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军人艰难的恋爱
公元1983年初，边境扣茅山战斗结束后，在连队营区里，全连的战士们，都在整理在扣茅山战斗中牺牲的战友遗物，连队的文书负责整理连队指导员吕新的遗物。在指导员吕新的一个木箱里，文书看到了指导员吕新，留给连长赵跃进的一封信。
跃进兄弟：
请允许我把您称为我的兄弟。在连队您是一连之长，我是连队指导员，都是共同肩负着管理着一百多号战士连队的主官。但在私下，我还是称您为兄弟比较亲切。在你去团部接受战斗任务期间，连队就召开了开赴扣茅山阵地战斗的誓师大会，各排班的战士们，士气非常高涨，壮志豪情，激情燃烧，热血沸腾，斗志昂扬，有信心完成坚守扣茅山阵地的战斗任务，决不让这些忘恩负义的敌人，侵占祖国的每一寸土地。但是，在战前为了不给这些年轻的战士们留下什么遗憾的事，我已安排全连的战士们，都给家里留下一封家书。
我跟您一样都是未成家之人，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父亲病故多年，母亲在上个月也因交通事故逝世了。当时扣茅山阵地也刚刚出现零星的冷枪冷炮地摩擦，部队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为了不影响全连战斗情绪，不影响全连准备奔赴前线战斗的准备。我选择了沉默，没有请休假回家处理母亲的丧事，而委托家里的亲戚朋友，代我尽孝，处理我母亲的后事。我把失去母亲的痛苦，深深埋藏在我的心里。
明天一早，全连战士们就开赴扣茅山阵地，这场边境阵地的战斗，可能比较残酷，我也是经历了四年前自卫还击战的老兵了，对上战场，残酷激烈的战斗，并不感到可怕，当兵就是肩负着保卫祖国的重任，履尽一个战士的义务，这样才对得军帽上的五角星和衣领上的二面红旗，那可是先辈们用鲜血，染红的领章。我们这一代军人，有责任有能力守好祖国的南大门，决不在我们这一代军人，丢失祖国的每寸土地。但是战争是残酷的，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牺牲的场面。我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现在我没有可顾虑了，唯一放不下的心事，就是我还有唯一一个亲妹妹，还在读高中，并面临高考了，我不想因部队马上投入到扣茅山的战斗，写信告知她，影响她的学习，她是我家唯一的希望。如果我在这场战斗中不幸牺牲，请您今后，替我照顾好这个妹妹。几年共同边境前线的战斗生活，您是我值得信赖的好兄弟，在这场战斗结束后，到我父母墓地前，替我作为儿子，祭上一炷香，尽到儿子的孝心。同时也慰告双亲在天之灵，儿子没有给他们丢脸，儿子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为了祖国的安全，时刻准备着，甘洒热血，不怕死的一个中国军人。
我的好兄弟赵跃进，谢谢，拜托了！
赵跃进看完，连队指导员吕新留给他的信，眼里两行热热的泪珠簌簌往下落，洒滴在这封信上。难怪他总觉得连队指导员吕新，战前这个月来，总是有些奇怪的异常，经常一个人闷闷不乐，人也消瘦了许多。赵跃进感到内疚，作为一连之长，没有及时了解到指导员吕新家庭的变故，没起到关心和关怀到战友的困难和帮助，这是他一个连长的失职，让指导员吕新带着这些怀念和遗憾地离开了。赵跃进双眼渐渐地有些模糊，眼前出现连队指导员吕新牺牲的景象。
那是扣茅山阵地战斗，最激烈的一个早上，在主峰阵地的连部突然与二号阵地一排失去了联系，情况非常危急，赵跃进要和连部通信员下二号阵地，了解情况，连队指导员吕新，坚决阻止，他不能在扣茅山阵地争夺战最激烈的时候，让军事主官赵跃进离开指挥岗位。要去二号阵地了解情况，也是他去。在俩人争执中，赵跃进做了让步。他知道在阵地战最残酷的关键时刻，战士们需要就是强大的政治思想鼓动，才是激发战士们，英勇战斗的动力。他不在和指导员吕新争执，决定让指导员吕新和连部通信员一起去，并特别交代通信员要保护好指导员吕新的安全。
但是没想指导员吕新和连部通信员从主峰阵地出发后，不到1个小时，二号阵地突然来了电话报告，指导员吕新和连部通信员，在阵地的猫耳洞，被炮弹击中，俩人牺牲了。接到二号阵地的报告，赵跃进，手里拿着电话，足足发呆几十秒钟。指导员吕新可是替他去牺牲的啊，他很想大声嚎哭起来。但是他很快控制了自己感情和悲痛，全连战士们，还在进行激烈的战斗当中，他不能因个人情感，影响到全连的战斗情绪。他表现出没有一点的悲伤，坚毅和冷酷下达战斗命令：“一号、二号、三号阵地，保持电话的畅通，守护好阵地，坚决打赢今天战斗，决不让祖国每一寸土地在我们手上丢失。”
傍晚，仲夏西落地残阳，在一片红红的火烧云下，一天激烈的战斗暂时停下。赵跃进来到二号阵地，在指导员吕新和连部通信员牺牲的地方，他流着泪水，最后为指导员吕新和连部通信员整理着装，率领二号阵地的一排战士，向两个烈士，敬上军礼后，才让医护人员，在血红的残云下，送下阵地….
全连整理完，在扣茅山战斗中牺牲的全连战友遗物后，连队陆续来一些烈士的家属们，领走烈士这些遗物。在一批烈士家属中，赵跃进见到连队指导员吕新的妹妹吕洁，一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姑娘，扎着两条辫子，两个水灵的悲伤大眼，看着哥哥的遗物，读着吕新留给赵跃进的信，更加悲伤嚎声大哭，多少亲属、战士和女兵，都劝不住。哭声停止了，又呆在指导员吕新住过的房屋，抱着吕新遗物，看着摆在眼前吕新二等功的证章，一整天不吃不喝，黙不出声。
晚上，多天接待来自连队烈士的家属的到访，烈士家属对在战斗中失亲人这种悲伤的场面，也让赵跃进流干了失去战友悲伤的泪水。刚好这个时候他接了陈菲菲那封与他分手的信，他也感到更加的痛苦和苦闷。他来到连队的文化室，拿起一把小提琴，一遍又一遍拉起那首，苏联名歌《小路》。不知什么时候，吕洁悄然无声来到连队文化室，静静听着小提琴发出悠扬的琴声。连队的战士渐渐挤满了连队的文化室。战士们知道，自从扣茅山阵地回到营区后，连长才表现出失去战友和指导员吕新的悲伤，这可是连长，在这么多年里，第一次在连队里，用小提琴演奏这首苏联的歌曲。
几天后，赵跃进按指导员吕新的遗嘱，履行一个儿子和哥哥的职责了，护送吕洁回家，来到了吕新父母的墓坟上，祭上香火，并安排好吕洁的生活，才返回部队。
从此他与指导员吕新妹妹吕洁，建立了一个大哥对妹妹关心和帮助的职责。在政府的关怀下，作为孤儿和烈士家属的吕洁，也顺利考入本省里的重点大学医科大学。吕洁在医科大学读书几年里，赵跃进所在的边防部队，根据形势的娈化进行裁军调整，因有边境一线的部队，连队指挥战斗的经历，并荣立过二等功的赵跃进，调回到军区总部工作。俩人同在省城生活，一个在军营，一个在学校读书，同城生活的方便，见个面，不用写信，一个电话就可以约见面的地方。在吕洁读书那几年，赵跃进认真负起一个大哥照顾好妹妹的责任，每年寒假、暑假回家往返学校的路费，每一个月吕洁在学校的零乱钱，赵跃进都按时送到吕洁的手里。吕洁在学校读书的最后二年，也渐渐娈成一个成熟漂亮的姑娘，坚决不接收赵跃进的经济帮助。她知道赵跃进三十多岁了，还未结婚，不好接受赵跃进的帮助，利用寒假、暑假在省城里打工，但这些打工的收入，还是捉襟见肘。每次收到赵跃进的经济帮助，她总是红红的脸说：“我工作以后，一定还你。”
赵跃进总是，微微地笑说：“好啊，你工作以后，我也放心了。”
吕洁在省城读书那几年，星期天和节日只要有她时间，赵跃进都主动邀她游玩省城的名胜古迹，一天的游玩结束，赵跃进总带她着去吃大餐和她喜爱的食物。吕洁知道赵跃进害怕她在学校伙食不好，借机会给她补充营养，多少年过去了，吕洁在省城读书快乐时光，让她难以忘怀。
但是在吕洁医科大学毕业，分配到特区医院工作后，赵跃进却渐渐减少与跟她的联系。在一次电话联系中，赵跃进最后的几句话：“……你终于工作有出息了，我可以放心了，以后我们还是减少来往吧，你可以自由快乐的生活了，把我忘记吧。”这是什么意思。之后，赵跃进就不在与她联系，让她感到诧异和不安。在赵跃进三十二岁的生日那天下午，吕洁请假从特区专程来到了省城。在临珠江边的一栋酒店，吕洁定下酒店第30层一间，可以俯瞰珠江美景的情侣雅厢，典雅的情侣包厢里，有一股淡淡，赵跃进平时最喜欢的玉兰花香味。她在雅厢等待赵跃进的到来。那一天吕洁做了精心地打扮，穿着一套，淡红淡红崭新的时装套裙，显得更加窈窕妩媚；脸刚做过美容，白白净净；淡淡的素装显得青春与成熟；头发也是刚做过拉丝美发处理，不长不短波浪式的披肩发，像一道激情奔放的瀑布。
身着中校军服的赵跃进准时来了雅厢。吕洁看到赵跃进，马上娇嗲地说：“军人，就是准时，扑约也准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赵跃进真诚地回答。
这样的回答，吕洁内心马上一酸，两眼噙着泪水，这几年的相处，每年都是赵跃进准确地给过生日，并邀请同寝和她的要好女同学们参加，并给她送上一大盒，她爱吃的巧克力，还有那几年在校读书时，赵跃进对她关心和爱护她的一幕幕小事，涌现在脑海里，可今天他却忘记了自己的生日，这样的非血缘哥哥，怎不让她感到动情呢。
她喉腔里有些哽咽地说：“今天是你三十二岁的生日。”
赵跃进听出吕洁哽咽的声音，为了缓和气氛，微微地笑说：“最近工作太忙了，忘记了。”
“祝你生日快乐。”
“也祝你工作愉快。”赵跃进把手中，她爱吃巧克力地递了给吕洁。
“谢谢，谢谢！”
俩人坐在只有一张双人座的凳子上。预定的四菜一汤和一瓶红酒很快上齐。服务生为了她们斟满每一杯酒后，悄然退离。俩人举起高脚酒杯互相碰了一下，吕洁说：“祝你生日快乐。干杯。”一杯酒以后她们开始吃菜，谁也不说话。第二杯酒以后，吕洁开始打破僵局。吕洁开始从那首苏联名歌《小路》说起，她回忆当年，她的家里在三个月内，连续失去了两个亲人，特别是她哥哥留给他那封信，让她感到万分悲伤和痛苦，一整天陷入失去唯一亲哥哥的悲伤和痛苦，不能自拔。那天晚上听到赵跃进拉的小提琴，那悠扬苏联名歌《小路》优美旋律的琴声，让她惊醒起来，她在学校也是非常喜欢唱这首苏联名歌《小路》。在回想那几年在省城医科大学校读书的日子里，正是赵跃进在生活上，给予无微不至、关怀备至的照顾，在亲情上和在经济上给予的帮助，才让她渡过失去哥哥，悲伤和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完成了学业。他是她的精神支柱，这几年如果没有赵跃进贴心又细心的关爱，她这个不懂事的孤儿，她也走不到今天。
吕洁不断叙说，她在省城读书时节假日里，他们去游玩白云山、越秀公园的一些趣事。特别叙说到，那一年暑期，她去服装店打工，到暑期结束就要返校上课时，被黑心服装店主，无故克扣工钱，在找到店主问清克扣工钱的原因时，又无故被野蛮火爆的店主，扇了二个耳光。赵跃进知道后，又和她一起找到店主论理，又被店主召集几个地痞流氓，围殴，赵跃进为了保护她，一个人力战几个地痞流氓，在他身上几处受伤，满脸是血被动的环境下，拼命顶住几个地痞流氓地围殴，誓死保护她，不让几个地痞流氓靠近她，伤害她。如果当时警察不及时赶到场，控制局面，当天也许赵跃进伤得更重。看着为了保护她，满脸是血渍的赵跃进，吕洁控制不住心中感动得感情，抱着赵跃进嚎啕大哭起来。吕洁不断叙说往事，边往自己的酒杯和赵跃进的酒杯添酒。吕洁继续说到，她一个孤儿女人，无亲无友，无知心的朋友孤独的痛苦。特别是近段时间赵跃进，故意与她疏远，让她不明不白，让她感到失去知她、懂她，了解她最亲近人的感觉，让她更加孤独和痛苦。她说着说着，流下晶莹的眼泪。她已深深爱上这几年陪伴着她，天天让她高高兴兴、形影不离地赵跃进了。
赵跃进看着窗外，默不出声。窗外夜色已降临，宽宽的珠江、来来往往的货船，绚丽的晚霞美景不见了。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突然一道五光十色璀璨的光芒，瞬间闪现在珠江两岸，美丽的珠江两岸夜景，绚丽的灯光，五光十色的射灯开始展现出来。两岸高楼的霓虹灯，广告牌的灯光绽放。高楼的窗外霓虹灯不断在闪烁耀眼的光芒，透过窗上的玻璃，不断影射在赵跃进的眼里，扰得他眼睛有些难受，但他的心比眼睛更难受，更加沉重。他听懂了吕洁所说的话的含义，他不傻，他现在可是副团级的中校军人。从走进这间典雅的包厢，吕洁的表情和柔情，和她对他们过去几年的回忆，他就知道今晚是吕洁安排的一场，特别的生日派对，表明她的态度。但是赵跃进这几年来，一直按他的战友，他的兄弟吕新的托付，照顾关心好吕洁，赵跃进没有非分之想，何况与青梅竹马的陈菲菲分手后，给他一种刻骨铭心地打击，对爱情有些畏惧。这几年他对恋爱找不到感觉了，所以倒至三十二岁的他尚未成家。他对吕洁的感觉，一直是不辜负他的战友，他的兄弟吕新的托付，倾尽自己的能力照顾和关心好吕洁，让她每天高高兴兴，让她生活得比任何人更加幸福。但要如果发展到那一步，这点他是做不到的，他有他的难言之处。这样才对得起他战友吕新。
他们很久没有说话，吕洁还要把最后一杯酒要喝下去，被赵跃进止住，吕洁有点语言不清地说：“为什么不给我喝酒呢，我悲伤、我痛苦、我烦恼，我一个孤独的女人，无依无靠，需要一个家庭，我需要一个爱我的人，懂我的人……”
吕洁酒醉了，她扑在餐台上嘤嘤的哭泣。赵跃进被吕洁的伤感所感染了，他慢慢反思，为什么对她说那些的话呢，现在的吕洁已把他变成热恋的男朋友了。他知道自己确实做了对不起吕洁的事，他也不想在伤害吕洁了，她可是替他牺牲的战友的妹妹啊。如果那天去二号阵地是他，也许牺牲的人就是他。他和指导员吕新都知道，扣茅山阵地，最重要的是二号阵地，二号阵地是扣茅山主峰阵地的屏障，失去二号阵地的支撑点，扣茅山主峰阵地，也就被容易攻破。因此二号阵地，每天落下的炸弹是最密集，敌军组织进攻的兵力也是最多的阵地，一排的战士也是伤亡人数最多单位，上二号阵地，就面临着随时地伤亡，但吕新还是与他争上二号阵地，吕新牺牲了，他却活了。他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去伤害吕新这个唯一的妹妹。说实在多年对吕洁关怀和交往，让他对吕洁也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但他很快把心底里这些情感，断绝掉，他扪心自问这是不是，趁人之危的行为。他可以为欺负吕洁的地痞流氓去打架，去拼命，决不让烈士的妹妹受到别人的欺负，决不让烈士的妹妹受到委屈。但他对婚姻的态度就是平等、性格、日常生活的态度一致，双方没有谁驾驭谁，谁负与谁。他认为婚姻是纯洁而神圣，他不想在婚姻中留下什么遗憾。
突然，吕洁停止抽泣，紧紧抱住赵跃进，动情地说道：“我们结婚吧。”
看着这张精心打扮，美丽又青春，双眼噙着泪水，期待等着赵跃进的答复的脸，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些什么，他双手也把吕洁抱在怀里，有些愧疚地说：“我一定让你幸褔。”
吕洁在他的怀抱里点点头。她们相依相偎，坐在典雅的包厢不知有多久，直到服务生进来清理饭桌，赵跃进要送吕洁离开酒店。吕洁在他怀抱里，撒娇地说，她不回去了，要在这五星级酒店住下。
赵跃进与吕洁结婚不久，他也转业到特区公安局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