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不同不相为谋
赵跃进与陈菲菲自小就在山城四合院里长大，又是邻居。当年在四合院里居住过的人员比较多，每一个家庭男孩女孩大都是四、五以上。孩儿的时候，大院的小孩，都集中在一起玩捉迷藏，跳绳、老鹰抓小鸡，踢叮当的一种游戏。在大一点，四合院里大一点哥哥姐姐们，就组织全院的孩儿们上山砍柴，帮助家庭解决日常烧火做饭的燃料。那个年代日常生活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在大一点小孩们有的自学了各种乐器。那时苏联四首歌曲，《小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红莓花开》正在社会流行，但国家正与苏联交恶，唱苏联的歌曲，又不能公开放，高声的歌唱，刚学会拉小提琴赵跃进，每天有时间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家里练习拉小提琴，练习《小路》的演奏。
那时陈菲菲的家就在四合院里，与赵跃进是邻居，两人又是小学、中学的同班同学，两人父亲是生死战友，都有救命恩，都是在东北抗联打击日本侵略者，在解放战争中，跟着38军一路从中国地图最北的东北行军打仗至西部，最后一仗，清剿国民党残敌土匪，就发生在这个四合院里。俩家在大院里日常走得比较近些，日常生活中你家包饺子，就送给来一碗，我家烙大饼、制面条就给对方送过去。因此双方的家庭的小孩比其他四合院的小孩玩得比较好。每次赵跃进拉小提琴时，练习《小路》的演奏时，陈菲菲就会过来，跟着赵跃进练习《小路》的歌曲，轻声地歌唱。高中就要毕业，他们的秘密被同学们知道了。当时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大批知青返城，高中毕业可参加高考，当兵和参加工作，陈菲菲得到东北人的优良基因，天生丽质，嗓子又好，高中毕业后，就参加了山城里的文工团，而赵跃进则按照父亲的要求选择当兵去。
当兵一年后的赵跃进，在初冬的一个早上，跟随整个部队进行战备拉练训练，部队从沿海的营房，一路向西来到了中越边境线，进行训练几个月训练后，终于在那年春节过后，对多年对我国边境线进行武装挑衅的越南，进行边境自卫还击战。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中越边境自卫还击战中，赵跃进所在的连队，一直是部队的主攻连，能活下来直至中越边境还击战结束，全线部队撤回国内，只有一半的战友。通过这次中越边境还击战，也使赵跃进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也与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战友，结下那种生与死珍贵的情谊。部队正在边境线上休整时，赵跃进所在的部队，迎来地方政府派来慰问团。在这些下到连队慰问演出的人员里，赵跃进看到陈菲菲。在全连战友面前，陈菲菲突然变得异常激动，竟当着全连战友的面前，紧紧抱着赵跃进，流着两行簌簌激动地泪珠，动情说道：“你还好么吗，没负伤吧，大家都在担心你。”
陈菲菲的举动，引起全连战友的注目，屏气凝神，突然全连战友们爆发突然的叫声：“赵跃进，吻一个，赵跃进，吻一个……”
赵跃进才急忙推开陈菲菲的拥抱，红红的脸颊，不知说些什么。陈菲菲也是红红的双眼说道：“对不起，太激动了，失态了。赶快写信回家，报平安，全家人都等着你的消息。”
陈菲菲这一拥抱，在当时部队严格管理的年代，赵跃进足足向连队检讨几次，反复说明陈菲菲是他女朋友，是陈菲菲主动拥抱进行说明，又有旁边的战友证明，才过了关。
在慰问团慰问结束时，陈菲菲与赵跃进会面，陈菲菲再次交代赵跃进尽快写信发电报回家报平安。赵跃进表示，他的战士津贴全部捐给牺牲的战友后，陈菲菲听后马上掏出身上仅有的15元，交到赵跃进的手里，并在三交代常写信。
拿在手中陈菲菲给的15元钱，赵跃进心沉沉甸甸，这可是她半个月的工资啊。他知道，自从他参军相隔一年后的重逢，陈菲菲一个激动激情的拥抱，是他与陈菲菲从小到大相处多年后，第一次地拥抱，而且竟当着全连战友和慰问团成员面前的拥抱，那时她对他有多么的爱，情有多深，他在她心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
战后赵跃进当年就被部队选送到军校读书。在军校读书的赵跃进，每年军校假期，回到家里与陈菲菲的接触，总感到陈菲菲的一些变化。总是在他面前谈论最多的是钱。那时全国各地改革开放全部放开，一部分人员先富起来，盖起豪宅，穿着时装，每天出入饭店大鱼大肉，名酒名烟，脖子手腕上，挂满金链、玉石、珠宝，油发粉面，时装衣服，往那里一走，都是引得行人投去羡慕地眼光。
那时起他们思想，好像就开始出现裂痕，一个理想主义，军人艰苦朴素奋斗的思想，一个现实主义，向往物质丰富的生活思想。
每次与陈菲菲约会，聊天谈到这些现实生活时，俩人都没有找到共同语言，双方都在争论各自观点。赵跃进总是说：“你就是爱财，典型的拜金主义。”
而陈菲菲总是反驳他说：“丰富的物质生活，是大家向往的，有什么错。没有听说过，爱财就产生一个拜金主义。”这个时候，俩人总是不欢而散。
有次见面时，陈菲菲又喋喋不休地说道，几个做司机的同学谁家又买一台摩托车，谁家又买一台高级声响和大屏幕彩色电视，流露出羡慕的眼光。有时说得赵跃进有时很是无语时，说道：“钱不是万能的，边境前线的战士们，每月只有六块钱的津贴，如果没有信念和理想的战士，每天还能坚持下来，与生死的考验吗。”
陈菲菲说：“没有钱，寸步难行。当年你连八分钱的邮票钱也没有，还不是我给的15块钱，你才能写信回家报平安。”
赵跃进马上语塞了，他知道和陈菲菲对待钱的问题，有不同的观念，有隔阂，有不同的思想观念，但是青梅竹马的他们，还是维持这份恋爱多年的情感。
记得军校毕业后，赵跃进回家探亲，就要返回中越边境前线部队报到的那天晚上，俩人在山城的公园里，他们漫步在公园里那弯弯曲曲湖边小道上。开始发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是在漫步。仲夏，一轮皓皓的明月从东边慢慢地升起，月色透过湖边细小的柳树叶，映照他们俩的身影。柳树下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们相依相偎，勾肩搭背。湖边的小道他们不知环绕了多少圈。他们的身影越走越靠近，先是陈菲菲主动用手搂着赵跃进的腰慢慢地走，后来赵跃进的手也紧紧拉着她的另一只手，这可是赵跃进第一次牵着的陈菲菲的手呵。这可不是一般拉手，是一只温柔，带着柔情，带着憧憬未来的手。
他们开始说话了。这次他们双方刻意避开，双方不高兴的话题，他们从漫无边际的话题，开始到他们小时的趣事，什么都话说，什么趣闻都说，湖边小道上，不时传来他们快乐的笑声。在月亮移到湖边柳树梢顶上，赵跃进知道该分手了，他们俩同时站住，俩人灼热的双眼对视着。就要分别了，俩人的激情也在燃烧，然而他们两人，都在冷静努力克制自己的激情。在赵跃进转身就要离开那一瞬，陈菲菲还是飞快在赵跃进地脸上，轻轻一吻，含情脉脉地说，回到部队给我来信，我等你。
但是，回到边境前线部队的赵跃进，为了维护好他们这份情感，也是一个月两封信的交往，双方的信里尽表示思念之情。不久边境扣茅山战斗打响了。赵跃进所在的边防部队参加了扣茅山阵地战，阵地上的战斗激烈残酷，地表3尺以上，每日被炮弹炸得全是浮土，每平方米都落下一枚炸弹，引起世界军事家和军人的关注。在扣茅山主峰阵地上，作为主峰阵地守备连，一连之长的赵跃进，率领全连战士进行英勇顽强的战斗，誓死于阵地共存亡的精神，坚守扣茅山主峰阵地，三个多月，最后在边防部队的配合下，打赢了扣茅山阵地的战斗。
当半年后，边防战事平稳时，赵跃进所在的连队撤回营区休整时，赵跃进却收到陈菲菲的来信，信中表示，在扣茅山战斗打响以来，她一直不能安稳睡过一个好觉，生怕醒来接到失去他的消息，她不想在年纪轻轻，天天为这种生死离别痛苦折磨自己，她需要天天无忧无愁的生活。信也谈到他们这么多年的交往，对日常生活看法的分歧，最后导致感情破裂，她不想为双方日常生活分歧，造成婚姻的牺牲品。不同的思想观念，不同的思想根源爆发了。信中的中心内容，就是他们的恋爱关系戛然而止。
收到这封信，赵跃进知道他与陈菲菲多年情已尽。他没伤感，没有留恋，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他没有痛苦的流泪，他的泪水，早已为在扣茅山战斗中，牺牲的战友们流干了。他提笔想给她回信，但最后什么也不想写，扣茅山战斗打响以来，每天处理连队的烈士，他已悲伤尽了，流干了眼泪，他不想为男女的情长，消耗自己太多自己的情感了，连队从扣茅山阵地下来后，连队大量的工作等着他去处理和完成，在信里他只写了那首，苏联抗击德国法西斯时期名歌《小路》，那是他们喜爱的歌曲。他想，他们从这首歌曲开始，就从这首歌曲结束。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纷纷雪花掩盖了他的足迹
没有脚步也听不到歌声
在那一片宽广银色的原野上
只有一条小路孤零零
他在冒着枪林弹雨的危险
实在叫我心中牵挂
我要变成一只伶俐的小鸟
立刻飞到爱人的身边
在这大雪纷纷飞舞的早晨
战斗还在残酷地进行
我要勇敢地为他包扎伤口
从那炮火中把他救出来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我的小路伸向远方
请你带领我吧我的小路啊
跟着爱人到遥远的边疆
赵跃进知道陈菲菲，会从这首歌曲找到答案，她懂的。直到第二年他从部队回家休假时，才知道陈菲菲结婚了，而且爱人也是他的同学农有光，是同学中的暴发户，凭着家里得天独厚的优势，在家里开有宾馆、饭店、服装店、家用电器店，是先富起来那部分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