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玄看着女孩的目光黯了黯,从会所门口到包厢,走在自己身侧的刘年聚集了多少目光?好奇的、探究的、诧异的、甚至不怀好意的,可她始终淡然自若,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躲在夜君寒身后的小女孩了。黑咖啡,连回味都是酸苦的,可她喝得下,如今纵是再烈的酒也不需要他再为她换成香槟了吧…
还有,在首长办公室的那一个转身,那一番话……
想到这里,聂玄再次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任口中的酸苦再次浓烈,然后经过喉咙直达胃部,却绕不开心。原来一切都变了,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聂玄看向刘年:“年年,你在查当年的事,你在查安寞尘的死。”
四目相对,刘年漫不经心地问:“你会阻止我,还是帮我?”
聂玄握掌成拳,他知道她想要的不是他的回答,她想要的从一开始就只有真相。可安寞尘,冷家女婿,军职在身,却死的没有一丝波澜。没有获得夏家支持的刘年该怎么办?他护得住她吗?
看着聂玄眼中的挣扎,刘年叹了口气,问:“依依,她怎么样?”
聂玄摇头:“不太好。”
刘年了然的点头,说:“我看过她的照片,叁号每次说起她都笑得挺傻的。”
“刚知道的时候,自杀过两次,还好发现的及时。现在不闹了,就是不爱说话。”聂玄说。
“会好的,好好照顾她,叁号的事别让她知道。”刘年说完,起身离座。
聂玄见状起身拦在刘年身前,紧紧抓着刘年削瘦的双肩,急声说道:“年年,你为夏教官他们的死鸣不平,依依你都没有见过你就为她担心、为她打算,可是你为你自己想过吗?”
刘年看着聂玄急红了的脸,琥珀色的眼眸微微闪动,哑声说:“聂玄,帮我也好,阻拦我也罢,只是…不要劝我。”
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声音同时响起:“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刘年和聂玄同时看向门外,说话的青年坐在轮椅上,漂亮的桃花眼带着笑意。
聂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青年,敛去了脸上的情绪,轻轻放开了女孩的双肩。
此时的刘年,大脑一片空白,眼睛定定的盯着青年坐在轮椅上的腿,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的看向青年的双眼。
接收到女孩的目光,青年的眼中一黯,轻声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得到了青年的答复,刘年眼圈一红,视线再次落在青年的双腿上,声音颤抖的问:“怎么回事?谁干的?”
夜君寒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而是将手伸向女孩,说:“小柒,过来。”
刘年走到夜君寒身边,把手放在男人的掌心轻轻握紧:“什么时候的事?医生怎么说?”
“换个地方说。”夜君寒说着,将目光移到聂玄身上:“小柒我就带走了,聂副官。”
聂玄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刘年。
刘年歉意的开口:“聂玄,我先走一步。”
聂玄温和的点了点头,看着刘年从夜君寒身后的青年手中接过轮椅,然后越走越远,直到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刘年跟着夜君寒上了车,车子一路驶出市区,在城郊的一幢独栋小楼前停下。
小楼并不华丽,却极有韵味,大片的爬山虎和紫藤占据了大部分楼身,既雅致又极大的阻隔了外面的视线,设计者显然花费了不少心思。
走进大门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一行人没有停留,乘着电梯直接到了三楼的会客室。
“杜淼,我和小柒有话要说。”夜君寒对一直随行的青年说。
“是。”杜淼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并关上了会客室的门。
杜淼出去以后,夜君寒犹豫的开口:“小柒,当初的事…对不起。”
当初?刘年脑中又浮现出老者审视的目光,响起那句“你配不上君寒,人要有自知之明”。当初的羞愤不堪,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都过去了。”
“小柒,我…”
不等夜君寒把话说完,刘年再次开口:“我该叫你贰号,还是夜君寒?”
对上刘年探究的目光,夜君寒心中一痛,可是他明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需要确定刘年的态度,如同刘年需要确定他是敌是友一样。
夜君寒正色道:“我知道这两年,你和叁号一直在查当年的事,到此为止吧,我会派人送你回平城,我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去打扰你。”
刘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们曾是最亲密无间的战友,也曾是彼此相互喜欢的人。他让她离开,是为了保护他还是为了掩盖当年事件的真相?
刘年暗暗握了握拳,说:“我要是不愿意呢?”
夜君寒一字一顿的说:“会很危险。”
刘年握拳的手再次紧了紧:“所以叁号的死不是意外,当年的事也另有隐情。”
夜君寒凝视着刘年,片刻后,长长吁出一口气说:“既然你不肯走,那就留下来并肩作战吧!”说着,作势就欲起身。
看着夜君寒的举动,刘年下意识地上前想将人扶住,却见男人已利落的起身,稳稳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的腿?”刘年惊讶的开口。
夜君寒冲刘年邪气一笑,转头对着身后的角落说:“出来吧,陆号。”
角落的书架被缓缓打开,一个青年走了出来,青年脸上带着有些腼腆的笑,眼中的激动却掩不住,正是陆号。
刘年看着走向自己的陆号,泪水无声滑落,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压抑着,终于在两人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上前将青年抱住,直到确切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才将脸埋在青年的肩上,哽咽地唤了声:“陆号!”
看着抽泣的刘年,夜君寒心疼地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温声唤道:“小柒。”
过了好一会儿,刘年才红着眼睛抬起头,看了看夜君寒,又看了看陆号,问道:“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