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在堡垒监狱待了十数年,英俊的脸也变得油腻和肥胖,但我始终把这里当作家一样的存在。”
胖胖的守卫蹲坐在壁炉前,看着里面燃烧的火堆自嘲道。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会让你失去尝试未知的勇气,现在这里算是完蛋了,哪怕王国那边重新建立团队监管这里也不知过去多久时间。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去那个偏僻的乡镇了,唯一的老房子也早就在一个下雪的晚上被柴火烧成灰烬。”
被冻成冰块的羊肉腿架在壁炉边,融化的冰水滴落在烧红的石砖上,没一会便化作蒸汽消散在空气中。
“其实都在担心那个家伙会不会突然发狂,带着那些该死的黑甲闯进来把我们都变成实验的材料,但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冬季的风雪将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哪怕是那个炼金术士也不能离开,和这样危险的家伙待在一个地方简直让人寝食难安。”
洛明转头看向那个抱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的女孩,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地板上的缝隙,没有一点光泽。
“哪怕是陪伴自己这么久的学徒都一点不在乎,那些侍从和守卫都像囚犯一样抽干了骨髓灵魂,好在我们这些人能够谈过一劫,算是他最后的仁慈了。”
一个瘦高的男人推开铁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还算干燥的柴火,脸上那道灰色狰狞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有些凶恶。他和肥胖的守卫不同,这几天一直尝试着去那个山谷查看情况,虽然不敢进入埋葬近千人的溶洞,但不妨碍他在外围观察,那个炼金术士一直没有出来的意思,死寂的溶洞内像是在孕育着什么。
“大概还有十来天大雪就会停下,到时候我们可以尝试着离开这里,只要及时赶到都城举报,那个家伙绝对逃不了,教会的制裁军会把他永远关在最底层的地牢内,受尽余生的折磨。”
瘦高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将干柴扔到壁炉旁,伸手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往嘴里倒。
他的名字叫做派罗,胖胖的则叫做派洛,是外表相差极大的两兄弟,在这座监牢待了多年,却一朝被炼金术师彻底毁掉。
派洛叹了口气,没有搭理自己弟弟的意思,有些嫌弃的抢过他手里的水壶,架在壁炉里烧开。
“现在不是畏惧危险的时候,那个炼金术师一定不会待到冬季结束等着别人来抓他,我们不趁机去都城报告到时候肯定会怪罪下来。”
瘦高的派洛嘴里嘟囔着,其实这些话他每天都会重复一遍,从第一天开始就是这样。
“能活下来已经算是烧高香了,不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几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瞒着他穿越危险的雪山去都城,到时候估计就和那些囚犯一样埋在山谷里。”
“总不能就这样在这里待着什么都不做。”
洛明没有插话,靠坐在沙发里默默看着这两兄弟争吵,虽然自己囚犯的身份有些敏感,但他们丝毫没有较真的意思,会被炼金术士放过的几个人都有着或多说少的原因。
其他的几个人并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而是选择待在仓库里面,防止出现什么意外,而且因为女助手的原因心中一直有着疙瘩难以忍受,防止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干脆就眼不见心不烦。
充足的物资让这些人没有出现什么龌蹉,几个守卫多年相识让日子平静下来。
毕竟外面那个炼金术师虽然不见动静,但没人敢无视他的危险,至于报复更是无力,王国首席的炼金术师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怕对方做出如此罪恶滔天的事情也很难形成什么不得不报的痛恨。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积雪被挤压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闯进了几个不速之客,正是待在仓库里的那三个守卫。
“典狱长..典狱长的尸体消失了。”
当众人来到冰库内的时候,便看到凌乱不堪的铁床,白色的床单被撕成碎片,泛黑的血液已经干枯,之前那个存活下来的侍从满是惊恐的瘫倒在地上,整个人已经差不多崩溃了。
“那个人活过来了!”
已经死去数日的人突然活了过来,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难以接受,要不是眼前的场景换在其他时候怎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难道是那个炼金术师干的,也只有他能做到这件事情。”
派罗将地上撕成碎片的白布捡了起来,咬着牙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现在要确定的是那个家伙会不会袭击我们,据我所知死后复活的通常都是黑暗教会那些邪恶的家伙做的事情,复活的尸体通常都会变成丧尸,会天然渴望血肉袭击活人。”
派洛扶起瘫倒在地的侍从,瘦弱的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
“黑暗教会?”
洛明怔了怔,脑海中很快便整理出有关的记忆,那是和巨木王国隶属的光明教会争锋相对的存在,彼此天然对立。
“那是信仰死神卡拉的组织,在巨木没有多少知名度,只有一些在酒馆和佣兵内的传言中得到它的信息,虽是有着教会的名字,但它们的行事多变,时而邪恶时而又会帮助平民驱散凶残的野兽和治疗疫病,但大陆上绝大多数的阴谋都与他们有关。”
看着门上如同被快刀划过一般的抓痕,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仓库里还有部分备用的武器,数人将足够的食物和水搬到了大厅里,趁着夜晚还没到来,几个人也将仓库和大厅巡视了一遍,但那个身材臃肿的死尸却一点踪影都找不到,直到洛明在外面看到了一排模糊的脚印,远远的指向炼金术师所在的山谷。
要不是发现得及时,过不了多久脚印便会被风雪覆盖掉。
“果然这个事情和那个家伙有关,他到底要做什么,抢走了这么多人的生命还不能达到目的嘛,连死去的人都要亵渎。”
架在壁炉中的羊腿被派洛取了下来,用小刀简单分割后分给了洛明和自己的弟弟,而蜷缩在角落的女助手安沫却一点没有接取食物的打算,但洛明递给她的那杯热水并没有拒绝。
反而破天荒的开口跟他说了一句谢谢,沙哑疲惫的声音不再恍惚。
到了半夜的时候,洛明忽然醒了过来,目光看向角落的沙发,那个年轻的女孩已经不见踪影。
推开铁门,雪地上模糊的脚印同样指向了夜色中的雪山。
“果然已经有了结果...”
身后传来派洛的声音,只见这个肥胖的男人裹着厚厚的毛毯,目光同样盯着雪地上的脚印。
“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白天上午我过去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果然我的直觉没有错。”
瘦高的派洛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提着一盏马灯,看来早已做足了准备,唤起其他人后,众人带着少许武器防身顺着脚印跟了上去。·
夜色下一轮明月悬立在雪山上,如同天平的立柱,一侧是举着火把和马灯前行的众人,而另一侧,则是隐藏在溶洞中的炼金术师。
两者相差巨大,但命运向来都不会给出明晰的答案,它嘲笑着众人却又始终庇护着这些渺小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