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宿舍,程小雅就迎了过来,这回可算是长记性了,没再坐我的床,搬了把凳子坐在我床边,“清清姐,今天来找你的军官是什么人?跟我说说呗”。
是什么人?军人呗,反正什么人你都没戏,就你这大刀阔斧的劲头,多大胆的都得让你吓跑了,话在心里转了一圈,没说出口。
看向正在看书的郑子豪,我脑子一抽,“哦,今天楼下那个是吧?他是军疗养医院的医生,挺年轻有为的,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是吧?”
程小雅忙点头,“嗯,是呀是呀。”
我挠挠头,满脸惋惜的说,“不过小妹妹你又来晚了了,那是郑子豪的对象”,话一出,冰美人明显一怔,书还捧在手里,眼光却直直的射向我,眼神里有惊讶,有审视,有疑惑,但我似乎没在里面看到怒气。
趁热打铁,我走到冰美人的书桌旁,“子豪,学松今天还有手术,就先回去了,明天晚上来接你吃晚饭。”
我小心的打量着冰美人的表情,等着她的回应,半晌,冰美人回了一声,“嗯”。
我去,就这么成了?也太顺利了吧?是哪位路过的神仙帮我了吗?敢不敢站出来,我高低得好好谢谢您。
临睡前,赶紧给闫学松打了个电话,那哥们儿在电话那头乐的直蹦,“我就说我小嫂子没有办不成的事吧,能让明远捧在心尖上的姑娘,那能是一般人?这事哥们儿记下来,改天我再找机会好好谢谢你”。
“少跟我贫”,这闫学松哪都好,就是嘴太碎。想想他今天带我去吃饭的馆子,心里不免担心,特意嘱咐他,“郑子豪是上海人,去哪吃饭你心里有数了吧?”
闫学松忙应着,“知道,上海人不喜欢吃面,今天咱们去吃饭的那家馆子对面,就有家吃米饭的……”。
这家伙怎么想的?我这气一下顶到脑门,“你小子故意的是吧?鸿运楼,鸿运楼!知道吧?钱不够我请”。终于知道之前那个姑娘为啥不要他了,都能把人气死。第一次跟姑娘吃饭就找个苍蝇馆,既不考虑姑娘的口味,也不考虑自己的排面,这脑袋放肩膀上顶着就是个装饰。
第二天放学,郑子豪居然真的哪都没去,直接回了宿舍。我倚靠在她床边的墙上,“子豪,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这个问题,我昨天设计了一个晚上,没问她去不去,也没有解释昨天的事,就这么先入为主的问她要不要换衣服,好像她不管回答我换还是不换,都证明她会去,徐小爷我套路深着呢。
没想到的是,姐们儿压根没接我这茬,自顾自的坐在床上看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完了,这下闫学松没戏了,估计昨天郑子豪是怕我下不来台,才没当场拆穿我。
喇叭适时的响了起来,“209宿舍徐清清,楼下有人找”。心里暗暗叫苦,让闫学松白跑一趟,我可怎么跟人家解释。正发愁呢,郑子豪伸手拉起我就出了宿舍,走到门口,一点没犹豫,眼神询问了下闫学松,就直接上了车,拉着我在后座坐好,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哦不对,准确的说是一句话都没有,酷哇。
上了车,郑子豪拉着我手腕的手也没松开,手很凉,还在微微的发颤。身体坐的笔直,目不斜视,朝脸上看,什么表情都没有,蜡像似的,我却感觉她有点紧张,在强装镇定。
一下明白闫学松为啥见一面就不淡定,死乞白赖的求着我这么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介绍了。这郑子豪是真的好看,肤如凝脂,唇红齿白,高挺微翘的小鼻子,衬得一张脸楚楚动人,略圆却棱角分明的小下巴加上修长的天鹅颈,简直让我一个女人看了都移不开眼睛。
闫学松一路小跑追上我们,上了车,就回过头盯着冰美人看,眼神里的欣赏,爱慕,喜悦,毫不掩饰直白的表现出来,吓得我赶紧推了他一把,“开车”。大哥,好不容易约出来的,你这直勾勾的,再给人家姑娘吓跑了。郑子豪却好像并不在意,仍旧一张千年冰封的脸,一点变化都没有。
到了鸿运楼,担心那小子寒酸,找个了上厕所的由头,找伙计点了香酥鸡、于烧鱼、咕老肉、蟹壳黄,又压了20块钱,才放心的回去。
还没走到桌旁,我就开始心塞了,闫学松这大哥正一脚踩在凳子上,手舞足蹈的在那白活呢,“当时一个炮弹就在哥们儿身后边响了,你知道有多大劲吗?直接给哥们儿推出去好几米。哥们儿两条腿都是弹片伤,根本动不了。不过没事,哥们儿手没伤着,爬也爬回掩体了。咋也不能就这么交代了呀,哥们儿还没娶媳妇,还没生儿子呢……”
我走过去一脚踢掉闫学松脚底下的凳子,“坐下”。
闫学松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才把凳子拉回来,不好意思的对郑子豪笑笑,完事还不忘转头瞪了我一眼。我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哥们儿,咱就不能好好的,向正常人的阵营里靠拢靠拢?这第一次约女孩出来,你就嘚嘚瑟瑟的,演的破马张飞的,这不作死呢吗?
回到位子坐下,赶紧跟郑子豪解释,“子豪,学松这人吧,比较直,性格比较开朗,不过这都不算啥大毛病,你别介意哈”。
郑子豪拳头抵在鼻子下面,挡住嘴,似在偷笑,缓了缓,压着笑音,“没事,你让他说吧”。诶呦我去,看来真是我错了,原来冰美人吃这套呀,闫学松,哥们儿对不住你,影响你发挥了。
一餐饭郑子豪都没怎么说话,净看闫学松说单口了,那舌头利索的,绝对够卖票的水平。一整晚都让郑子豪笑的合不拢嘴,托着腮,认真的听他说。
就咱这红娘当的,你说怎么样,咱就不提这过程有多匪夷所思了,就说这结果,怎么说也算杠杠的吧。快8点,闫学松才意犹未尽的把我俩送回宿舍,到了宿舍门口,也没说单独跟郑子豪聊两句,就跟个傻子似的挥手跟我们告别,开心的呀,脸都笑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