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可以自报家门了么?”夏天纵收回拍狗的手,问道。
“你死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西门浅雪宝刀一引,大街上天地元气猛然惊觉,化作一道丈长刀芒,倏地刺向夏天纵。
说打就打!西门浅雪倒是干脆。
段林握住刀柄的手,反复松紧了几下,略作犹豫,带着人马向后退开。
沈烈浓眉一皱,突然提刀,刀身上一团黄光闪起,一刀便斩向那道剑芒。
这一刀,比刚才斩向段林那一刀,又是厉害了几分。西门浅雪丈长剑芒,被一刀斩破。
“我还要吃饭,这是饭钱。”沈烈道。
“够了够了,”夏天纵将长弓交回青皮熊,一把拽出天陨重刀,笑道:“包管有酒有肉。”
“哼!”西门浅雪一声冷哼,身子一晃,四个西门浅雪突然出现,各执钢刀,斩向沈烈、夏天纵、青皮熊,与那小姑娘。
尼妈,惊鸿照影刀法!西门浅雪身形一动,夏天纵便认了出来。
“找死!”沈烈见西门浅雪将自己的妹妹也算在内,顿时大怒,长刀一挥,隐带风雷之声,一刀横斩,斩在地上。
地上全是青石,沈烈一刀斩出,青石纷飞,乱石啸啸而出,射向西门浅雪四道身影。
四道身影,一个是真,三个是残影。
叮叮叮叮一阵乱响。
影灭,乱石俱落回地面。
“浪费我好多钱啊!”随着一句惋惜,一个书生又从影里走了出来。
“楚河?”夏天纵一眼便认了出来。
楚河仍在惋惜,开始数落沈烈:“打架便打架,你是拿石头出气么?那些乱飞的石头,砸着这房啊屋啊,花啊草啊,多不好。还有你,不知道南阳城内不准私斗么?”楚河说着,又开始数落夏天纵。
夏天纵无奈地摊开手,笑道:“有人要杀我,也不准动手么?”
楚河白了夏天纵一眼,道:“要杀你就能杀?你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喂,那个谁,还想我留你吃饭么?”这后半句,却是对西门浅雪说的。
“哼,小小一个书生,也如此嚣张,出了南阳,我叫你好看!”西门浅雪冷哼一声,一闪走了。
段林摇摇头,也自是回去覆命。
“好威风!好霸气!”夏天纵一竖拇指。
“你就是话多了些,”楚河开始四处找钱:“其它嘛,还马马虎虎。”
“你的话也不少啊。”夏天纵对楚河的话,一点儿也不放到心上:“慢慢找铜钱吧,我就不谢你了,还得跟沈兄弟准备酒菜。”
“喂,喂,不带你这样的啊。”楚河也不捡钱了,跟着夏天纵进了武当车马行。
“怎么?想蹭饭吃?”
“怎么叫蹭?在麻柳坡,我帮你占了一卦,你还没付卦金呢。”
“得,你诱我入幻阵,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阵花了我好几十枚铜钱啊,就为了你跟小美女单独相处,你得赔我。”
两人打着嘴仗,沈烈牵着妹妹,进了车马行内院。青皮熊早招呼伙计,整治了一桌酒席出来,夏天纵、沈烈、小妹妹、楚河、青皮熊五人坐定。
“小妹妹,告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看着沈烈,沈烈点点头,小姑娘才说道:“我叫沈依依。”
“沈依依,好名字,来,吃块肉先。”夏天纵夹了一大块肉,放在沈依依碗里。
沈依依盯着那块肉,吞了一口口水,但双手却是未动。
“吃吧,”沈烈低声道。
依依听到哥哥吩咐,这才拿起筷子来,小口小口地吃饭。
这就是家教啊!楚河奇怪地看了一眼沈烈兄妹两人,笑道:“我很是好奇,沈兄弟,你兄妹俩来南阳,所为何事?”
“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沈烈不冷不淡,给了楚河一个软钉子。
呃,楚河被噎了一口,也不生气,笑道:“先前卜了一卦,说今晚风云际会,难不成是咱们这些人?哈。”
“吃饭吃饭,”夏天纵夹了一块肉给秃尾巴狗。
“呸!存心恶心我不是?”楚河眉头一挑,佯装大怒。
“好啦,比我还能装,说吧,有什么要问的,看你都憋了半天了。”
“嘿嘿,就是想问一下,你是怎么破了我那个幻阵的。”
夏天纵又夹了一块肉,在楚河面前晃了一下,说道:“你们钻牛角尖的人,脑子里的天地太大,往往看不到眼前的真实世界。那个幻阵,太容易破了么,啥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有那武当碑,太真实了,真实得就跟假的一样,那不是阵的一部分是什么?”
“哎呀——”,楚河一拍脑门:“下次不把阵眼放你眼前了,看你怎么破。”
“有机会咱们再试试呗。不过有个前提,下次你还得找个小美女跟我一起。”
“咳,咱们这里有小美女呢,别乱说话。”楚河看了一眼沈依依,突然一本正经。
沈依依恍若未闻,只是低头吃饭。沈烈也没说话,也是规规矩矩地吃饭。只有青皮熊,一会儿听夏天纵跟楚河胡扯,一会儿看看沈氏兄妹极为安静地吃着饭。
“好吧,不乱说了。楚大哥,这次来投考书院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你听了不怕增加心理压力?”
“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会感到压力么?”
“西申宗子姬饮河。”
“就麻柳坡遇到的那一个?”
“是的。”
“看上去很强啊。”
“非常强。”
“我应该把他当对手?”
“你没资格,也没必要。因为他不投考。”
“靠,你逗我玩呢。”
“也不完全是,姬饮河这次来,主要是护送褒家四小姐前来投考,据闻那四小姐也很强。”
“就那个小美女?”
“是的。”
“哈哈,你完了,你居然敢把褒家四小姐跟我困进幻阵里面去。”
“不知者不罪,反倒是你,在幻阵里有没有做过什么?”
“无论做什么,也是不知者不罪。”
“咳,算你有理。南申公子谢南、谢北、谢晋。”
“怎么都申国的?”
“皇家先封西申,后封申伯,再封南申,西申在秦岭以北,南申在长江江尾,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谢家三兄弟啊?强不强?”
“六艺之造诣,远比你强。”
“不会吧?每一艺都比我强?”
“你就做这个思想准备吧,特别是那个谢晋,连院长都看好的。”
“好吧,还有吗?”
“至少还有两人,鲁国名士公输迟,燕赵名士荆冷阳。”
“名士很多啊。”
“你不是名士,所以你不知道他们的名头,你以为谁都像你啊?一个白丁也敢来投考书院。”
“喂,你不会是专门来恶心我的吧?”
“恶心你是提醒你要有自知之明。”
“拿来,”夏一一伸手。
楚河顿时愣住:“什么拿来?”
“饭钱啊,你吃了这么多,不该付钱?”
“记账先。”楚河面不红心不跳,自顾自地吃饭。
“哥,我好了。”沈依依低声向沈烈道。
“啊?我还没开始吃呢。”楚河有些惊讶。
“你话太多了。”夏天纵揶揄笑道。
“你话也不少。”楚河扒了一口饭,含糊应道。
青皮熊笑道:“你俩这样子,就象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一样。”
“啊,别,我才不要跟他一个老师!”
五人饭毕,各自散去。
沈烈看着妹妹在干净的被窝里沉沉睡去,想起这一路上的奔波劳累,心里微微一酸。虽说天下好人不少,但像夏天纵这样,把他们当成贵客一样的,还从来没有过。
沈烈给妹妹掖好被子,就在床前盘膝坐下,将长刀横在膝上,深吸一口气,开始吐纳修炼。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烈突然一个激灵,双眼猛地一睁,右手一动,已握住刀把。
“哥——”
沈烈抬头,就见到小依依两手拎着半截被子,正要给自己披上。
“吓了我一跳。哥,来床上睡啦。”
沈烈伸手摸着妹妹的头,说道:“哥要守着咱家的小依依,不用睡觉的。呵呵,依依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呢。”
“是吗?”依依高兴了,扔掉被子,将手伸到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嘻嘻地笑了。
“好啦,咱家的依依继续睡吧,睡得好才长得高。”
“哥——天都亮了啦。”
啊?昨晚难道自己睡着了么?沈烈脸色一沉,在不允许自己睡着的时候,怎么能睡着呢?
“咳”,门外传来一声轻咳。
“夏天纵兄弟么?早。”
“我能进来么?”
沈烈站起身来,稍稍整理了一下,方才答道:“请进。”
夏天纵推门而入,手里托着一叠衣服:“沈兄,小依依,来,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
“我没钱。”
“你有刀。”
“好,我收下了。”
“大丈夫正该如此。”
早餐毕,夏天纵赶向南阳书院。青皮熊自然跟随,没想到的是,沈烈兄妹也一并前往书院。
今天是南阳书院一年一度的招收新生的日子,也只在这一天,南阳书院才对外开放,人们可以自由出入。书院安排了很多弟子,在入门处负责讲解指引。书院已经拿到各国送来的投考人员名单,所以根本没有报名一说,投考者只需要唱名而入即可。
“原来沈兄也是来投考书院的。”夏天纵看着沈烈,笑道。
“也是,也不是。”沈烈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