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呼吸急促起来,她不是第一次在他的面前什么办法也没有。
“我知道你说不出来。你不想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傅时欧终于还是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逼自己笑出来,她一直这个态度,他觉得自己会被她气出病来。“比如,你和傅时政的那个孩子……”他咬牙道。
他想到有这么一件事,心里就是痛的,原来,嫉妒是会生根的,他承认,他嫉妒得发了疯。这种嫉妒,让他原本要保持的那么一点平静,岌岌可危。
双双身子抽动了一下,她的眼神变化莫测,先是惊恐,诧异,迷茫,最后,空了,什么也没有,她的眼神不再有焦点。只是空洞。
“原来,你知道。”她拼命地忍住眼角想要滑下来的眼泪,勉强自己笑出来。她以为自己笑得灿烂,可是,她不知道,这个样子,只是叫人看着心酸。她觉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不仅是她的自尊,还有她的骄傲。她在他的面前一无是处,肮脏不堪。曾经拼了命想要掩藏的,现在,发现什么意义也没有。她的面具,在他的面前,彻底地碎掉了。
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似乎以往的苦痛,都只是皮毛,以为愈合了的伤口被狠狠地挖开,才是真正的疼痛,宛如千万把刀子在自己的身上刮着。
“你早知道,所以,今天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现在,你如愿了……”双双缓缓吐出几句话。她的声音,脆弱不堪,她这个人去却是在笑着的,只是眼泪在脸上滑落,爬满视线罢了。
傅时欧看着她,她像一个瓷娃娃,这一刻,已经到了破碎的阶段。他想要握紧她的手,可是,她的手那样冰,又那样滑,一下子从他的手心溜了出去。“因为,我早知道,所以,你早就不必掩藏。不用在我的面前掩藏。”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揽住她。他那原本刻薄的语气,突然柔和许多。
双双整个人是恍惚的,听到他的话,微微有了些反应。她的眼睛泛着些疼痛,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已经不会用这样柔和的声音跟自己说话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大概恨不得剥开她的皮,狠狠地讽刺她。他还在恨着她。他有精神洁癖,她和傅时政的那个错误,他已经不能接受,更何况,还意外地……
那个孩子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它活着,是刺,死掉了,还是刺。永远无法抹去了。那是她的耻辱。
“三哥说,你是一个魔鬼。你懂得别人的痛处在哪里,所以,你专捅别人的痛处……你有谋略,有手段,你可以成为一个商业精英,可是,你注定不是良好的伴侣……”
她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却痛三分。他以为自己赢了,成功地捅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可是,为什么,她总是屏蔽他说的每一句话?他以为自己有耐心,可是,这一刻,却流失得一点也不剩。
“那是你和你那个三哥一厢情愿的想法。你有没有真正问过我,我的想法!”他想要不耐烦地推开她,可是,松了松手,又只是更紧地握着她的肩膀,想要她清醒一点。“当年,你打那个电话,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赶过去,却看见你和傅时政纠缠在一起……你要我怎么想?我最敬爱的人,突然心脏病复发,我原是准备送她去医院。可是,一切都因为你的电话改变了。她后来,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她死的时候,我没有陪在她的身边,连她有什么遗言都不知道……你不会知道我当时的痛苦。我是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杀了你!”傅时欧赤目瞪着她,他的眼睛此刻燃起的,是一种仇恨的火焰,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八年以前,他想呐喊,想咆哮,可是,他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说我自私。你当着我的面,说不爱我……”他的手慢慢地收紧,紧紧抓着她的肩,似乎恨不得在她的身上抓出一个洞来。双双听到他的控诉,身心还是一震。她无法做到释怀。不管她如何否认,她是爱他的。她的眼泪随着他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滑落。打在他的手臂上。
他很能忍,难道这些,他就这么一直忍了八年?这是一种无法想象的苦痛。
她那有些僵硬了的手,不由自主地抬了抬,想要抓住他的袖子,可是,到了半空,又停下来,只是抱紧了他,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似乎成了她的一种本能。
“你走了,在后来的七年里,你在我的记忆里成了空白。你却不知道,我曾发了疯地找过你。也不知道,你转身走的那一刻,我多么想冲上去,抱着你,说我爱你。我爱着你,可是,我不能说。我害怕自己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我怕会失手杀了你。我逃到了美国,逃离了你的一切。只是,从未忘记。你的一切似乎在我的心里越扎越深。不仅别人碰不得,连我自己也碰不得……”他突然顿了一下,紧紧地将她搂住。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双双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悸动。她感到微冷,才发觉,是他不知何时落了的眼泪,正好落在了她的额头。
她猝然抬头,她猜得没错,他的眼睛里,是绝望的。像是一湾死水。
“歌儿说我傻,她说我是疯子,七年里,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我的讥讽……我想,我是真的疯,才会这么爱你。”傅时欧抓住了她的手,捂在自己的脸上。“现在,你还愿意原谅我吗?”他望着她,那眼神,那样痴迷。可是,他的声音却那样沙哑。
双双怔了很久,她垂了垂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的心里还是慌乱的。她松了手,缓缓将他推开,“我原谅你了。我早说过,你忘记了罢了。”她背过身去。
傅时欧望着她的背影,是这样的冷清。刚刚她手的冷意,似乎还留在他的脸上。
“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吧。”双双说。她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傅时欧只是听到关门的声音。他盯着那一扇门许久,只是无奈地低下了头,颓废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的风声,呼哒哒的,似乎打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