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找不到他的检查报告了,所以余警官去医院了——就是人民医院。”张太太话音刚落,我便起身要走,张太太一脸怪异,问到:“你和余警官为什么不在一起啊?为什么还来问我相同的事……是发现什么了么?”我来不及回答她,只是换好了鞋向她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打开门冲了出去。
客厅处,站起来的张太太看着原本是倒给余涟的茶,但当时余涟一口没喝,问完就走。之后我来,又加热了一下倒给我,但我也一口没喝问完就走……她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莫名其妙。当我打车来到人民医院外,一眼就看到了余涟的那辆车,我不知道他去哪了,只能往医院里面跑。当我冲进门诊大厅,门外却有一个声音在喊我,我停下脚步往外走,看到了站在门边的余涟。
余涟手里拿着一叠报告单,正冲我笑。我来到他面前,和他对视良久,才说道:“抱歉,我有些太冲动了。”“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呢。”余涟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把报告单全部递给我,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自己看吧。”“为什么电话关机?”我接过报告单,向他问道。“哦,没电关机了。”余涟哈哈一笑,说道:“怎么?担心我出事?”
“嘁。”我学着他的样子嘁了一声,然后拿着手里的报告单查看。最上面的一张就是确诊张波患有脊柱炎的报告单,再往下看,可以确定的是张波的腰椎状态奇差,是脊柱炎影响的腰椎,六年前的检查报告已经显示他的腰椎有退行性改变!像他这样的腰椎显然是无法完成一次强奸的——说得直白点,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进行性生活,除非女性主动,而且事后他还一定会遭受很大的痛苦才是。
就这样的情况下还连续完成三次奸杀,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常理——即便正常性/交位他可以承受,但第一个受害者何依云的现场表示,当时的作案人员是采取的后入式。以这种姿势进行性/交,还要伸出手臂捂住受害人的嘴,这显然不是张波能够做到的,就此可以断定,张波不是“剥皮”!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推送。上面的消息显示,“剥皮”已经被警方捉拿归案,张波这个人的存在也被挂了出来,很显然,黄警官在局里不止是进行了口供的收录,还直接把他们认为已经结案的案子公布了出去。
“糟了……晚了。”我不由得说道。余涟方才也偏头看了看我手机上的内容,但他笑了一声,说道:“没事,还不晚。”对啊,的确还不晚,只要把充足的证据拿回去就能够翻供。但就在这时,黄警官给我打来了电话。
“喂?江医生,余涟跟你在一起么?”我刚一接听,黄警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和他在一起,怎么了?”我看了一眼余涟,在余涟点了点头之后告诉黄警官我跟他在一起。“张波自杀了!”黄警官再次说给了我们一个极其骇人听闻的消息。
“什么?”余涟从我手中抢过了电话:“老黄,到底怎么回事?”“他在肛门里藏了一管氢氧化钠,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黄警官说着,叹了一口气:“算了,事到如今这个案子也算是结了,我就是告诉你们一声而已,总之张波是已经确认死亡了。”
“不!这个案子还没结,我找到了新的证据。”余涟说道。另一边,黄警官似乎还是觉得余涟还在不甘心,劝说道:“算了吧,余涟,好好休息几天……”说完,黄警官挂断了电话。余涟看着手机,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余涟到底在想什么,但我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愤怒。
“现在怎么办?”我向余涟问道。现在张波已经死了,他就是“剥皮”的事情也被公布出去了,如果现在回局里把证据拿出来,多半会被直接掩盖。“现在对于真正的‘剥皮’来说是个很放松的时间——没办法了,只能去找他了。”余涟说着,把手机还给了我,然后快步向临时停车位的车跑去。
我当然也跟了过去,坐上副驾,余涟从储物盒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块状物交给我。我仔细一看,这不是“剧场”案时周可可用来录音的小型录音器么?当时余涟把这个拿走之后我以为他随手扔了,没想到他竟然留着,现在还派上了用场。
“没想到周可可小姐会帮上我。”余涟冲我笑了笑,然后发动车子向着郑经义就读的大学开去。这次我们吸取了教训,在下车前就戴上了口罩,一路直往郑经义的宿舍而去。好不容易来到宿舍门前,我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传来郑经义的声音:“马上。”
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郑经义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我和余涟后,他明显有些惊讶,但还是让我们进去。我和余涟走进去,他关门的时候还咳了两声,然后抽了抽鼻子,转身拿出了两个一次性杯子在饮水机为我们接水,一边问道:“怎么了?余警官和江医生又来找我,是依云的案子有新发现了么?”
我观察到他的手有些抖,上次也一样,但我并没有注意——他这样经常性的手抖应该是病理现象,但并不严重,只是细微的。
“‘剥皮’已经被抓获了,是一个叫张波的人,你不知道么?”余涟淡然说道。我明显看到郑经义的手顿了顿,然后又开始接第二杯水。直到接满两杯水,把两杯水分别交给了我和余涟,这才坐下,说道:“这样啊,谢谢余警官了,这样一来……依云也算是大仇得报,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是啊。”余涟微微笑道,然后他四下看了看,向郑经义问道:“怎么?小女朋友不在?”“什么?”郑经义的神色透出诧异,诧异之色很快转变为震怒,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他站起来,厉声质问道:“余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用力过猛,郑经义猛然咳了两声,但还是紧紧盯着余涟。
“没别的意思。”余涟摊了摊手,说道:“只是想问问失去了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提款机,你作何感想而已。”“你什么意思?”郑经义一下子黑了脸,如果刚才还只是愤怒的话,那现在他就是变得阴沉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余涟的警察身份,估计他就要赶我们走了。
“问问而已。”余涟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地说道:“何依云的死对你好像没有任何影响啊?”“所以余警官是在怀疑我才是真正的‘剥皮’?”郑经义冷笑了一声,彻底表明了他对余涟的态度:“余警官,有必要么?张波自己都已经自首了,你还在进行你的侦探游戏啊?”
“你怎么知道张波是自首的?”这次,余涟站了起来,因为他的身高比较高,即便是接近一米八的郑经义也得抬头看他。余涟很有气势,尽管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张桌子,郑经义也被吓的倒退了两步,但他随即就想到了什么,说道:“我是在网上看到的,你自己也说了。”
“哦?刚才不是还不知道么?怎么现在就在网上看到了?是因为你一直在关注么?”余涟的脸上流露出戏谑之色,而后继续说道:“还有,不管是网上的消息还是我可都没有提过张波是自首的吧?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自首的?是因为他去自首就是你指使的对不对?!”
“你……你血口喷人!我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就算我真是‘剥皮’,我又为什么要杀依云?你当我脑子有问题么?我亲手杀了我的结婚对象?”郑经义还在辩解,但他的辩解现在已经有些无力了。“对,你当然不会杀你的结婚对象。”余涟冷笑一声,说道:“但何依云并不是你的结婚对象,你的结婚对象另有其人——说白了,何依云不过是你的一个提款机而已,因为你知道何依云给人代孕过,因为你知道何依云在干什么肮脏的事情,你觉得她配不上你。”
“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对不对?但你疏忽了一点,郑经义为什么会需要何依云代孕?因为他只要进行性/交就一定会承受极大的痛苦,所以才采取了这种措施而已!”余涟把厚厚一沓检查报告甩在桌上,郑经义看着桌上的检查报告,久久没能说话。
“我……”郑经义终于说不出话来了,他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不禁苦笑了一声,但随之又打起了精神,说道:“余警官不愧是余警官,果真有你的。”“你是怎么逼迫张波冒充你的?又是怎么逼迫他去自首的?”余涟接着问道。
“问这些还有意义么?”郑经义看着余涟,突然脸上出现了一丝戏谑:“你现在就算是找到了真相也没办法了,舆论压力那么大,好不容易‘剥皮’自首去了,转而又说抓到了真正的‘剥皮’,你们警方丢得起这个脸么?”
“所以你承认了你自己才是‘剥皮’了,对吧?”余涟俯视着郑经义,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