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没有做声,安安静静地躺回去。傅时欧又气又恼,可面对她这个样子,又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坐在一边生闷气。
双双闭着眼睛都可以感觉到他那冷凝的气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没什么事……”
“然后?”傅时欧冷冷地打断她,“你这么不想见到我?急着赶我走?”
“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双双说。
“要多久?两个月了还不够?”他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她人,听到她的声音了。当初他也以为给她一点时间是好的,让她冷静一下。可是他错了,她一点事没有,逍遥自在,他却度日如年。可以不吃饭,不睡觉,每日每日的忙,却唯独不能不想起她。
他说得急,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了。有些气馁地望着她。她似乎又瘦了,从来都没有长过。看着她那瘦削苍白的脸,他什么刻薄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慢吞吞地给她削苹果。
双双许久没听到他再说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刚刚她一直没有仔细看他,才发现他有些憔悴。眼圈黑黑的,好久都没有睡觉一般。她想了想这段时间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有些任性过了头,想凭着自己的手去拆穿杜芷江的伪装。现在想想,真是太天真。
“别削了。你知道我并不喜欢吃苹果。”他已经一连削了几个了,她再不开口,那一袋苹果都要被削完了。傅时欧放下了苹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失落。见不到她的时候,他拼命地想着她,见了面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其实很紧张,又怕将她惹怒了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有的话,他当真听不得第二遍。
“顾双双,你当初说,要我找到了真相再来见你。还做不做数?”傅时欧的语气有些惨淡,底气不足。顾双双是他的一块心病,他不了解她真的离他而去了,他会出现什么症状。就像,他现在猜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双双看了他一眼,低了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隔了一会儿,她淡淡地说:“这里有些闷,陪我出去走走。”
傅时欧知道她又在闪躲了,可他也只能点点头,由着她去。她被逼着在病房里躺了一天多了,也真难为了她了。平素,她最讨厌的就是医院。
双双出了头还有些晕沉沉之外,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出到外面,胸口的气闷一下子轻了许多。傅时欧不紧不慢地陪着她,他就盼着她的心情好一些,那样很多的事情才有商量的余地。
“去那边坐坐。走了这么久,你不累?”说起来,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傅时欧多少有些担心。
“我没有那么虚。”双双白了他一眼。这两天,家里人都把她当成宝贝一样,恨不得放在手心里呵护着,她觉得实在是过了。可是,跟他们说似乎说不清楚一样,说了几次,她也懒得再说什么。
他撇撇嘴,被她这么一瞪,不怒反笑:“三哥在电话里可不是这样说的。”
双双看他的眉头动了动,三哥素来跟他不对头,能说什么,肯定是骂他来着。她正要往前走,却被他箍住了腰身,“他跟往常一样,先是将我臭骂一顿,然后警告我,我再不过来,就要一尸两命了。我当时还在香港开会,什么也不敢想,只知道往这边赶。”他顿了顿,低头将脸贴在她的脸上,“顾双双,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三哥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双双喃喃地说,后面的那一段话,她自动忽略,“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那么忙,不该草草就打电话叫你过来。”
“我当时眼前一黑,胸口好似被砍了一刀,致命的痛,却叫不出声……”他摇了摇头,自嘲地说,“你不懂那种滋味。”
双双挣了挣,原就有些不自在,现在更不自在。
“顾双双,你什么都不懂。你只知道怎么逃离我,怎么暗算我。一次不够,你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你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我根本不需要你去接近杜芷江。你越是这样,我心里越痛。”他逼她正视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到我身边?”
他指控完了,她却还是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倒是气得不行,终于松开了手,径自走到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他像一个疯子一样赶着过来见她,她却爱理不理,他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双双看他的样子,确实是气着了。她慢吞吞地跟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再给我几天时间。”她犹豫了很久,缓缓说出一句服软的话。对于他的挣扎,她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几天是多少天?”他脸上并没有多余的喜色,闷闷地哼了一声。
“三五天。”双双想了想,轻轻说。她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清楚。半途而废的事,她从来不做。“这段时间,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到时候,我会去找你。”
“类似的话,你不是第一次说了。”回答她的是一声冰冷的笑。这笑声让她心里发慌。其实不止他害怕,她心里也不安。她看了他一眼,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摇了摇他的手臂,“以前的话作数,这次的也作数。行吗?”
他继续沉着脸,随便她怎么动,就是不松口。他知道自己松了口,她就会得寸进尺了。“喂,说话!”刚刚话还那么多,这时候倒是知道装哑巴了。“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她叫了几声,终于不再叫,咧嘴一笑,眼神闪了闪,不知道脑子里在酝酿着什么歪点子。她从前就是这个样子。其实她什么点子也没有,可他照样会被她唬弄了去。
“给你两天时间,没得商量。家里我帮你瞒着。”看着她那明星一般的笑,他禁不住退了一步。
“三天。”双双瞪大了眼睛。两天那么短,她还得半天才出院,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顾双双,你别得寸……”进尺二字还没有出来,就被她堵了回去。他只觉得唇上一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就要溺在里面。双双见好就收,她早已经溜开了,正正经经地坐着,继续刚刚的问题,“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