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南江的地块，江峻以为挺靠谱的，没想到竟然“黄了”，江峻问道：“为什么？”
李遥说：“公司认为成本太高，降不下来，利润太薄了。”
江峻说：“不是能做到8%的利润率吗？薄利多销，多干多赚呗。”
李遥说：“公司考虑地块太小，一年多点儿就清盘了，为了这么个小项目，就得去组建一个完整的开发公司，如果在当地没有后续发展，收尾的工作也不好处理。而且公司对南江的城市发展前景有担心。”
江峻问：“什么担心？”
李遥说：“南江市处于两大省会城市之间，而且距离都很近，便利的交通把南江大量年轻人都吸附到两大城市了，属于人口外流型的城市，公司考虑未来市场需求会呈下降趋势。”
江峻说：“短时间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变化吧。一边做着一边看着呗，毕竟是长三角，经济还是比较发达啊。”
李遥说：“无所谓了，董事会成员也达不成一致意见，反正呢，就是比较鸡肋，可做可不做，那就不做了。”
江峻说：“其实我看那块地还挺合适的，不大，投资少、周转快，至于售价，咱们测算得比较保守，实际销售的时候稍微往上涨点儿，利润不就出来了？”
李遥说：“毕竟是几个亿的事儿，董事会有自己的考虑，咱们就不操心了。对了，现在入冬了，元旦你们是不是得给售楼处做些包装？”
江峻说：“广告公司正在做方案，我们准备圣诞节做一棵圣诞树加上一些圣诞装饰，元旦做些中国的传统装饰，比如中国结、灯笼，再加一些装饰小品。元旦的装饰可以持续到春节、元宵节。”
李遥说：“圣诞节的装饰你们做了出来吗？”
江峻说：“没呢，正在选圣诞树和装饰品的种类，还没有下单。”
李遥说：“我的意见，圣诞节就别弄了，也就能展示个十来天，有点浪费。直接就元旦装饰吧，持续的时间能长一点。”
江峻说：“不弄的话没有圣诞气氛啊，你看现在商场、售楼处到处都是圣诞装饰，咱们不弄的话，显得有点怪。”
李遥说：“中国人都不知道圣诞是什么意思，过个啥劲呢。”
江峻说：“嗨，这玩意儿，不就是凑个热闹吗。”
李遥说：“这样吧，你给席华打电话，问问她的意见。”
江峻拨通席华电话，说：“领导说能不能不做圣诞装饰，直接做元旦的装饰？”
席华说：“为啥不做啊，挺漂亮的，不做没有圣诞氛围吧。”
江峻开通了免提，李遥对着电话说：“我是觉得吧，一个呢，中国人其实没有圣诞文化背景，再一个就是只做那么几天的展示，有点浪费。”
席华说：“一个圣诞树能有多少钱啊，做吧。咱们的客户里，很多都有海外生活经历，或者比较能接受国外的文化，而且现在正在给明年的销售蓄客，年底还是能上一波客户的，我建议还是保留吧。”
听席华这么说，李遥也不再坚持，说：“行吧，那就听你们的意见吧。”
席华那边欢快地说：“好嘞，谢谢领导。”
挂断电话后，李遥对江峻说：“你们接着弄吧。”
江峻说道：“售楼处门口的树叶都掉光了，要不要绑一些假叶子？”
李遥说：“可拉倒吧，绑那玩意干嘛，怪丑的。”
江峻说：“现在有那种仿真的，离远了看，颜色、形状、质感都像真的。”
李遥说：“不要吧，树叶这种东西春发冬藏都是自然现象，何必作假呢。”
江峻说：“不是做假，北方冬天太萧条了，一点绿也看不见，草坪、灌木、树木全都灰秃秃的，没有生气。这两年冬天也不怎么下雪，太单调了。在树上做一些装饰，能给单调的冬天增加一些亮色，客户的观感也会好一些。”
李遥说：“行不行啊，能好看吗？”
江峻说：“肯定好看啊。”
李遥说：“别人家有做的吗？”
江峻说：“有的是呢，这样吧，我安排人去做个市调，跑几个豪宅的售楼处，看看同行是怎么做的，要是效果可以，咱们也做点。”
李遥说：“可以，拍点照片我看看。别的还有什么事儿吗？”
江峻说：“别的暂时没有了。活动公司的合同正在法务审核，没问题后就能签了。”
李遥问：“几天能走完？”
江峻想了想说：“最快也得半个月。”
李遥说：“有点慢。”
江峻说：“半个月已经算快的了。咱们法务审完还得修改，我们修改完了法务再审，光审合同就得个三四轮，怎么也得两天的时间才能审完。咱们审完还得给乙方审核，双方都审完，条款全都达成一致了又得三四天。审完了咱们这边还得上线审批，又得一天。之后把合同电子版发给乙方，打印盖章，乙方盖完章后再拿回来咱们盖章，盖完章还得给财务一份、法务一份登记存档，这才算完。”
李遥说：“咱们还得留一份。”
江峻说：“是啊，得做台账，付款的时候得根据合同约定的日期和条件付款。”
李遥说：“催着点吧，咱们和乙方同时审合同，能快一点吧。”
江峻说：“不能同时审，同时审有的条款会混乱，咱们先审完，乙方在咱们的基础上再审，没意见就过了，有意见也好调整。”
李遥叹了口气，说：“真麻烦，效率太低了。你盯着点吧，能加快就加快。剩的时间不多了，乙方还得备料、联系、安排，时间太紧了，让他们能准备的提前准备吧。”
江峻说：“提前准备会产生费用，没合同乙方肯定不会提前准备的，得合同签完才能干活儿。我会安排他们先做前期工作，像不会产生费用的邀约、安排、设计等等都会提前弄，尽量节省时间。”李遥说好。
第二天，江峻和黄康分头行动，跑了六七个豪宅，拍了些售楼处装饰的照片，其中有三家在门前、园林、展示区的树上捆绑了假花假叶来烘托氛围。照片发给李遥后，李遥回复说：“那就做吧，但是要提前挑选品质高、材质好、仿真度高的假花、假叶，并尽量控制成本。”
江峻在市调的时候就找同行要了几家装饰公司的联系方式，回到西山珺府售楼处的时候已经联系好了三家公司提供多种样品以供挑选。
策划部几个人挑选了假叶假花，并提前选好了准备装饰的树木，做出方案后报给李遥，李遥看了看，稍微提了提意见便同意了，让江峻对接招采部进行核价、采买。
活动公司定了，售楼处装饰的方案也定了，眼看快到元旦了，策划部的同事们继续忙碌着，只有吕霜仍然打不起精神来。
活动公司的合同流程比想象中快了一些，用了七八天就走完了。双方都盖完章后，正式进入执行阶段。18号，李遥和江峻参加完陆皓主持的园林优化会之后，被陆皓留了下来，被留下来的还有成林和招采部总监宋春华。
陆皓说：“入冬了，售楼处、展示区光秃秃的，不大好看，你们想想怎么弄一下？”
我靠。李遥和江峻对视了一眼，心想，幸亏前几天做了安排，李遥说：“我们做了些安排，目前有三种包装，一是圣诞，有圣诞树等装饰，客户来访时我们会送一些圣诞小卡片；二是元旦装饰，包括中国结、灯笼等传统文化元素的装饰，这个会持续到春节和元宵节；三是我们计划对售楼处、展示区和部分园林的树木做一些包装，绑一些高仿的树叶、花朵，增加售楼处的节日氛围和亮色。高仿树叶这个我们也实地考察了市里其他的豪宅，有不少都做了，效果还不错。”
陆皓说：“嗯，还行，但是还不够。”
还不够？李遥一时想不起来还能做什么。
陆皓说：“去年，你们报过一个方案，想做冰雕？”
李遥明白了，说：“对，去年下雪比较少，卖四期的时候，我们想在冬天增加一些亮点，就想做一组冰雕。”
陆皓说：“说说，你们原来的方案是什么？”
李遥说：“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冰雕一些小动物，装饰在售楼处，增加一些趣味性吧。”
陆皓问：“今年怎么样？能不能做？”
李遥说：“能做。”
陆皓说：“那好，今年支持你们做。”
江峻还没搞懂，去年不让做，今年主动让做，不知道陆皓是怎么打算的。
陆皓说：“今年7月份，我们国家获得了2022年冬奥会的主办权，我想，未来几年，冰雪运动可能会成为老百姓关注、参与的热点。那我们今年就应景一下，也做一些冰雪雕塑。去年的方案肯定是不行了，去年没让你们干，主要是因为四期都快卖完了，再做冰雕没什么意义，今年咱们新项目新售楼处新气象，要做就做好一点。我想了一下……”
知道陆皓要开始布置任务了，除了胡忠，参会的几个人已经拿起笔，准备记录。
陆皓说：“我想了一下，今年的冰雕的总的原则是要高雅、大气，这两年不是流行’高大上’吗，就是要高大上。大家想想，冰雕怎么做出高雅？”
是啊，冰雕就是冰做的雕塑，怎么做出高雅？
陆皓说：“要有文化。”
文化？什么文化？
看着大家一脸懵的样子，陆皓说：“我有两个思路，大家议一议，哪个更好。一个是传播传统文化，可以雕刻一些有教育意义的历史典故，比如闻鸡起舞、磨杵成针、程门立雪，或者做一些历史名人的塑像，这两类都行；第二个思路是紧贴今年的时事，对今年发生的大事件做个回顾，比如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长征六号运载火箭发射成功、屠呦呦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等等，再有什么你们可以查询一下。”
陆皓说完，看了看大家，问道：“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说一说。”
胡忠说：“李遥，你说说吧，毕竟还是要促进你们的销售的。”
李遥说：“我觉得两种方式都很好，传统文化的，能够契合我们的新中式豪宅的文化内涵，我们的业主大多有小孩，这样的雕塑既有观赏性，又有故事性，又能让孩子能从中感受到中国文化的魅力；紧贴时事的也很好，董事长刚才说的这几件事儿，都是今年国家发生的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大事儿，我们常说我们的业主都是高端客群，具有家国情怀，那么这样的大事儿也一定是他们关注关心的，做这样的雕塑，一定能够引起他们情感上的共鸣。所以我想，胡总，董事长，如果做的话，就两种都做。”
李遥看了看胡忠和陆皓，两人都没有表态，胡忠说：“你详细说说。”
李遥说：“随着今年工程进度的推进，我们现在呈现出来的展示区已经比开盘的时候扩大了一些，从售楼处进到展示区的园林部分，这块的空地足够利用。两种形式的雕塑可以分区展示，从售楼处一出来，进入园林的通道两旁，可以做一些人物雕塑和成语故事；深入到园林空阔的场地这里，做几组大型时事事件的展示。”
李遥说完，看着胡忠和陆皓，胡忠没说话，陆皓在思考，过了一会儿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再做大点。这两年冬天降雪少，去年四期的园林在冬天的时候就光秃秃的，很难看。今年西山珺府的园林刚落成一部分，比四期的还少，展示效果更不好看。我们既然决定做冰雕，那就不如再加上人工造雪。成林你查查最近的天气情况。”
成林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近期的天气情况，说：“到月底有几天雾霾的天气，没有降雪。”
陆皓点点头说：“没有雪那我们就人工造一些，这两项事儿，冰雕、造雪，李遥，你们营销牵头搞一下吧。”
李遥说：“没问题董事长，不过刚才说的这两项内容，可能费用都不低，我们年底没有费用了。”
陆皓问：“上次集中推广结束后，验收报告里，我看你们实际没花多少钱啊。”
李遥苦笑了一下，说：“不是没花多少钱，是没剩多少钱。”
陆皓问：“剩了多少？”
李遥说：“前几天我们梳理了一下，上次集中推广之后，我们结余了200来万，除去年底媒体答谢、业绩炒作宣传发稿的90万，还有100万多点儿。这点钱还要顾着应付媒体，好几个媒体在年底组织社庆、年会，这一算就剩不下钱了。非要省出来的话，也都是从媒体嘴里抢食，而且也不多，也就凑个十万八万的。”
陆皓问：“你们去年报的冰雕预算是多少钱？”
李遥说：“去年那个很少，就几个冰雕小品，5万多块钱。像今年这个规模，我估计怎么也得五六十万吧。”
陆皓点头表示知道了，对成林说：“成林，你们行政牵头做冰雕。费用走你们的行政费用。”
成林说：“好的，董事长。”
陆皓问李遥：“造雪的话，造雪设备怎么解决？”
李遥说：“不知道，得打听打听。”
陆皓说：“造雪你们营销负责，造雪机不管是租还是买，这个费用你们出。年底媒体维护的费用你们尽量省一些，影响力不大，作用不大的媒体能少投就少投，能不投就不投。先把造雪机的钱省出来。”
李遥说：“好的。”
陆皓说：“今天18号，马上元旦了，时间比较紧，而且你们下个月8号还要做媒体答谢。成林、李遥，这两件事儿你们同时加快推进，最好在元旦前全部到位，元旦前完不成的，元旦假期内务必完成，一定要在媒体答谢日之前呈现最好的展示效果。借助这次媒体答谢进行最好的展示，借助媒体做一次更好的传播。”
陆皓又对宋春华说：“这次时间很紧，让李遥、成林他们一边干一边自主询价吧，询问价钱之后你们再参与，你们这次参与主要是协助他们把事情做成，这次在费用上不要卡的太死，要尽快以最好的展示把造雪和冰雕做好。”
宋春华说：“好的董事长。”
最后，陆皓又对江峻说：“江峻，今年年底你们的事情很多，你协助好你们李总做好各项工作，要做到计划周密、排期紧张、分工明确、推进有序，要又好又快地完成工作。”
江峻说：“好的，董事长，我明白，我一定尽全力协助李总做好工作，请您放心。”
陆皓说：“那好，你们就加快推进，有什么需要协调的，你们找胡总沟通。”
散会后，李遥和江峻跟成林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对下一步的工作做一下明确。
江峻把去年做冰雕的“冰王”的微信推给了成林，方便他们联系。
成林说：“你们的造雪什么时候能搞定？”
李遥说：“不知道啊。我们都不知道造雪机长什么模样。”
成林说：“说是说咱们分头行动，但是，是先造雪还是先做冰雕？”
李遥说：“按理说得先造雪，雪造好了以后再雕塑吧，要不然，你们的雕塑都做完了，我再造雪，那不就都覆盖了？”
成林说：“要是先造雪再雕塑，又搬运冰块，工人们又走来走去，你先造完的雪不全都弄脏弄乱了？”
李遥、成林、江峻面面相觑，无从下手。
江峻说：“咱们先各自找资源吧，询价的时候，问问他们的意见，尤其是冰雕的，他们肯定有经验，他们说怎么弄咱们就怎么弄吧。”
成林说：“行，那咱们就先分头行动。”
说定后，李遥和成林又扯了点闲篇，准备离开时，成林问道：“对了，你让广告公司出个方案吧，刚才开会董事长说的那几个故事的造型，还有你说的放在什么地方，让广告公司出个方案，我们好知道怎么做。”
李遥说：“没问题。”
第二天，江峻便把广告公司设计的冰雕设计效果图和展示位置分布图发给了成林，从售楼处通往园林的通道的左右两侧，各有两组成语故事雕塑，左边是手不释卷、闻鸡起舞，右边是铁杵成针、程门立雪；通道外侧通向园林的小广场上，设置三组新闻时事雕塑，中间是抗战胜利70周年主题和长城的雕塑、左侧是诺贝尔奖得主屠呦呦带领团队进行科学实验的雕塑、右侧是长征系列火箭的雕塑。三组冰雕摆放的位置，既能从售楼处明显看见，又能从社区入口处显著展示。
成林将设计图拿给陆皓，请示是否可以照此执行，陆皓看后对尺寸和部分细节提出了修改意见，成林发给江峻重新修改后，便以此找专门做冰雪生意的“冰王”询价。
冰雕的工作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只需要找好合作方，剩下的事情便是监督实施了。
而江峻这里的工作，却完全没有头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