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奸细将此情况报告二府衙门,于成龙觉得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召集总兵王宝臣、县令屈振奇火速赶到歧亭商量对策,人马齐集后,于成龙开门见山地说:“东义洲的寨主童冠卿准备攻打凤凰寨抢夺白苏子,已经驻扎在山脚下,如果我们派人将白苏子偷出寨子,那么童冠卿就会扑了个空,这样他就会将满腔怒火发泄到陈恢恢身上,其结果必然会两败俱伤,这样一来,我们就消灭了两个寨子上的土匪,最起码消灭了一个寨子上的土匪。”
“此计甚妙,我方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易拿下的靳黄四十八寨中的两个寨子,功莫大也。”总兵王宝林踱着方步,拍掌赞成。
屈振奇则心事重重地提出疑问:“这个白苏子是一个大活人,如何派人跋山涉水,百里劳顿,又怎能从机关重重的山寨里捞出这个大活人呢?”
“不如将牢狱中的三只手叫来问一问他有什么好的计策?”汤卷阴阳怪气地冒出一句话来。
“堂堂的二府街门居然叫一个犯人来商量军事机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屈振奇摇头像拨浪鼓一样,“不可,不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不管白猫还是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于成龙力排众议,转身淡定地对商陆说:“你去开门,将三只手带来。”
不一会,三只手被带到大堂之上,三只手以为这么多天了没能将他怎么样肯定是想将他放了,于是感激涕零地跪下:“谢谢青天老爷!”
“慢着!”于成龙走到三只手跟前将他扶起来安慰道:“只要你立功,我就放了你。”
“老爷,请你指点迷津,我能立功,万死不辞。”三只手接连磕了几个响头。
于成龙望了望黄师爷,黄师爷立即心领神会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利弊兴衰给三只手讲了一遍,然后严肃地告诫他说:“这是军事机密不得泄露,否则招来杀头之祸。”
“是,是,是,小人记住。”三只手站起来说:“能将那个女人从凤凰寨子里捞出来只要请我的师爷九只手就能。”
“为什么要请九只手呢?四只手、五只手直到八只手都不行吗?”黄师爷严厉地质问。
“这盗窃职业有自己的规矩,功力不够做不成大事,偷人的事只有九只手才能干得了,我们有个行规说‘三只手,小偷小摸;四只手,屋檐走;五只手,坐在家里年年有;六只手,吃喝玩乐;八只手大长久,九只手偷人贩狗。’”三只手底气十足地念叨着顺口溜,观察周围聚精会神的人们如何反应。
“这‘偷人’二字我们明白,这‘贩狗’二字是什么意思?”
“‘贩狗’就是做大买卖的意思。”
“那就是不偷了啊。”
“正是。”
“你能请到九只手吗?”
“我这一生还没有见过九只手呢?”三只手为难地说。
“小徒弟见大师兄还有为难的么?”
“我有办法让你见到九只手。”三只手说:“你们得化妆成东山米酒庄的人,这样让他觉得顺理成章。”
“有道理。”于成龙拍板地说:“我们听你的,只要能将白苏子迅速的捞出来就行。”
于成龙打扮成米酒庄的管家,商陆则化妆成白苏子的哥哥,在三只手的带领下去见四只手,然后由四只手引路去见五只手。这让于成龙非常反感,为什么要一级一级地见面,而不是直接去见九只手呢?如果说不一级一级地见面,我们就见不到九只手了,这是我们的规矩,必须得单独行动,单线联系。“好,听从你们的规矩。”于成龙灵机一动,何不一个一个地来接触呢,这样既可以掌握盗贼的藏身之地,摸清底细,又可以最终一网打尽。
四只手就住在丫头山脚下,依山而建,老宅错落有致,青石条墙、黑瓦、飞檐;过年时门前留下的红红灯笼、对联、门画;清澈的塘水、迎风而飘的杨柳;竹篱而围的门前花池,屋后的远山、蓝天、白云……。传说唐朝时,有位袁员外,老年得女,取名七丫头,长大后,与家里的伙计龚二郎心意相通,不料一场灾难让龚二郎冻死在山上,七丫头心碎不已,一命归西。从此,诞生了丫头村。四只手本名金刚根,早年因为借了高利贷娶妻而无力归还、倾家荡产,最终走上盗窃之路。一路上于成龙有好多的疑问和担心都付于三只手说了,三只手的回答让他大开眼界。
“假如这四只手不与我去见面更不引荐我去见五只手,咋办?”
“放心,他是我师傅,不会不见面的,但是能否引荐的话就不好说了,不过也好搞定,多给点钱就行,你没有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说法吗。”
“你师傅喜欢钱?”
“当然,天下谁不喜欢钱,死人见钱眼开,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何况我们活人呢。你不喜欢钱吧。”
“我肯定喜欢钱,但是孔夫子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去偷去抢,更不能杀人越货。”
“那些贪官污吏、那些巧取豪夺、那些为富不仁,那些,多着呢,他们的钱来得不明不白,我们为什么不能抢为什么不能盗,我们不光自己要去盗他们的,我们还要发动和带领广大的同行们去盗去抢。盗有道,抢有理。”
“呵呵,简直就是强盗逻辑!抢劫理论!”
说着说着,迎面遇上了一个人,只见三只手立即严肃起来,跑上前去鞠躬说:“师傅,受徒弟一拜。”
只见前面来人五短身材,膘肥体壮,穿着一双狗头布鞋,黑脸浓眉,厚唇包不住黄色的牙齿,来人上前给三只手踢了一脚。三只手不恼也不怒,反而兴高采烈地向于成龙介绍说:“白老板,这就是我师傅金刚根。”
金刚根向于成龙抱拳示礼,然后将右手向前一伸,说:“请到屋内坐。”
走过丫头村,转过山咀距村落背地里约三百步的大松树下有一间瓦房,三进三出,一看便知应该属于明代的建筑,一扇木杉树门厚重结实,进门就是一个小厅堂,于成龙一行就坐在这个小厅堂,一个头上戴着不知名野花的妇人出来泡茶,三只手贼眼望了望那个妇人,会心地笑了一笑,然后开门见山地向金刚根说:“这位是东山米酒庄的白老板,此来是为他女儿的事。”然后简单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于成龙站起来不做声,只是抱拳回礼。
沉默了一会,金刚根辩出于成龙外地口音,还没有摸清底细,虽然这来客是三只手带来的,按照同行惯例,是应该答应的,但是他还是谨慎地说:“这个,我师傅去了河南巡山,十天半月可能回不来,只担心你等不急了。”
三只手将嘴贴近于成龙的耳朵小声解释说:“这‘巡山’是指到外地去盗窃。”然后呶了呶嘴。
于成龙立即会意,从衣兜内掏出准备好的银子递上去。
金刚根脸色立即大变,故作犹豫不决地说:“行,我带你去见我师傅。”
那师傅就是五只手了,由于是单独单线联系,一对一的见面,五只手引荐给六只手,如此三番五次,终于见到了九只手白菝葜。
这白菝葜就住在九歇山,山高路远、林密草长,当地民谣“九歇山离天三尺三,人过要脱帽,马过要下鞍。”上到山顶来,劲风吹动,无法立足,顶上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悬崖峭壁处有一个山洞,钻进洞中,豁然开朗。九只手就坐在那石凳子上,下面铺着虎皮垂到地上。此人长如钓竿,骨瘦如柴,手长袖短,小眼炯炯有神,听八只手一讲,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哼哧着鸡公嗓子,像太监声音似地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将三只手从二府衙门弄出来。”
“行。这个我花钱去将他捞出来。”于成龙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下一步,我希望越快越好,今晚就开始行动。”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规定一个时间和地点,我准时将人交给你就行。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痛快。”于成龙准备离开。
“慢着。先交五十两银子的定金。”
“这个,”于成龙看着随身的随从说:“带了多少银子?”
“二十两。”
“行。二十两就二十两吧。事成之后,再补齐。”“明晚行动,后天天黑,我们在歧亭杏花酒楼相见!”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白菝葜站起来指了指洞口,胸有成竹地说:“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