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偷笑了一声,这个不知深浅的家伙只是一条手臂被毁,也算是够幸运了。
又稍微等了一会儿,见四周再无任何动静,我猜那个鬼魂应该是逃走了,于是我也从草坑里站了起来,走到剑旁边,重新把剑收回到了背上。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刚一转身,面前竟赫然出现了一张狰狞恐怖的脸。
不,那不能算是一张脸,一副鲜血淋漓的躯体上顶着的是一颗被剥去五官的头骨,鼻孔犹如一口漆黑的空洞,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球一半突出在眼眶外面,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脱落一样,残缺不齐的牙齿毫无遮掩地露在月光下,映射着惨白的恐怖。
原来那只鬼一直就在我身后,与我近在咫尺,转身的时候鼻尖差点就碰到他那颗白森森的头骨了。
我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汗毛都乍立了起来,不禁大叫一声,可还没容我反应过来,那只鬼便猛地在我胸前拍上一爪,这一爪的分量相当够足,直接将我打飞出了十几步远。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得胸口和背部传来阵阵剧痛,而那只鬼则不由分说地再次朝我扑了上来。
我急忙翻滚躲闪,趁他扑空的机会迅速跑到了刚刚被甩飞出去的长剑旁边,一把抓起,紧紧握在手中。
那只鬼魂看我已经拿到了长剑,便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冲过来,只是飘浮在原地,像一只畏惧棍子的野狗一样,牙缝间不断挤出阵阵低吼声,两只圆鼓鼓的眼球死死盯着我,充满了恶意。
剥面鬼,一种极少数的厉鬼,据说如果一个人生前被剥去了脸皮,死后就会化为剥面鬼,这种鬼因为样貌太过于丑陋,就连阴曹地府也拒绝收容,只能留在阳间浪荡,这种鬼因为怨念深重,所以大都穷凶极恶,十分不好对付。
我曾经在师父的记载簿里看过这种鬼怪,但在实战中遇到还是第一次,而且这种鬼具体有什么样的能力,我也基本上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知道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格外的小心。
“丑八怪!来本大爷这里啊!”
经过我的挑衅,那只恶鬼变得更加暴躁起来,它举着一只黑乎乎的爪子,犹如一道黑烟似的直冲我而来。
我迅速侧翻躲避,趁它扑空之际,挥剑便砍,然而还没等我砍中,它的身影却在一瞬之间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赶忙收回长剑,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片刻之后,我隐约觉得身背后渐渐传来了一股冷嗖嗖的风,就像背靠着一块冰坨一样。
我立刻断定,这家伙一定是又想故技重施,从我背后偷袭了。
同样的当不能上两次,于是我反握剑柄,身体快速蹲下,奋力朝身后横砍出了一剑。
果不其然,那只剥面鬼就飘浮在我身后,一只手爪平举着,看样子是想偷偷抓住我的脑袋,只不过它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即将得逞之际,被我方才突如其来的一剑劈中了肚子。
我趁此远远跳开,望着那只剥面鬼抱着肚子痛苦地嘶吼,我原以为它会因此而消亡,毕竟它的肚子几乎差点被砍成了两段。
然而现实却出离的我的预料,那只鬼的样子虽然很痛苦,但却并没有妨碍到它的行动能力,反而变得比刚才更加暴怒,并直奔我正面猛冲了过来。
我赶紧侧身躲避,现在这只恶鬼已经彻底被我激怒了,它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一般,浑身散发着势必要与我鱼死网破的气息。
面对它连续不断的冲击,我只有在躲避的同时顺带还手砍它几下,但这样的攻击显然对他构不成伤害。
他现在气势正盛,如果正面硬拼的话非但占不到便宜,而且能不能对他起作用还是个未知数。
此刻我急得焦头烂额,再这样下去,我的体力迟早会被消耗殆尽,到时候没了力气,被他抓住更是死路一条,难道这家伙就没有怕的东西吗?他就没有什么弱点吗?
我一边逃窜,一边回忆起师父的教导,天下所有的事物,包括妖魔鬼怪都有它的弱点,而鬼魂的死穴就在于凝聚着它怨气的地方。
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剥面鬼,这种恶鬼是因为被人剥去了脸皮而死,因此变成的孤魂野鬼,或许弱点就在它的面门上。
想到这里,我一脚刹住,转身就举剑朝他脸部刺了上去,那只鬼正向我这边追赶,差点就要撞到了剑尖上。
突然间,它急忙停住身形,一手护着自己的脑袋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哈!”
我见状忍不住笑了一声,虽然没有成功击中,但它这般举动也恰好印证了我的猜想,它害怕被伤到面门,那么它的弱点一定就是面门。
这下该由我反被为主了,我冲上去与他缠斗在一起,不断制造机会去攻击它的面部,而他也立刻发现了我的意图,变得冷静了一些,打斗的同时有在多多刻意保护着自己的脑袋。
然而当下我的体力已经不多了,不速战速决的话我还是会慢慢偏向劣势。
我从打斗中脱离了出来,向后跳开了一大步,希望在僵持的时候喘口气,恢复一些体力。
但那只剥面鬼根本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仍旧死死缠着我不放,无奈,我只好再次逃窜起来。
不过,这次逃的方向是棺材那里。
一人在前,一鬼在后,很快,我把他又引回了原来的地方,并在这里又与他厮杀起来。
我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只要在他的脸上砍中一剑,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但是一剑又一剑,一次都没有成功过,不是被他躲开,就是被他舍出的其他部位挡住,虽然他现在已经遍体鳞伤,但动作仍旧不见丝毫迟缓,反倒是我自己,由于注意力太过于集中在他的脸部,被他反击了好几下。
最后,我也因为体力透支,逐渐落了下风,在最后一次劈砍被他硬生生接住后,身体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敏捷度,小肚子被他狠狠打上了一掌,直接飞出了十几步远。
我摔得全身一阵剧痛,但又顾不得伤势,只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稍有迟疑就可能会被扑上来的恶鬼杀死。
我提着长剑,与那恶鬼不停地游旋,一边歇口气力,一边调整着僵持的角度,眼下我的体力已经完全耗光了,就连握紧剑柄双手都在颤抖。
很快,那只恶鬼见我直喘着粗气,两排焦黑的牙齿咧开一道缝隙,喉咙里还发着像是咳嗽一样的笑声,接着又一次朝我扑了过来。
这是对我的嘲笑,也是胜券在握的喜悦,我见此,将长剑举起,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迎面扔了上去,但这对于它来说不过是猎物濒死前的顽抗罢了,仅仅一歪脑袋就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眼巴巴看着它直奔我飞扑而来,我却只能无力的蹲坐在地上,丝毫没有再反抗的力气。
就在那恶鬼的尖爪即将刺破我胸膛之际,不远处传来咔嚓的一声脆响,随着这一声响动,那恶鬼的身影猛然停住,随后直接摔落在了我脚边。
它一脸茫然中,惊恐地看向我,紧接着捂住自己的脸部,开始在地上呼嚎着翻滚了起来,似乎受到了巨大的痛苦,连叫的声音都变了,比杀猪还要难听上千倍。
此刻我已不用再装模作样了,我抖了抖屁股上的沙土,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踹开在我脚边不停打滚的恶鬼,我径直朝不远处正插在棺材上的长剑走去。
还真是要庆幸自己没有猜错,对付剥面鬼,不管是打中它鬼魂的脸部,还是棺材里尸骨的脸,效果都是一样的,刚才最后一下抛出剑去,目标压根就不是那只剥面鬼,其实是它身后的棺材。
像破成这样的薄棺材盖,我的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穿透,只要隔着棺盖再蒙中尸首的脸,那这只鬼就彻底万劫不复了,刚才装了半天瘪,也过不是为了麻痹它,让它放松警惕,分散注意力而已。
我一抖手将长剑拔了出来,没想到此刻剑尖上竟然还带着十分新鲜的血迹,再回头看向那只恶鬼的时候,它不仅翻滚地比之前更加剧烈,而且身形也开始快速收缩,如同一个纸人一样,揉搓成了一个球团,并且哀嚎声也逐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