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三指轻轻地按,按在那女士的左手关节处的桡动脉的搏动处,还好暂时无碍。就和她家的娘姨一起搀扶送回家,她的心痛不久还会再次发作,趁着她能走赶快回。
文静问那娘姨家里有没有冰,没有抓紧想办法弄来。“冰,有的,我这就拿来。”“您的心痛还会再发,我要给您施针,在心口窝这,您莫怕,施针后疼痛即止,只要您平时注意,不会再犯病。”
果不出文静所料,那女士又一次心痛了。大夫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听小姑娘说的症状都对,而且有种莫名的信任。权宜之计,同意治疗。文静拿过冰块化的冰水,含了一口,噗地喷在她的心口窝。趁着被冰水激的人,会本能的一哆嗦,就在那一刹那,右手的三棱针对准已消毒的心俞、膻中刺入,拈转几下后立即出针,又以左手轻轻挤压针孔周围,待出血少许,用消毒棉球按压针孔,五分钟后针孔处不出血了,才弃了棉球,让娘姨把她的胸口擦干。
这时,门口有两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是同学李美美和她家娘姨,接到这家娘姨的通知来接文静了。“您先歇着,明天我再来看您。我和同学先回了。”“嗯,我就托大咯,阿喜,帮我送送!”
文静和李美美出来,往李美美家走。李美美迫不及待地说:“喔!我的上帝啊!哎呦,侬胆子老大得嘞。侬晓得那是谁家哦!是青帮的桂生姐……”
文静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身上有着檀香味,面目祥和的女人,居然是操纵整个青帮,助黄金荣成为上海滩大亨,离婚后隐居,独自一人活到104岁的林桂生。刚刚急着救人,没注意。这时回头细想,嗨!自己早该发现在百度上,在纪录片里,是“见过”大姐大林桂生的呀。
在同是女子的方面,文静对她是蛮佩服的,在她深爱的男人,背弃承诺抛弃她时,勇敢果决地离婚独居,且很有骨气的只拿了属于自己的五万大洋,因这最初的五万大洋而得来的硕大的财富弃之不顾,决然而走。
女人就该像林桂生学习,既有帮助你发家富业的能力,也有遭遇背叛后不拖泥带水离开你的果断。即使你再幡然悔悟,浪子回头 ,为我种下六百桂花。我心已伤,我放下了,我就有那决不走回头路的决绝。
“ 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对背弃你的人,不值得,也不配你去爱,远不如干干脆脆一刀两断来的痛快。她俩再说着林桂生 ,林桂生也在说着文静。“阿喜,给月笙去个电话,让他明天有闲暇过来一趟。你问清楚那小姑娘叫刘文静啦……”
“问清爽咯,李家的娘姨我都熟着嘞 ,小姑娘沪江大学的大学生嘞,长的蛮漂亮,她有十八个哥哥嘞,堂哥亲哥‘十八罗汉’嘢。”
李美美家与林桂生家只隔两个路口,这时李家灯火辉煌,悠扬的舞曲从屋子里飘出来,人声鼎沸,舞会早已开始,红男绿女跳的正欢。文静虽然爱玩儿,却并不怎么喜欢跳舞 ,就和李美美直接上了楼。
李家奶奶还没睡,正捧着《红楼梦》看的认真。听到敲门声,“请进,门没关。”摘下老花镜,看见孙女和文静手挽手地进来,忙放下书,笑容可掬地说:“怎么没在下面蹦擦擦,针灸可以明天的啊,先去玩会子,楼下那么多年轻人哩。”“噢!我俩都不喜欢,乱糟糟,挤过来,拥过去的。男的,女的,身上香的像是打翻了香水瓶,熏的人头疼,让我直打喷嚏。文静一定要来先给您扎针,说老人家睡得早,扎过针您能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嗷哟!谢谢我们文静啦,明天奶奶给你烧黄鱼吃吃,好伐啦。”“噢!奶奶,您都没有特意为我烧菜吃,嗯嗯,我吃味儿,打翻醋瓶子,不!醋坛子啦!”“没得关系,一条鱼我吃不了,分给你些,嗯哼!你看我多大方,嘁!小气鬼。”“哼!我才不是呢,奶奶好多年不烧菜了吗。”
将李家奶奶腿上的针一一拔下 ,消了毒,放回针灸包。奶奶拿起针灸包,轻轻抚摸上面绣的花,“这是鲁绣吧,绣的真精致。”“嗯,我姥姥绣的。奶奶,您和我姥可像了,晚上我跟您睡好伐啦!”“嗯,奶奶我也要 ,看在你给我奶奶治腿的份儿上,奶奶分你一半儿。”
“好伐!好伐!好的嘞!奶奶的床,还是蛮大的,多你们两个小人儿也不挤得啦。”两人赶紧地回李美美的卧室去洗澡,换了睡衣,抱着枕头又踢踏踢踏急赶回来。
娘姨按老太太吩咐,换了新睡单,新毛巾被,两人一左一右躺在老太太身边。看着两人的头都挨向自己,老太太心里高兴,竟有些兴奋过度,睡不着。年轻人大多不愿和老人家睡一起,嫌弃老人身上有老人味儿。身边的小姑娘们不嫌弃哎,她们已经熟睡,有了轻轻的鼾声,哎!年轻真好,不多时也睡了过去。
早晨的天空刚一放亮,李家奶奶就醒了,就发觉自己腋下,一边一个挤着两颗毛茸茸的脑袋,一拱一拱的,就像新生的雏鸟依偎在老鸟的羽翼下。照顾自己几十年的娘姨轻手轻脚地进来,要伺候着自己起床。
“哟!这俩睡的还这么香呐,您……”“嘘,轻声些,我慢慢起来,年轻人觉多,让她们再睡会儿。”
文静和李美美一起醒来,同时睁开眼,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紧抱在一起的,天光大亮,两人麻利地起床。这时奶奶已经做完早课,在吃早餐啦。
“奶奶,goodMorning。”两人吃早餐,李美美家里其他人,还要睡一会的,只有她俩起的早些。
时光总是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间一晃两年过去,文静以高学分修完自己所有学业提前毕业,是回济南,还是在上海发展一时难以决定。
回济南住了一个月,家里长辈叨咕着该嫁人了,被叨咕烦了,文静又返回上海 ,同行的还有大哥的族叔一家子。
文静的大哥苏志国是刘家养子 ,他的父亲苏明德和文静的父亲是留学学医时的同学 。回国后在济南华美医院(现今的齐鲁医院)工作。在苏志国五岁时,父母因意外双双殒命,他家族亲侵吞了他们家的家产,把苏志国送到育婴堂。
文静的父亲知道了,领养了去了半条命的苏志国,想要打官司替苏志国夺回家产,却因为无权无势而败诉。看着去了半条命的养子,苏家族亲的无耻 ,官官相护让有理的败诉。一气之下,弃医从政。
大哥在刘家长大,他深深的爱着这个给他温暖,给他爱的,待他如至亲的家。他如饥似渴的学习着 ,强壮着自己的身体,就是为自己成为参天大树,守护这个家。小时候您守护我,长大了我来守护你。
大哥终不负厚望,考上军校,毕业后在上海警备司令部服役,为刘家撑起一片天。再说大哥的这位族叔,当年还比较有正义感,一直为大哥说公道话,只是人微言轻,又被族里压着,没起多大作用。近几年,族里一味地压制,独子夫妻早亡,使他家生活几乎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
这次上海行是投奔大哥,族叔是个兽医,英年早逝的儿子儿媳,只留下一个上过初中的孙子。