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窝依旧是走的时候那个样子。他一进来屋子里面,就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一时之间,困意也来了。她的屋子干干净净的,不像当年那样丢三落四了。他连灯也懒得开,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有些冷,可是他也懒得动。不知躺了多久,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了,软软的,是她当年的声音。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有谁还会打电话来,应该很迟了吧。摸到手机之后,他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立即清醒过来了,脑子里又有一种喜悦涌了上来,兴奋得心都揪成一团,定了定神采接了起来。“想我了?”他轻轻笑了一下,想着她可能有的表情。
“没个正经。”她在那边哼了一声,“我是来查岗的。”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客气,有些恶狠狠的意味。
“查岗?”他重复了一声,一把将她的抱枕拎了过来,放在后面靠着。转而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要找借口了。”
“自恋什么?”她又哼了一声,“饭吃了没?是不是又在沙发睡着了?”她的声音慢慢软下来。
他一怔,她原来都知道。知道他不会按时吃饭,不会回房间睡觉。这种感觉,仿佛她就在自己的身边,触手可及,一时之间,心里被她的声音和影子填的满满的。“哦,我一时给忘记了。”他无辜地说,“我很累,不想动,你又不过来陪我。”
后面的抱枕靠着不舒服,他又将其拎到前面来,轻轻抱着,好像抱着她一样。
她那边是一阵沉默,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傅时欧听着有些萧瑟,他讨厌这种萧瑟的声音,像是曾经无数日夜,他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风声呼呼的,那种声音似乎是在嘲笑他。“双双,双双……”他喃喃地唤了几声。
她终于是应了一声,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但也不想说再见。
她终究是拗不过他,小声哄道:“好啦,自己下一个面,一下子就行了。吃了东西,不要忘记把药也吃了。不然胃痛不许打我电话。”
“我这边什么都没有。”他不用看也知道,她的冰箱肯定是空空的。自己都不好好吃东西,还总是说他。她越来越像一个管家婆了。不过,他就喜欢被他管着,一想到平时她对自己爱理不理,一颗心就像要裂开一般。
“出去买。”她说。
“我骨头都要散架了。”他晕乎乎地**一声,装起可怜来。
双双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口水都说得干了,他还没有出去吃东西,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却越说越有精神一样,她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像个没有睡醒的。
“算了,我也不管你了。先挂了。”她终于失望了。她这么一说,他立即急了,“我都吃了,真的吃了,刚刚跟你闹着玩的。你先别挂。”其实他肚子很饿。去她家这么一趟,每天都定时吃饭,他已经习惯了,胃口也比之前好了。可是,就是想听她说话。
她自然是不信他的话,但是又没有办法。他脾气扭起来,比小孩还要难对付。说着说着,她缓缓睡了过去了,根本忘记了挂断电话。
第二天,她醒来,睁着迷糊的眼睛,想起昨天晚上和他聊了半夜的事情,觉得自己是见了鬼了。她平时接电话很少超过半个小时,跟家里人说事才久一点。然后她又想起什么,抓起手机一看,电话还没有挂断。她靠在耳边听了听,那边什么声音也没有。这个时候,那人不知道又起床去哪儿了吧。
今天起得有些迟,三哥已经在外面叫她了,她应了一声,正欲出去。电话里却响起他的声音,“起来了?今天过来吗?”
双双有些被吓住,这太惊悚了。她一句话没有说,连忙将电话挂断了。
吴征镒正要进来,见傅时欧盯着手机,嘴角微微上扬,一下子愣在原地了。他可从未见他这么放松的,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不会笑的。他跟着他来到杭州,对于杭州,他并不熟悉,也不清楚他在这边有什么产业的,可是,才过来没两天,就被通知去公司上班。公司的规模虽是比中齐小了些,但是,这边的办事效率比那边高出一倍,中齐的高层人员几乎都被挖了过来。傅时欧不常来公司,公司的人自然也不盼着他来,他在这边更是反常得很,脾气基本无法捉摸。永远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感觉。跟了他许多年了,吴征镒对他还是又敬又怕的。所以,见到千年寒冰一般的老板笑,他自然是大跌了眼镜,怀疑自己走错了办公室,认错了人。
定了定神,吴征镒才敲门,“老板。”
“什么事?”傅时欧问。
“这里有一份文件。”
“我看看。”傅时欧接过来,很快签了字,显然心情很好。
又过了一个星期,双双几乎天天被他的电话骚扰。起床一遍,中间两遍,睡觉一遍。她一辈子都没有接过这么多的电话。他每天的话几乎差不多,都是抱怨的,说那边的菜不好吃,吃不下,胃病老犯……她听着听着,只是觉得无奈,可是,他似乎永远不会觉得腻一样,依旧我行我素。她只好买了票,准备隔天飞过去。她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行程,又不是什么大事,过去了再说。她是觉得他越活越回去了,有时候说话还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三哥早几天已经上班了,大哥,二哥也都已经离开了,就剩双双一个人。前两日,父亲犯了些小感冒,她担心出什么意外,才一直守着父亲,这两日已经好多了,又有母亲照看着,她这才放心了。
下了飞机,寒风就扑面而来,双双没想到杭州还是那么冷。辗转到了住处,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她开了门,将东西丢在一边,靠在沙发上便睡了过去。实在是累得慌。
他回来的时候,一打开门就觉得很不一样,似乎可以清楚地闻到她独有的馨香。果然,她蜷缩在沙发上,像一只小猫,她穿着黄色毛茸茸的外套,整个人都是毛茸茸的。他只感觉眼睛一亮,内心一阵激动,心跳都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