着。在他们的不远处有正在走路的两人,一人拿着个黑匣子,另一人把手背在背上,应着乐师的声音引吭高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众人掩面哭泣。
“荆轲刺秦王?”俞谦心里想道。“没猜错的话,根据书上的记载,荆轲刺秦王是败了。”
故事也正如书上写的那般,秦舞阳露怯,神色具变,使得秦王有了警惕,荆轲又想活捉他拿到契约回报燕太子,导致刺杀失败。画面又切换了,秦王找高渐离来为他演奏,有了荆轲的前车之鉴,他派人用马粪熏瞎了高渐离的眼睛,时间一久,他对高渐离也渐渐松下心来,谁知高渐离仅凭呼吸便猜到了秦王在身旁,果断用灌了铅的筑砸向秦王,却被轻易躲开。
画面消失,又只剩下了一排字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嘶,这俩人都挺惨啊”俞谦感叹。他对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房子里,为什么有这样一本书,为什么这些记录都只有曲声没有人声,似乎没有一点疑问。
“嗯,挺有意思,接着看看,卧槽?”
这一页画面刚出来,俞谦便忍不住惊呼了,画面中是一个极宽阔的大殿,雕花玉柱,皆是金雕玉砌,大殿之上坐的身着龙袍的皇帝,怀中抱着一位美人,容貌身材皆是倾国倾城。大殿中是正在跳舞的舞女,身着彩衣,竟也是个个上上资。两旁坐着的宾客乐师,无不穿着华丽。金杯美酒,尽显奢侈。此次的曲子也不是前两篇那样由单一的某个乐器演奏的了,种类繁多,一时也无法分辨出。只听得管弦相和,配上这曼妙的舞蹈,享受之至。
“这就是古代皇帝的待遇吗?”
画面一转,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小屋,似乎是古代的驿站,还是那个皇帝,身旁还是那个美人,只是模样十分狼狈,全然没有皇帝的威严。驿站外全是饱受饥饿劳累之苦的战士,小屋门前站着几个将军仕官模样的人。皇帝手中握着白绫,眼中全是不舍与不忍,美人也是饱含泪水,就那样痴痴的望着皇帝,两人没有交谈,眼神便代表了一切。令人错愕的是,美人没有求生,皇帝也没有手软,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该有的结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唐明皇和杨贵妃?《霓裳羽衣曲》?我去,这破书都记录的些啥啊,怎么个个都生离死别。”俞谦忍不住吐槽,画面早已散了,那首曲子却还在他脑子里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嘴上虽然在说,但手却忍不住继续往下翻。
“咳”
“哪个?”一声轻咳传来,俞谦随之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这是我的地盘,你说我是谁,你隔这儿快看了三天了,居然没有生过那么一丝丝的疑惑,属实心大。”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小青年。
“什么玩意?你的地盘?那我为啥在这儿?哦,已经三天了?还有就算这是你的地盘,那我哪知道你是谁?你这人挺奇怪,不对,还不能说你是个人,毕竟除了我之外也没看见其他人。”俞谦站了起来,四处观望。巴掌大的地,连个门都没有,这声音从哪出来的呢。
“咳,行”那声音似乎被俞谦这几连问给问愣住了,停顿片刻,“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人,不过我在这房间生活的也有几百年了,所以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
“你说了个寂寞,还有你这想法很不对,什么叫生活了几百年就是你的,嗯?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寄托与这个房子,就跟寄生虫一样,或者说你是这个房子成精?”俞谦这次细细听了下,声音就在房间内部,或者说,就是这个房间在说话。
“莫要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寄生虫?我只是无意间进入了这里,无意间懂吗。想曾经我也是风流一时的,谁知道,唉,罢了,不提也罢”这声音说得让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了。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俞谦继续追问。
“这我哪知道,可能是你已经死了吧”本来在这房间待了几百年是挺期待见到活人的,可俞谦这个人设,一来就疯狂问问问,态度还不好,属实让他兴奋不起来。
“去你妹的哦,我就睡一觉把人给睡没了?不对,你是不是在窃喜?”
“怎么会怎么会,你想多了。”
“算了,你肯定知道点什么,这书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嘿,总算问到正事上了,这我还真知道那么点,这书叫《乐书》,应该是司乐留下的。作用就跟史书差不多,大概就是记录触发真情的音律和事迹,就比如刚刚你看那几个,时间应该很久了。”
“《乐书》?这么土的名字谁想的,哪怕多加两个字叫《司乐之书》也好啊,起名字的人一看就没好好念过书。你肯定在框我,如果仅仅只是记录真情的音律和事迹,那这世间的真情事迹多了去了,那为什么前三页就记录了家喻户晓的故事。年代跨度还这么大,肯定是有每一任的记录者,嗯?我不会是这一任的记录者吧?”说到这儿,俞谦愣了。
“孺子可教也。”这声音没有反驳,似乎是默认了俞谦的话。
“得,真看的起我。”俞谦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坦然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看看历任记录者都记了些啥吧”
“小子,你不着急出去吗?”正准备往下翻,那声音说话了。
“对哈,我明天开学呢,这都过去三天了,外面肯定着急了,不过,你在这里待这么久都没出去,我能出去?”
“别这么说啊,我又没有实体,你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比如,把这本书快速翻动到结尾什么的。”
“你果然还有事”俞谦也没犹豫,拿起书就快速翻动了起来,果然,流动着的大量知识储量让他的大脑顿时感觉到了疲倦,睡了过去。
“是梦吧?可那真切的时光流逝是能感觉到的啊.....”俞谦揉了揉脑袋,点开了QQ,刚点开,就看到了新生群里99 的消息
“各位,我已经到学校了,正在等宿管阿姨开门,等你们哦!”发消息的是一位女孩,消息下面还配上了一张自拍图。然后就有人不断在下面应和:
“我也要到了”
“我也是”
......
“这些人是狗吧,起这么早。”俞谦隔着手机笑骂到,接着自己也爬了起来。
毕竟,谁不喜欢漂亮小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