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无声无息,时间走过了一晚。外面下雪了,双双听着外面的风声听了一夜,悲怆,凄凉,无措,一如她的心情。她原是想躲得远一点,就这样罢了,几年后,她可以找一个爱她的人,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生活。可是,傅时欧昨晚的话,像鬼魅一样萦绕在她的脑海。她想,她已经无法再拒绝他了。现在,面对着他,她无法再说出那些绝情的话来。只要想一下,似乎就是在自己的心口上割刀子一样。
天刚亮,双双睡不着起来,准备冲个澡,清醒一点再去上班。她出了房间,看到沙发上的人,不由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傅时欧还没走。他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睡着的样子。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盖,穿着的那件衣服还比较薄。
他竟然在这里坐了一夜。
双双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她回到房里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可是,她刚刚给他盖上,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双双别开脸,“你不该留在这里。”外面下雪呢,天寒地冻的,他就是个疯子,就是铁打的,也经不起冻。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傅时欧蹙眉说。
“你若是真知道,也不会这样糟蹋自己了。”双双忍不住生气,她实在是被他这句话给气坏了。
傅时欧看她一眼,眼神沉了沉,似乎不想理会。他拿开毯子,站了起来。“我回去了。”他沉沉地说。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双双感觉他有些不对劲,似乎不想对她多说什么一样。他似乎没看见地上的玻璃渣子,一脚踩了上去。他若无其事地,也不理会。双双仔细一看,发现他的脸色其实很苍白,近乎发青。她想,他一定是胃病又犯了。
“等等。”她叫住他。
傅时欧站住,等着她说话。许久没听见她说话,他不耐烦地说,“若是不你能释怀,以后,便再不要理我。”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尤其是她。
胃部的抽痛一阵比一阵剧烈,他不想在她的面前一副可怜的样子。他握紧了拳头,有些头重脚轻地想要出去。真是没用,这个时候给他来了这么一阵子。
双双见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是,他手上的青筋分明又已经凸了出来。她退了一步,他的话就像一枚重磅炸弹,让她不能上前。
傅时欧回头,看着她,突然自嘲地一笑。笑意越来越冷。
一步错,步步错。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了吗?
可是,他还是想等她。想看她笑。
她真的不再是他的双双了。
重逢之后,她从来没有真心对他笑过。
双双见他的额头冒出冷汗来,她记起歌儿的话来,他这个病这么多年都一直随着他,作息无规律,吃饭无规律,经常整天都不吃东西。要是拖下去,说不定就是胃癌。
“我送你去医院。”她拿了一件外套,一手拽起他的胳膊。
“没必要。”傅时欧甩开她的手,拉开门,快步地出去。他的脚长,一下子已经上了楼梯。双双愣在原地,看着他这般狼狈的样子,他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是风风光光的,这个样子,他大概觉得是一种耻辱。
傅时欧勉强摸到了上面,他回头望了一眼,双双没有追上来。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怎样。他摸了摸口袋,找钥匙,可是,摸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忽然想起来,自己把钥匙和手机都放在下面了,根本忘了拿。
他靠在门上,风从一边吹着,吹得他全身都发冷。
双双转身进门,一眼就扫见了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她拿了起来,发现下面还有一把钥匙。她抓起来,立刻往楼上去。傅时欧正好下来,走到楼梯口。她怔了怔,缓缓将钥匙和手机递给他。傅时欧接过了手机,却没有接钥匙,“我准备退房了,钥匙,你替我交给房东。我很忙,没有时间。”他说。
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再是刚刚那个狼狈的样子。
双双愣了稍许,问道:“准备离开杭州了?”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些惴惴不安。
“对。”他点头。绕过她,下楼去了。像一阵风一样。双双反应过来的时候,连车子的声音都远去了。她握着手里的一把钥匙,觉得格外的割手。
心里是空的。永远没有这样空虚过。
晚上,她拿着那一把钥匙去找房东。房东吃了一惊,“那位先生退房了?中午他打了我一个电话,我没有接到。难道竟然是为了这件事?他原先不是说租一年的吗?房租都交齐了。”
“可能临时有急事吧。”双双说。
房东点点头,“或许吧。”她想了想,又说,“我以为他是冲着你来的,要陪着你呢。来的时候,就问了很多你的事。其实,我那间房是不准备租的,但是,看他也不容易,挺痴情的一个孩子。他一看上去就不是喜欢说话的,但是却跟我说了一个多小时。”
“是吗?”双双淡笑,心里却酸涩得不是滋味。
他是想陪着她的,可是,她固执地没有要。他该离开了杭州了,不知道去哪儿了。中齐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跟傅正风低头吧。
他真的是无家可归的。
“孩子,你怎么了?”房东见双双一直垂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由问了一句。
双双摇头,“没事。钥匙在这里,我该走了。谢谢您。”她就要走。房东说:“今天晚上的雪会更大,小心关窗。”
双双又点头。她裹了一条围巾,出去了。外面的风,正是很大的时候,刺骨的冷。她走到了楼下,忽然听到啪啪啪的声音,原来,是窗子又没有关好。可是,现在,楼上已经没有人了。明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了,可是,为什么这一刻觉得这样冷清呢?
她哈了一口气,一直在原地站了很久。雪花真的开始飘落了,簌簌地响。她站着,眼睛不自觉地就湿润了。
“站在雪里,你以为是浪漫。我看着却担忧。回头感冒了,还得我伺候……”他当时捂着她的耳朵,不知是宠溺,担忧,还是真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