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长安市公交公司驾驶员,主要负责静湖区的23、29号线路,有时候会做兼职送送外卖。当然,以上只是他明面上的工作。
妻子早逝,他凭借一人之力要养活四口人,所以无暇照顾儿女,独自居住在静湖区的一所出租屋里,早出晚归、工作繁忙,是邻居、同事眼里勤劳能干的好男人。
然而他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在下班后的夜晚,他属于另一个世界。
他的正式工作,或者说真实身份,应该是——世界咒术师联盟组织旗下执行局,驻华夏国分部、西北分支、长安城派出单位“长安执事所”的一级专员。公交车司机、外卖员,从事这些工作一方面是为生活所迫,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身份的一种掩饰。
有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从事两种职业的忙碌男人,背地里还做着第三份工作……
“这是一件老古董了吧?”李枫握住了约瑟夫的手,欣赏着他手上的镯子,“用光频指代属性,光强指代场强和距离,我很佩服古人的创意……很多年前我在魔器史课本上见过它的模型图,当时我觉得它设计风格更倾向于东方,没想到有生之年,会有一个外国人拿着它在我面前展示出来。”
“确实是出自东方设计师之手,款式可能古老了些,但我认为说它是一种古董,不至于吧?”
“您似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跟外界接触了,现在我们使用的检测装置基本都是各式传感器,所测数据通过电脑分析,比以往精确了上万倍。”
“电脑?那是什么玩意?你们偷偷在搞电击人脑的活体实验?科技为何恐怖如斯……”约瑟夫感到无比震惊,他从李明泽口中得以了解电的概念,对于“电脑”这个新名词则表示难以理解,此时此刻如果他知道什么是cyberpunk的话,他可能会用大叫“这太赛博朋克了!”来表达他内心受到的震撼。
“要不,咱们去天台上谈?”李枫这时才恍然大悟,他终于搞懂了为什么女儿会称呼这个外国人为“十万个为什么先生”。
“正合我意。”
他们离开了人多眼杂的走廊,来到住院部顶楼的天台。李枫点了一根烟放在自己嘴上,又给约瑟夫点了一根,两人并排站在天台围墙的边缘,吹着夏日晚上的凉风,欣赏着天台外长安城这个繁华都市的万家灯火,李枫这辈子头一回有了种地下工作者们秘密会面的大片既视感。
“这什么东西,呛到我嗓子了。”约瑟夫剧烈的咳嗽起来。
“第一次?”李枫笑道,“多试几次就没事了,这东西抽多了就会上瘾的。”
“绝不会有第二次了。”约瑟夫信誓旦旦的说。
“你也是咒术师?”
“你看不出来吗?”
“我的咒术师圈子里基本都是校友和同事,他们一般穿的都比较正经,看得出是正常人的样子。你的这套装扮有点像中世纪的英式风格,让我想起来一部电影里的角色......好像是叫甘道夫?”
“你们还开办学校?这不符合传统啊......我们那个时代,咒术师一辈子通常只会招收一两个学徒。”
“那种制度会导致我们的人手远远不够......”李枫苦笑道,“先生,时代变了,现在的世界上有几十亿普通人类,而在咒术师联盟官网登记的巫师数量却只有区区100万,你在大街上遇到另一个同行的概率是十万分之一。”
“人怎么会这么多?”约瑟夫颇为惊讶,“我不过沉睡了1400年而已,以20至25年为一代人的生育周期计算,不过只经历了56至70代而已,期间还会有不计其数的战争、饥荒、瘟疫......”
“您的计算模型太古老了,不止是战争、饥荒和瘟疫,有太多的因素会参与其中,比如宗教、文化、生产力......最直接的原因是现代医学,它让人们活得越来越长了。”
“长生可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有时候......会有点无聊吧。”约瑟夫耸了耸肩,他其实想说,在某些情况下那更像是一种来自时间的诅咒,但从未体验过长生的人又怎能理解这番话的含义呢。
“能活到像您这么久的人,据说至少也得是九阶魔导师,不知道您和我的儿女是怎么认识的?”
“看到我这手镯上的红光了吗?”约瑟夫扬了扬他手上的镯子,“它是你儿子李明泽的。”
“不会吧,”这次换成是李枫被震撼到了,“他才14岁,这个也太亮了吧?”
“谁知道呢,也许他会是下一个九阶,这谁也说不准。”
“哎,”李枫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俩孩子小时候我都测过,当时他们似乎并没有受到魔力的传承。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做一个咒术师的压力太大,像我这样十几年如一日跟间谍似的活着,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没想到阿泽他......”
“他的这种能力,和普通人在一起生活会出大问题的。”约瑟夫严肃的说,“他必须学会控制好自己的魔力,否则将来的他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给咒术界带来巨大的麻烦!”
“您说的对。”李枫表示赞同,“下个月,我就把他送到天空城去。”
“明智的选择。”约瑟夫说着,突然转移了话题,“问你个事,你有仇家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女儿应该告诉过你。”约瑟夫猜测,“你家房子被烧了,你老爷子消失了,还冒出来一个刺客要杀你的儿女,这是什么深仇大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那刺客是有组织的,估计怕泄密后被组织追杀,服毒自尽了。”
“此话当真?”李枫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我一个九阶犯得着骗你嘛......”
“太可怕了......”李枫喃喃道,“您明天跟我去执事所录个口供吧,这伙人可能和最近几年流窜在世界各地的咒术界犯罪集团有关,那样的话就超出了执事所的能力范围,我们必须跟上级汇报,由支部、分部,甚至是总部来立案调查。”
约瑟夫欣然同意,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发现和对方一见如故,走下天台时已经在谈笑风生了。那架势,若不是在医院走廊里碰到一个人,他们可能已经在去楼下烧烤店的路上,和啤酒、小龙虾们再续前缘了。
李明泽一边吃着手里小护士给他买的橘子,一边在看医院里的健康常识小册子。他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的样子,很难相信这小孩是一个四个小时前身中蛇毒的病人。
“咦?爸,你来啦?”李明泽瞄到了父亲的身影,赶忙卸下了二郎腿,“我醒来发现蕊蕊不在,有点口渴,让护士姐姐给我买了点橘子。”
李枫和约瑟夫面面相觑。
这恢复能力,已经无法用“见鬼了”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