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一张床,应该说一张大床。双双瞄了一眼,直接扑到床上,将被子一卷,将自己裹住。她可不想去睡那冷冰冰的地板,傅时欧要是有意见,不知道另外订一个房间吗?横竖是他带她来的,又不关她什么事。
傅时欧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她的动静,她会直直扑到床上,真是他没有想到的。从前顾双双在他的面前脸皮一直很薄,他对她稍稍有那么一点亲密的举动,她都要躲得远远的,好一段时间不理会他。她不习惯跟人靠得太近。
她这个人,现在真是变化大呢,真是完全颠覆了他的记忆。他将杯子握得紧紧的,穿着他的衣服,躺在他的床上,她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她以为,他真的不敢对她怎么样吗?她自以为是的本事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可是,他还真是这样的人,别人碰过的,他都不会碰。他有洁癖。
顾双双,还真是了解他。
他冷冷一笑,她是在挑战他吗?真好!他最喜欢挑战了。
“顾双双,我会让你输得什么也不剩!”他轻轻哼一声。
他又倒了一杯酒,狠狠地灌进了喉咙,直到将点上来的那一瓶酒都喝得光了,他才放下了酒杯,走到床前。
顾双双整个人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昏暗的灯光下面,显得很苍白。她睡着的时候眉头还是皱着的,可是,又这样安静。他想起来,她睡觉的时候,是极为安分的,有时候在教室里面扯着他的一条胳膊就睡着了,半点也不会动一下,好像是想将他的胳膊给扯下来一样。
他站了一会儿,走到另外一边躺下来,拉了拉被她一个人霸占的被子。却不料,她只是狠狠地扯住被子,口中呢喃着什么。他仔细了听。
她呢喃地分明是:“走开!不要碰我!”
他感觉她是在发抖的,连同这被子也跟着她抖了起来。害怕成这样,倒是不知道她究竟是梦到了什么。他摇了她一下,她条件反射地用力地将他推开,“放开我。”她这般样子,好似对他厌恶到了极点了。原来,她在做梦之中,也对自己这般厌恶。
“顾双双,别以为你做梦就可以在我的面前发疯!”他毫不留情地将她抓得紧紧的被子,狠狠掀掉。双双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那一副凶狠的眼神。她瞪圆了眼睛,身子往后面缩了一下,又是恐惧,又是厌恶的样子。
傅时欧以为她要说什么骂人的话,可是,她只是默默地爬起来,开了门,就冲出去了。根本连声招呼也没有跟他打,她也什么都没有带。他只是听到摔门的声音。很尖锐。
桌子上还摆着之前那服务员送来的水,现在早已经冷掉了。她没有喝,也没有吃药。他愣了愣,拿了一件外套,开了门出去,走廊上面,空落落的,哪里有个人的样子?
一串坠子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有些细细微微的声音。他将坠子捡起来,抓在手里。他想起来,那次他去那家店里找这坠子的情形——
“那位小姐说,只是暂时放在这里保管,不卖的。”店家看着他,和蔼可亲地说。
“她什么时候拿过来的?”他问。
“很久了。”店家想了想,许久之后才说。似乎是没有想起来。
“多久?七年?”他追问。
“没有。可能两年多吧。她拿过来之后,经常也会来店里面逛逛,看几眼。分明是舍不得的样子。”
“她多久会过来一次?”
“两个星期左右。但是,这段时间,好久没有来了,两三个月了。我想她大概是忘记了。”
“忘记?”他轻轻呢喃。那两个字,竟是那般的凄凉。
“总之,这个坠子不能卖。那位小姐算是店里的老顾客了,我们并不想得罪。先生,实在是对不住。”店家总是坚持了她的观点,半点不透风。
“要是这个坠子,是我买给她的。我说,我们是因为某些误会而分开了,现在,我只想着找回那段记忆,您愿意帮个忙吗?”
“可是,那位小姐说,送她坠子的人,已经死了。”
他那时心里只是蓦然一阵痛,原来,在她的心里,他已经死了。他望着那小小的坠子,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后来,又去了几次,说了很多关于他们之前的事,还是没有能够打动那个店家。可是,又过了几天,那店家突然自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那位小姐说,不想留着了,决定卖掉了……
他才顺理成章地拿了回来……
以前,她对自己的伤害还不够吗?现在,又要选择彻底地忘记?她以为撇开了,就干干净净了吗?
他握紧了那串坠子,他不会让她得逞的。他只是想在她的心里烙下一辈子的烙印,就算他抛弃了她,她依旧不能将他忘记。那是她欠他的,谁叫她背叛他?
任何人都可以背叛他,可是,她不可以。她先惹上他,就不许她在他之前放手。
可是,现在走廊的各处都是空荡荡的,他根本也不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虽然还是秋天,外面已经很冷了,何况,她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
他顺着走廊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了尽头,根本也没有什么人影。然后他又往回走,走到走廊的另一头。可是,依旧是没有人影。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一样,他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那些有灯的地方,也是昏暗的一片,那些光都是发黄的。
他的心里是拔凉一片。竟然有些无助。他回到房间,将灯打开。依旧是刚刚的东西,没有丝毫多出来的。他在角落里面找到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下当年的那件事。”
“时哥,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怎么查?当年你不是不让查?”那头明显是不情愿的。
“让你查,你就查,啰嗦什么。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啰嗦了。明天就告诉我答案。”他有些不耐烦的挂了电话。
就算是会让他的心再滴一次血的答案,他也认了,他只是在想,要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