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话语停顿,抬头看着余涟,脸上带上了一丝羞红。余涟突然往前走了半步,两人间的距离原本就不长,余涟走上前这半步更是使得两人近乎贴在了一起。我瞪大眼,没想到余涟是个这么大胆的人——如果要我来,这种事我是完全做不到的。可我没想到的事情还在继续,余涟低下了头,凑近了女人的脸颊,越来越近,我甚至似乎听到了女人那剧烈的心跳声。
“余涟要亲她?”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不由得开始奇怪——在我印象里余涟可从来没对任何女性表现出半点感兴趣的意思,但今天他竟然这么大胆,直接就要亲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我还在胡思乱想,余涟的脸却近乎和女人贴在了一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在下一秒就会亲在一起。
但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会出意外的,我看到余涟的手向着女人手里的包慢慢伸了去,下一刻,他从里面摸出来一个黑色的块状物,然后迅速往后退了两步,等抬着头已经闭上眼的女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始把玩起了那个从她包里掏出来的黑色块状物了。
“你……”女人显然有些焦急,想要抢回余涟手里的黑色块状物,但余涟一抬手,女人就拿不到了。我也是在这时才看清楚,原来余涟手里的东西是一个小型的录音器——果然是记者,如果不是余涟聪明,只怕是要被她摆这一道了。
“怎么?我可不觉得你偷偷录音是为了我好。”余涟微微一笑,然后凑近女人,似乎是在打量她,转而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就干这种事么?”
“你在说什么啊?”女人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但余涟的脸上却露出了我熟悉的自得的臭屁表情。我知道,余涟要开始了,索性就站在原地也不说话,静静等着看余涟的表演。
“这件连衣裙,你穿着很不合身,但看起来布料还不错,这应该是你压箱底的裙子吧?第一是为了增加你在我面前的印象分,提高采访的成功率——因为你对你的姿色还颇有几分自信,第二就是万一能钓到我,对你来说可是一辈子的好事。”余涟说话时,眼里带着些不屑,他的分析还没完,又继续道:“看你这拙劣的化妆技巧,应该大学时期没好好学化妆吧?另外你平时甚至不戴饰物,为了今天的计划甚至戴上了饰品,看来是早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了——还有你手上并没擦干净的油墨印,据我所知一个记者是接触不到油墨这类东西的,所以我断定你只不过是个甚至还没有跨过试用门槛的小姑娘——换句话说,你在你们部门里不过就是个打杂的,但只要我接受你这个采访,说错一句话,透露了半点关于这个C市大剧院案子的详情,就足以成为你手里的大新闻,至少上个头版是没问题的。”
“也就是说——”余涟故意卖了个关子,我看到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余涟卖关子的时候,她近乎是瞪着余涟的。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我过两天就能上法庭作为目击证人指控这个女人杀人了。
“也就是说,周可可小姐,想用这种办法把我余涟作为垫脚石一步登天,你还差点意思。”余涟说完,低头看着这位我并不知道余涟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周可可小姐,眼里充满了鄙视,末了还补上了一句:“很抱歉,我并不太看得起你——江医生,我们该走了。”
“呵呵呵……”但这时,周可可却笑了起来,余涟停住脚步,转头看她,她却冷笑着说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余涟警官是这样一个不尊重他人的人,算是我看错你了,亏我还是你的粉丝,现在我不是了,你看不起我是么?我照样看不起你,我看错你了!余涟!”
说完,周可可连余涟手上的录音器也不要了,推了一把余涟径直走出了男厕,随即外面就传来一个男人怪异的“哎”声。进来的人是黄警官,在进来前他还在看头顶的标志,似乎是好好确认了一下这边的确是男厕,走进来之后看到我和余涟两个人,一时间满脸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黄警官怪异地问道,但余涟却径直走了出去,我见余涟走出去,便也跟上,在来到黄警官面前时向他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没什么事。”“这样啊……”我和黄警官擦肩而过,听到黄警官自言自语般的声音。
这个厕所外的过道格外长,等我追上余涟时,前方高跟鞋的声音还在想着,我看到余涟在看着前方的周可可,等到她转角才不屑地说了一句话:“莫名其妙。”
余涟当然会觉得莫名其妙,那是因为他太聪明了,如果是我,我可能就傻乎乎地接受了采访。可能会警惕着不说出案情,但这位周可可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保不准她会用什么办法套出我的话,就此看来,做个像余涟一样的人也还不错——当然,如果他能再懂点人情世故,不露出那种臭屁表情就更好了。
现在已经是饭店,余涟早上基本上是不吃饭的,我就跟他就近找了个地方吃饭。而黄警官以及其他警员在收拾好一系列遗弃之后也收队回去了,在吃饭的时候余涟表示因为有新发现的原因,自己吃完饭要回警局写报告,等到去调查甲醛销售记录的警员回警局汇报结果之后,他会告诉我。
我当然表示没问题,等吃完饭,余涟就真的开车回了警局,而我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约了向我投简历的几个人中的两个人面试。他们都有资格单独经营诊所,就从简历上看也足够让我安心。
在剧院外逛了一圈之后,我打了个车去约好见面的咖啡馆,等我下车时,其中一个人已经到了,正在门口等我。我也没有跟他客气,他倒是先自我介绍了一下,才和我一起走进了咖啡馆。这个人叫苗志勇,三十二岁,有八年从业经验,有执业医师证。我奇怪这位苗医生为什么不在医院里上班,而是选择来我这个小诊所工作,他却只是苦笑了一声,说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他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再多问,等到了解得差不多,我让苗医生先回去等消息,我自己则坐在原位等待下一位医生。
与苗医生想必,第二位就显得逊色很多——简单地说,苗医生在我面前可以是老师,但面前这位却只能做学生。这样一来,选择就不用说了,我正式向苗医生发了消息,决定聘请他去诊所坐诊,并且准备好了合同,问他是否有时间,合同当天就可以签订。
苗医生表示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今天签了。于是我又在咖啡馆等着苗医生来签合同,这一系列事情处理完,一个下午也就过去了,在苗医生离开前,我把诊所运转的一应事情都告诉了他,还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告诉他随时可以开始上班。苗医生这人倒也直爽,直说明天就可以上班。
“那我就先走了。”苗医生提着黑色的公文包,方才他才小心翼翼地把合同放进公文包里,站起身来向我招呼道。“好的,注意安全。”我微微笑,心下感叹这就是做老板的感觉么?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笑——这算是哪门子老板?不过是聘请了一位医生替我坐诊而已,毕竟我可不认为余涟会轻而易举地让我正常去诊所。
我在苗医生之后走出了咖啡馆,刚一走出咖啡馆,余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接听之后他就直接问道:“有时间一起吃饭么?”“有啊,在哪?”我没急着问关于甲醛的事情,既然余涟叫我一起吃饭,那自然就会跟我说。
“那家日料店还记得么?要不要我接你?”余涟说道。“哦,不用了,我这里离那里很近,走几分钟就到了。”我看了看周围,表示并不需要来接我。
“好,那我等你。”余涟的声音传来,随即电话挂断,我看着挂断的电话,嘴里还没说出的那个“好”字直接咽了下去,笑笑之后收起手机,向着记忆里那家日料店的方向走去。咖啡馆距离日料店的距离的确不远,虽说腿脚不太方便,拄着手杖,但不过五分钟,我就来到了大门口,而余涟正在大门口等着我,手里还拿着一根快抽完的烟。
“这么快?”余涟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到了,一边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一边向我说道。“余公子邀请,我怎么能不快点来呢?”我笑着打趣道,余涟却是“嘁”了一声,说:“进去吧,甲醛的事果然没那么简单,最近半年以来都没有大批量的销售记录,熟客倒是有,但都是化学研究室亦或是高校的老师,没有特别的会刻意隐藏相貌去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