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断片儿了。李遥不记得酒后有没有乱承诺别人,心里想着,但又不好意思明问王凤伟,含糊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挂断后,李遥立刻给阎兴打了电话,那头儿马上接了起来:“哥,酒醒了没?”
李遥说:“别提了,一大早醒了就头疼,勉勉强强打车到了公司,还晕呢,他妈的啥活儿也干不下去,脑子、胃里,难受得不行。”
阎兴说:“您昨晚可是没少喝,太给兄弟面子了。哥,感谢啊。”
李遥说:“谢个屁,我这小酒量还是不行,不能掺酒喝,一喝就断片儿。”
阎兴说:“哪段儿想不起来了,我帮您回忆回忆。”
李遥说:“我没干啥丢人的事儿吧?”
阎兴说:“没有啊,状态一直挺好,谈笑风生,纵横捭阖,啥事儿没有啊。”
李遥说:“你意思就是我一直吹牛逼了呗?”
阎兴哈哈笑着说:“哪儿啊,就是说您状态很好,一点看不出来喝多了。”
李遥说:“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阎兴问:“您指的是什么?”
李遥说:“我从后来,嗯……第二份臭鳜鱼上来,吃了两口,再后边的事儿就完全不记得了,怎么叫的代驾、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
阎兴问:“全忘啦?”
李遥说:“一点印象都没有。”
阎兴说:“您这够可以的,下回悠着点吧,但是昨天您那状态真的特别好,脸也没红、说话清楚、走路不晃,最牛逼的是,您是看着每个人的代驾来了您才走的。”
李遥说:“真的啊?”
阎兴说:“是啊,所以我都不信您断片儿了。”
李遥说:“还是掺酒闹的。你帮我想想,我昨天说啥不该说的了没?”
阎兴说:“没说啥啊,就是跟大伙儿随意地聊天。”
李遥说:“我没有答应谁合作、费用的事儿吧?”
阎兴说:“没有没有。哥这一点您真牛逼,那个几个轮番地敬您酒,想给自己争取合作,您硬是一点儿口风没漏,那话守得死死的,反正在饭桌上,谁都没讨到活儿。”
李遥说:“你都听了?”
阎兴说:“反正吃饭时,我在您旁边的时候,您跟人谈的我都知道,您谁都没应。吃完饭您走后,我问他们,也都说没应。”
李遥说:“那就好,你找机会跟他们说,谁有好的资源,来我办公室谈吧,酒桌上不是谈事儿的场合,一喝酒,全他妈忘了。”
阎兴说:“是,我怕他们误会,也跟他们说这个意思了。”
李遥说:“行,你让他们抓紧吧,人不用亲自过来,先把他们的资源、方案报给我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我自然会安排下边人跟他们联系。”
阎兴说:“好的哥,我明白,您放心吧,我来安排。”
挂了电话后,李遥又喝了点茶水,感觉还是难受。吃过午饭后,李遥躺在沙发上,想再睡一觉,缓缓神儿,刚闭上眼,电话又响了。是郑悫。
李遥接起电话,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郑悫说:“干嘛呢,睡觉呢?”
李遥说:“想睡呢,被你电话吵醒了。”
郑悫说:“跟谁睡呢?”
李遥说:“跟你大爷。”
郑悫在电话那头呵呵呵地笑着说:“行啊,跟我大爷都勾搭上了,我大爷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你也不怕。”自从上次郑悫帮李遥策划了家风的活动后,李遥认为这个人还是有点水平的,经意不经意地和郑悫多了一些接触,没事儿的时候两人经常约酒,慢慢处成了朋友。
李遥说:“少废话,啥事儿?”
郑悫说:“于总约你吃饭。”
李遥叹了口气,说:“还喝啊。”
郑悫说:“什么叫还喝啊,你哪天跟他喝了?”
李遥说:“不是跟他,我昨晚被一帮乙方给灌多了。”
郑悫说:“我靠,你没喝过酒啊,被乙方干多了,你牛!”
李遥说:“阎兴张罗的。”
郑悫说:“靠!你跟他们喝多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李遥说:“唉,没关系。晚上在哪儿啊?”
郑悫说:“于总说去任和会所。”
李遥问:“几点?”
郑悫说:“看你想见那小娘们的迫切程度。”郑悫拿朱槿和李遥开玩笑。
李遥说:“滚犊子。”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遥扔下电话,往后一躺,准备再小憩一会儿。
午觉后,李遥状态好了点,处理完一些工作后,一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起来喝了一大口茶水,又洗了把脸,问过没什么事儿后,打车去了东四环任和的会所。
这里虽然只是一个城市,但其之大远超出外地人的想象。她的大,不仅是空间上的距离,更是时间上的距离。从西四环西山珺府的售楼处,到东四环任和的会所,直线距离20公里,开车距离30公里,并不算远,但是要算时间的话,开车则需要1个半小时,平均时速大概也就20公里/小时,这个速度,大家经常开玩笑说,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但实际上,如果赶上上下班早晚高峰,行车速度比这还慢,李遥到达任和会所的时候,已经接近6:30了。李遥到的时候,于唯、郑悫已经在会所陪任和喝茶。
坐了近两个小时的车,没醒的酒加上坐车的晕,让李遥的胃里更难受,一进任和他们休息的茶室,闻到室内的熏香味道,李遥胃里一阵抽搐,差点吐出来。
郑悫见了说:“哎呦我去,李总是看我们谁不顺眼啊,一进门就要吐……”
李遥捂着嘴快走两步到了桌前,也不管是谁的茶杯,拿起来就喝了一口,幸亏不是刚倒的茶,不烫。
任和见状问道:“中午喝了?”
郑悫说:“他中午不喝酒,昨晚跟几个合作方喝的。”
于唯给他面前的空杯到了茶水,让他坐下喝。
李遥又喝了一杯,说:“昨晚也没喝多少,主要是白的、红的、啤的搀着喝的,难受。今天忙忙叨叨的一天,也没休息好。”
任和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一会儿再喝点透透就好了。”
于唯又给李遥倒了一杯茶,说:“做营销的喝酒是难免的事儿,但是一定得休息好。有些不重要的合作方,让下边人去应付得了,你不能面面俱到,能推的就推,做事情要抓重点。”
李遥说:“嗯,是啊,有时候朋友面子拗不过。”
李遥一进屋就没见到朱槿,还奇怪任和没叫她。
正想着,朱槿推门进来,朱槿今天穿了一件大红漏肩连衣裙,嘴上的唇膏也是浓烈的红色,耳朵上是一对儿珍珠耳环,珍珠吊在五六公分长的金链上,脚上穿着金色高跟鞋,一走路哒哒哒的,整个人看起来华贵而热烈,但和会所的中式古典风格形成了巨大反差。朱槿见到李遥,笑意盈盈地说:“今天李总来的挺早的。”
郑悫说:“我今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问几点过来,我跟李总说‘看你心情’。来这么早,说明李总心情很迫切,也不知道是为了啥。”
朱槿说:“肯定是为了你呗。”
郑悫说:“这难说啊。”
朱槿坐在任和旁边,看李遥说:“脸色不好,是喝多了还是没睡好?”
郑悫说:“我看是没睡好,你陪他睡会儿……不是,带他找地儿睡会儿去吧。”
朱槿瞥了一眼郑悫说:“你怎么那么烦人呢。”
郑悫哈哈哈笑了起来。
任和对朱槿说:“你带他去按按吧。”
李遥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喝点茶,一会儿就好了。我主要是刚才坐车坐得有点晕车,没事儿。”
朱槿则拉起李遥,也不管他说什么,拖出房间,来到了一间按摩室,让他躺在了按摩沙发上。
朱槿叫来一位技师,问李遥,是捏捏脚还是按头。李遥说都不做,就休息一会儿就行。朱槿见李遥很坚决,便让技师出去了,自己则坐在沙发后边,让李遥躺好,要给他按摩头。
李遥不同意,站了起来,说:“朱总,我真没事儿,咱们过去吧,别让任总他们等了。”
朱槿又把他拉过来,强按到沙发上,说:“任总都安排好了,让他们去等,你不让技师做,我来给你按。你躺好。”
李遥无奈,只得躺下,见到服务员刚送来的热毛巾,拿起来把脸擦干净,闭上眼躺下了。
朱槿又坐回到沙发后边,用细嫩的手指轻轻地给李遥按摩头部,李遥的感觉,与其说是按摩,不如说是抚摸,又轻又痒。
李遥打趣说:“你这手法都是任总调教的吧。”
朱槿说:“他哪有这福气。”
李遥突然觉得此情此景特别暧昧,一下子没话说了。
朱槿问道:“你昨晚喝了多少酒啊,现在还能闻到酒味儿。”
李遥正要回答,手机响了起来,是微信的声音,李遥一边伸手拿手机,一边说:“没少喝。”
朱槿说:“你现在这么忙,没必要的酒就尽量别喝,一是伤身体,二是耽误事儿。”
李遥说着:“是啊。”打开微信,看了一眼,骂了一声:“我靠!”
听李遥这一声骂,朱槿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李遥说没事儿,把手机倒扣着放在了自己屁股下边,说:“没事儿,郑悫发的信息。”
朱槿问:“什么啊,让你那么惊讶。”
李遥只好瞎编说:“他说,待会儿陪我好好喝,说‘喝死总比枪毙强’。”
朱槿听了咯咯直笑,说:“还喝死总比枪毙强,怎么死都不好受,要是喝得要死还没死,那才最难受呢。要我说啊,能不喝就不喝,喝喝茶聊聊天多好。”
李遥说:“谁说不是呢,我也不想喝。”
郑悫发给李遥的信息内容是:每个你想上的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上她上得想吐的男人。
这话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给朱槿听,更何况李遥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看了这条信息之后,李遥也觉出现在不近暧昧,而且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
躺了一会儿,李遥看了看表,都快7点了,便坐了起来。
朱槿又把他按下了:“躺好,怎么起来了,还没按完呢。”
李遥说:“走吧,别让领导们等着急了。”
朱槿边按边说:“谁是领导,让他们等着去,你是甲方爸爸,还怕他们等。”
李遥说:“我是甲方,可不是爸爸,那边都是大佬,而且还是媒体的,那才是我的‘爸爸’。”
朱槿说:“哎呀,你就躺好吧,都是朋友,你多休息会儿有什么的。”
李遥只好又躺下了,朱槿问:“李总,我问你个事儿呗。”
李遥说:“你说。”
朱槿说:“《新闻晨报》的于唯,任总带我见过他几次,都是和地产圈的吃饭。他在地产圈的影响力很大吗?”
李遥说:“还行吧,地产圈、地产媒体圈都比较认他,属于那种一呼百应的人。”
朱槿说:“他怎么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李遥说:“任总没跟你说过吗?”
朱槿说:“你觉得我跟任总谈别的男人有意思吗?”
李遥说:“哦,你跟我谈别的男人就有意思啊?”
朱槿说:“有意思啊,咱俩关系多好。老任哪比得了。”
李遥说:“得了吧你。于总呢,简单来说吧,从记者做起来的,就有一帮记者朋友,经常采访开发商,又交了一帮开发商朋友,人缘好,仗义,所以比较受欢迎,再加上《新闻晨报》这个大平台,影响力肯定是有的,所以在媒体圈、地产圈都很受欢迎。”
朱槿说:“你再跟我详细地说说呗。”
李遥问:“你怎么突然对于唯感兴趣,想移情别恋啦?”
朱槿说:“在几个饭局上,我见开发商对他都挺敬重的,所以好奇啊。”
李遥问:“这么简单吗?”
朱槿说:“不然呢?”
李遥说:“姐姐,你有啥事儿直说。”
朱槿说:“我有个想法,你帮我分析分析,可不可行。”
李遥说:“你说。”
朱槿说:“这两年吧,我们杂志做的不太好,读者越来越少,发行、广告都在减少,钱越来越不好赚了。我想,《新闻晨报》毕竟是大平台,我想去《新闻晨报》呢。”
李遥问:“做什么,还做业务吗?”
朱槿说:“是啊,我看房地产行业挺火的,这几年广告投放量多大啊,我想去做地产呢。”
李遥说:“你要去《新闻晨报》多简单啊,让任总递个话不就行了。”
朱槿说:“是,但我不知道去了能不能干好呢。”
李遥这才明白,任和今天张罗的这个局,是想一箭双雕啊,把朱槿弄到《新闻晨报》去,然后对接李遥的业务。李遥说:“你能力肯定没问题。干不干得好,取决于平台的影响力。我个人觉得啊,《新闻晨报》作为纸媒,这两年被网媒挤压得也很厉害,你去了的话,开头可能会比较艰难。”
朱槿说:“你不支持支持我吗?”
李遥说:“那必须支持。但是我就一个小头目,人微力薄,一个小水渠,托不起你这艘大船啊。”
朱槿说:“那不怕,我也不能把便宜占尽了不是,有你支持我就够了。”
对于支持朱槿,李遥倒没什么,支持朱槿就是支持任和,以后的路还长,保不齐哪天有用到任和的地方。如果朱槿去了《新闻晨报》那就更好了,原来需要花两份钱,现在只需要花一份钱就行了,一举两得,可以可以。
实在不能让朱槿再按了,李遥坚持要起来,回到餐厅。朱槿的目的也说得很清楚了,便和李遥回到了包间。
任和、于唯和郑悫正在斗地主,看来完全是在打发时间等李遥。
郑悫见二人过来,说:“你俩干啥去了,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今晚见不到你们了。”
朱槿走过去坐到任和身边,说:“那可不,我和李总玩得特别嗨,我一点都不想回来呢。”
郑悫说:“哎呀我靠,服务员,给我倒杯茶水,我漱漱口,怎么感觉那么腻呢。”
朱槿说:“一会儿你少吃点肉就不腻了。”
听着他俩臭贫,任和和于唯哈哈一笑,李遥也没说什么,也陪着呵呵地乐。
打完最后一局牌,任和张罗大家入座。任和坐在了主位,于唯坐在右手边,朱槿见于唯坐下,就闪了过去坐到了于唯身边。郑悫一见,刚想调侃她怎么不坐到李遥身边,又把嘴闭了起来,想到朱槿既然已经坐了过去,肯定是有事儿,还是别说话,静观其变吧。
随后,李遥坐在任和左边,郑悫挨着李遥坐下了。
任和说:“于总,李总,今天没别人,都是老朋友了,今天没弄太复杂,咱们简单吃点。”
于唯说:“这样最好,我连着好几天天天喝大酒,李总昨天也多了,今天都少喝点儿吧,咱们说说话聊聊天。”
任和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李总,你们在我这能彻底放松,就当是休息休息。”
李遥说:“那就太好了,还是任总考虑的周到。”
任和让服务员上菜,服务员通知后厨起菜后,便开始倒酒。任和说:“喝点红的吧。”于唯和李遥都说没问题。服务员倒酒的同时,菜品也陆续上来了,每人一份松茸汤,素菜是奶白菜、鸡汤焖萝卜、榄菜干煸四季豆、干炒牛河,荤菜有鲜笋炖安格斯牛肋条、清蒸鲈鱼、秋葵炒鲜贝、面筋煲黄鱼,主食是水晶虾饺、和牛锅贴。
众人一边慢慢喝一边等上菜,菜上齐后,于唯说:“老任你这菜也太‘简单’了。”
任和知道于唯说的是菜的品质高,说:“我最近新请了位厨师,他喜欢研究,手艺比较杂,大家尝尝,好不好的,凑合着吃啊。”
李遥也看看菜品说:“是,菜是简单菜,食材不简单。”
朱槿说:“这是任总的特殊癖好,高级食材家常做法。”
任和说:“宝贝儿,这个不叫癖好,叫喜好。”
郑悫说:“这一声宝贝儿叫的,真亲切。来吧,喝一个吧,咱们敬任总的高级食材。”
几个男人把酒都喝了,朱槿还端着酒杯对郑悫说:“郑总,你要喜欢你也叫啊,别不好意思。”
郑悫说:“叫啥啊?”
朱槿说:“叫我‘宝贝儿’啊。”
郑悫说:“别别别,我可不够格儿。”
朱槿说:“什么够格儿不够格儿的,你喜欢就行。”
郑悫说:“哎呀,太厉害了,这比糖衣炮弹还甜啊,李总你受得了啊。”
李遥说:“我也不知道啊,没受过啊。”
朱槿笑得快要趴在桌子上了,郑悫说:“行了,你别光傻笑了,赶紧喝酒吧。我们这都喝完倒上了。”
朱槿一边笑着,一边把酒喝了。有郑悫在,饭桌上气氛活跃了很多,大家扯着闲淡,氛围很是轻松。
任和问李遥:“听说你们开盘卖得挺好的?”
李遥说:“相当不错,开盘卖了10个多亿,把我一年的任务提前完成了。”李遥没提任和买房的事儿。
任和说:“你们产品不错,地段又好,不愁卖。”
于唯说:“陆老板还是很有眼光,早几年就拿下了这块地,现在土地升值很快,房价上涨也很快,再加上他能认真做产品,业内、市场还是非常认可的。”
李遥说:“其实吧,我觉得市场好是很重要的因素,去年我们也是10个亿的任务,但是干得特别费劲,今年好多了。”
于唯说:“去年你们也没有什么好产品。”
任和说:“你们剩的那些公寓楼,都是大户型,市场需求太少,肯定费劲。今年市场是一方面,关键还得是产品好。”
郑悫问:“李总,你们卖了这么多,销售额还不得进了北京前三啊?”
李遥说:“还差着远呢。”
朱槿惊讶道:“卖了10亿连前三名都没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