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曼服终于说话,止住了妹妹。
众亲卫前冲的步子立即停住。
“我很不喜欢你,”曼服对夏天纵淡淡说道:“你这个人很会装,心里却藏了很多事情,不是君子作风。”
夏天纵讪讪一笑:“王子慧眼。咱们黎民百姓,要为吃喝拉撒操心,这心里藏的事,终归是要多一些。”
曼服摇头道:“你现在已是名门之人,以后说话做事,要跟自己的身份相符,不要自甘堕落。”
夏天纵大喜:“王子这是承认比武结果了?”
曼服从亲卫手里拿出一枚徽章,递到夏天纵手里,仍是淡淡地说道:“我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夏天纵还没明白过来,曼服已经转身走了。
哗!一阵钢刀出鞘声!侯府亲卫又撞了上来。
夏天纵大吃一惊,足下用力,冲天而起。半空中,已将名门徽章掷向夏飞雪:“乖孙女,想爷爷了就到南阳来,我先跑一步了。”
一句话未说完,夏天纵已越过侯府,远远地去了。
曼妙妙不满地瞪了段林一眼,带着亲卫,怒哼哼地回侯府去了。
家族声望争夺战,就此结束,夏飞雪兴高采烈,招呼夏家子弟,拥着夏平,回到家里,尽情狂欢了一天。
平民与名门的区别,便是先前季少阴可以来夏家闹事,而现在,绝对不可以,这便是门庭之别,社会等级。
“驾!”夏天纵一催胯下骏马,绕着护城河嗒嗒嗒嗒又跑了一圈。
“皮皮,咱这是跑第几圈了?”夏天纵问秃尾巴狗。
秃尾巴狗站在马屁股上,哼了两三声。
“算了,问只笨狗,不如不问。”夏天纵勒住马,停止了无谓的努力。
围着南阳城跑了两三圈,再也没见着那个“泾渭分明”的庄院。尼玛,一个庄院都能藏起来,那些老头子真能折腾。
夏天纵进了城,直接住进了“武当”车马行。
还是有自己的事业好啊!夏天纵很感慨。上次来南阳,只因牵了一匹脏马,衣着差了些,连客栈也不让进。现在刚把车马行开进南阳,自己就有到家的感觉了。
“山主,感觉怎么样?”青皮熊从门后转了出来。
“不错,不错,”夏天纵点点头:“车马行的生意,陆氏主要做的是人的生意,我们主要做的是货的生意。做货的生意,就要给商人们定一个规矩。”
“商人是我们的客户啊,我们怎么反过来定规矩?”
“这个可以定。如南阳到丹阳,我们一天发一班大车,有货没货都发,固定时间,固定路线,固定大车数量。时间久了,就成了规矩,所有的商人都知道的规矩。”
“我懂了,在时间上,我们可以跟混江龙有船队衔接起来,只是水路的时间,不好控制。”
“在码头上设一个货栈,时间接不上的时候,可以中转。另外,所以新开的码头、货栈、车马行,只在生意上是一家,要各挂牌子,等我们羽翼丰满了,再统一挂武当的牌子。”
“嗯,这是防止打压,”青皮熊一点就透。
“青大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山主但请吩咐。”
“搞得那么生份,青大哥,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欣赏你的冷静与果断,实是做这件事的最好人选,呵呵。事情不难,就是每到一处,就招收一定的混混地痞,收集作物收成、物价、天灾人祸、贵族人事变化及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一句话,啥消息都收集,随着咱们的大车大船大马,全都汇集到你手里,你来分析,然后提出我们的货殖策略。”
“不要招地痞混混,”青皮熊补充道:“他们虽然在短时间内用处大,但时间久了,就靠不住,咱们收养孤儿,教他们学武习文。”
“好主意,不过那开支又大了很多,”夏天纵笑道:“我就说嘛,青皮熊大哥实是做这一行的天才,哈哈。咱们赚的钱,不要存起来,都用掉,用在太和山,用在自己人身上,培养人才,有了人才,就什么都有了。”
“那是很浩大的一件事啊!”青皮熊叹道:“难度很大,不过我很期待。”
“能成功的,”夏天纵笑道:“我们还年轻。”
“哈哈,”青皮熊听夏天纵老气横秋的语气,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才是个少年。”
“是吗?我有那么年轻吗?”夏天纵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是哦,我还要去报考南阳书院呢。”
南阳城,申伯府内。
曼妙妙摇着申大公主的胳膊,嘟着小嘴儿道:“行不行嘛行不行嘛?”
申大公主伸出纤纤两指,拧了一把曼妙妙的小脸,笑吟吟地说道:“也不害臊,都这么大了,还跟我撒娇啊?”
“我不管,姐姐你这回要帮我。”
“好啦,姐姐帮你就是。翠儿,将令符拿来!”
丫环翠儿捧出申伯府令牌,申大公主交给曼妙妙,叮嘱道:“这是内府令牌,在申国内都是畅行无阻,妹妹可别给我弄出了差错。”
“放心啦,就用一晚。”曼妙妙一把抓起令牌,起身就跑。
“哎——这丫头,一点都沉不住气。”
“段林!”曼妙妙跑了出来,直接招呼段林。
“属下在!”
“持此令牌,将夏天纵抓来此处,如遇反抗,就、就地正法。”
“公主,不好吧?这次咱们是偷跑出来的,事情可不能闹大了。再说明天就是书院入学试了。”
“哼,我就是让他进不了书院!快去!”
段林一声苦笑,暗悔把色道师过早带回了邓侯府。色道师虽然不能证明西门踏雪是夏天纵杀的,但所有的证据,都直接指向夏天纵。曼公主不找夏天纵的麻烦才怪。
段林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夏天纵入住在武当车马行,无他,只因武当这名字,段林太熟悉了。
夏天纵与青皮熊两人,谈到今后的长远发展,许多想法竟是不谋而合。两人越谈越投机,直到入夜已久,两人还在高谈阔论。
“哐!”秃尾巴狗在门口叫了一声。
夏天纵浑没在意,继续谈自己的。
“嗷吼!”秃尾巴狗直接窜到夏天纵面前,发出一声低吼。
吼啥呀吼,又没饿着你。夏天纵一拨狗脑袋,还想继续说话。
“有事?”青皮熊看着秃尾巴狗,有些疑惑。
“不是有事,是有人来了。”夏天纵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车马行大门之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背上背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静静地站着。
小女孩已睡着。
看到夏天纵出来,那少年道:“身无分文,借宿一晚。”
夏天纵见那少年骨骼粗大,浓眉大眼,长得甚是威猛,此时虽是求宿,但神态语气,没有一丝一毫求人的样子。
“你这是?”
“无可奉告。”
好嘛,求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夏天纵看这少年,衣衫破旧,脸有饥色,分明便是流浪了很多天的样子。
“留宿可以,不过有一事你要先答应。”夏天纵眨眨眼,说道。
“请讲。”
“无论你们有多饿,不能宰我的狗吃。”
“呵呵,就喜欢开玩笑。来来,两位里面请。”青皮熊在后面,赶紧招呼。
“哥——这是哪儿?”那小女孩醒了过来,揉着眼问道。
“我们到南阳了。”少年柔声回答。
“那我们可以见……”
“妹妹!”少年打断妹妹的话,然后将她放了下来。
“多谢两位留宿!我便替两位赶走恶狗吧。”少年翻手从背上扯下一柄足有四尺的大刀来,倏地冲向街角暗影里。
呛!
一声兵器碰撞声陡然响起,在黑夜里份外响亮。
少年一刀不中,身子一闪,又掠了回来,脸色有些古怪:“你们得罪的是什么人?”夏天纵还没回答,街角处慢慢走出七八个人来。
当先一人,正是段林。
夏天纵哈哈一笑,道:“误会误会,这位段林段大哥,那是我的老朋友啦。呃,这位,是我的新朋友,怎么称呼?”
“沈烈。”
段林却毫无热情,走到夏天纵面前三丈处站定,淡淡说道:“夏兄弟好手段,居然请得到如此帮手。”
“呵呵,段大哥真误会了,沈兄弟刚才那一刀,是今晚的房费。段大哥特意过来,有何贵干?”
“好说,咱家女公子,想请公子走一趟。”
“哈,请段大哥回去告诉女公子一声,就说今夜我有远客来,下次再去见她老人家。”
“夏天纵,你让在下很为难!”
“是吗?”夏天纵伸手向青皮熊要过强弓,嗒地一声,长箭上弦。
夏天纵拉弓如满月,直指段林。段林面色微微一凝,长刀一摆,斜斜置于身前。
“既然来了,便吃我一箭!”夏天纵轻喝一声,手臂微微一动,忽然换了一个方向,一箭射入夜空之中。
哼!夜空之中,一声冷哼传来,接着一黑衣人,如苍鹰一般,从长街高屋上掠了下来。
那人黑衣黑裤,却未用黑巾蒙面,走得几步,出现在风灯灯光之下,露出冷峻凛冽的脸。
“好修为!”来人正是西门浅雪。这一声好修为,自然是说夏天纵,隔如此之远,居然可以发现他。
“不是我修为好,而是我有一只好狗,”夏天纵伸手在秃尾巴狗头上拍了拍:“哦,我家皮皮最乖了。”
秃尾巴狗见夏天纵一幅宠爱自己的样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几步窜回车马行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