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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绞刑

“爹,我来给你送饭来了,这么冷的天,你可别饿着了。醒醒啊,不然......不然就凉了......”

十三岁的林恒跪在已经冷却的尸体旁,拿着已经破了个缺口的瓷碗的手在微微颤抖。一声瓷碗破碎的声音,碗里的吃食洒了一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显得格外扎眼。林恒伸出手,覆上已经开始腐烂的手背,嚎啕大哭。

“砰!”一声巨响,林恒睁开双眼,刺目的阳光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虎狼爹必有虎子,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他想挣扎,却动不了。“阿娘阿娘,这个人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看样子好可怜啊!”“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个人跟他爹一样,罪恶滔天,十恶不赦,如果你以后前途不正,下场跟他一样。”喊骂声此起彼伏,“砰!”又是一声句响,“肃静!”人群顿时不再发出声响。林恒也慢慢适应了光亮,模糊的视线变得异常清楚。首先应入眼帘的是攒动的人头,每个人头上五官狰狞,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绞架上伤痕累累的人。

“孽子,你可有话要说?”绞台上的人挥挥手示意让剖子手先不要进行绞刑。而林恒并没有回答他,还问了句:“爹呢?”人群一阵骚动,“你还有脸提你爹,他的尸体早就被拆了丢去了乱葬岗,现在应该已经连骨骼都被蛆虫吃的连灰都不剩了,哈哈......”“砰!”绞台上的人又敲了下那个戒尺,刚刚说话的人就立马不出声了。“稍安勿躁。”转头又对林恒说:“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考虑现在先不动刑。”“跟这种人废话什么,真相已经摆在眼前了,就是他爹打开了城门,才让敌军闯进来的,这下他爹死了,儿子也不能放过,必须绞死,必须绞灰!”人群也跟着喊:“必须绞死,必须绞死......”

绞台上的人好像有点不耐烦了,怒喝道:“我必有自己的分寸,如若再有插话者,跟着一同绞死吧!”人群这才安静下来。他又敲了下戒尺,恶狠狠地对林恒说:“你爹背叛冀国,与敌军合谋,打开城门,让敌军闯进来,击溃卫兵,奸杀百姓,你告诉我,你爹是不是私通敌国?”

林恒头痛欲裂,他相信爹不会做出这等可耻之事,过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八个字:“不曾......不曾私通敌国。”闻言绞台上的人大发雷霆:“赶紧,赶紧绞刑!”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等等!”众人为之一怔,纷纷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来人是一名男子,男子颌首,对绞台上的人说:“审主,万万不可动刑,没有确凿证据,根本不能断定是林鹤打开的城门,当时谁都没有看清,光靠一个背影不能确定什么,还是先保住林恒,等来日定会祸从口出。”“你个小小的护卫,还来跟我讨价还价,万一被你这么一放,惹出什么大麻烦,我还怎么跟皇上交代?”审主说。可这个护卫一点也不畏惧他,从腰间处掏出令牌,“公子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审主一见那令牌吓得大惊失色,忙对剖子手说:“快快快,快放人!”这时人群中有一个怕死的人对那护卫愤愤然道:“凭什么要听你的?冀国余孽应当斩除,你公子是什么人,那么大胆子敢违抗皇法。护卫并不恼怒,转头对那人说:“在下高川,公子乃是冀国皇卫李氏李暮青!”人群又一阵骚动,李暮青乃是皇上的独子,皇子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冀国西部地区一手遮天,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才敢惹。高川则是李暮青的上上级护卫兵,据说曾打了36场兵,战无不胜,连别的护卫兵见了也要哈腰赔礼,那个人立刻不做声了。

林恒睁开双眼,他躺在一个木床上,四周一片清净,干净得一尘不染,外面则下着茫茫大雪,一朵朵雪莲屹立在水中,更为“这幅画”增添了美感。林恒根本记不起刚刚发生了什么,脑内一片混乱。

一阵脚步声很轻,但是很快被林恒捕捉到了。他转过头,瞳仁中倒映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肤色白皙,长相俊美,剑眉星眸,气宇轩昂,这足够能让女子们掷军人盈车了。男子坐下来看着林恒,“伤还好吗?”这声音颇为关切,林恒并没有回答,用谨慎的眼神看着这位男子,“你是......”“忘了介绍了我姓李,名安,字暮青。”就是在绞刑上,那谁叫高川,他那公子就叫这个名儿,怎么碰上这么个响当当的人物?林恒想起来赔礼,却被李暮青制止了,“不必,你坐在床上即可。”“那怎么行,总得起来陪个......”,“我现在命令你不要起来,你总不能不听吧?”“......”

就这样坐了好久,什么都没说,林恒尴尬的看着李暮青,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李暮青也看着他,像在等待。过了半晌,“有什么想问的吗?”“啊......”,“刚刚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疑惑,现在我给你这次机会,问吧”,林恒磕磕绊绊,说:“你为什么救我?”李暮青为之一怔,林恒被他这一怔就给吓到了。完了完了,刚才我没称公子,他是不是生气啦?李暮青缓缓道:“如若没有证据,滥杀无辜是我们皇朝不能容忍的,救你也是一个道理。”

林恒听完本该松一口气,但他没有。他突然暴起,紧紧握住李暮青的手腕,眼尾泛红,“不,不,不是的,我爹没有私通敌国,他不是这样的人,是你们自己搞错了”李暮青被他这样的反应吓一跳,随后立马冷静下来,另一只手附上林恒紧握着手腕的手背,“我相信你们!”林恒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又被李暮青说的话为之一怔。

清眼看到和一面之词,傻子才会选后者,李暮青却选择了当这个傻子,林恒不解,“你为什么......”“咚咚咚!”“谁?”“公子”,外头传来高川的声音:“二公子让您速速求见!”“好”他不用问就知道那个尊称“二公子”的人又要找他麻烦了。便对林恒道:“我去去就回,但请不要下床乱跑,否则伤势加重。”林恒“哦”了一声,看着李暮青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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